石壁上的凹槽泛着微弱的银光，像是被夜露打湿的青苔。洛璃指尖刚触上去，体内那股熟悉的温润波动便轻轻一颤，仿佛阁楼里的老茶炉听见了归人叩门。
她没急着催动灵力，反倒退了半步，摸了摸下巴。这动作她一做，端木云就知道她又在“炒菜式思考”——火候不到，食材不熟；节奏不对，灵力乱套。
“公孙那家伙说，得像揉面。”她低声嘀咕，“不能硬来，得顺它脾气。”
端木云咧嘴一笑：“那你现在是擀面杖，还是搓条高手？”
“闭嘴。”她白他一眼，“待会儿让你当试毒的筷子。”
话虽调侃，动作却极稳。她深吸一口气，将灵力缓缓铺开，如同往锅里倒油时那般匀称细腻。空间之力顺着经脉流淌，不冲不撞，像春水漫过田埂，一点一点渗进凹槽的纹路里。
端木云也收了笑，双掌贴地，以武道世家特有的“地听术”感知石壁震颤。他忽然低声道：“三息一抖，像打嗝。”
“那就是节点。”洛璃眼睛一亮，“你震一下空气，别太狠，就当是给它顺气。”
端木云点头，掌心轻抬，一道柔劲冲上半空，震得尘埃微微晃动。就在那一瞬，洛璃迅速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入凹槽中央。
血珠没散，反而被吸了进去，银光骤然流转，如溪水回旋。石壁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幽光浮动，墙面上隐约可见扭曲的图腾，像是某种活物在缓慢呼吸。
“我说别碰墙。”她回头警告，“这纹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端木云耸肩：“我可没你那口仙锅养出来的直觉。”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阶梯，密室不大，四壁嵌着青铜架，上面堆满卷宗与竹简，中央一张黑玉案几上摊着几张泛黄图纸，墨迹未干，隐隐透出暗红。
“血腥味。”端木云鼻尖一皱，“不是墨，是血书。”
洛璃没答，目光已落在最上面那份《东部灵脉抽取实验日志》上。符文密布，寻常人看去只觉头晕目眩，但她闭眼一瞬，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清心莲子羹”换来的那本《上古典文释义录》——那天她边搅锅边背口诀，差点把汤熬成糊。
此刻默念几句，符文竟如泡发的豆子般舒展开来，显出真意。
“活体抽取，三百七十二人，成功激活空间核心者……七人。”她声音冷了下来，“其余，全成了废渣。”
端木云拳头一紧：“畜生。”
她继续翻看，又抽出一张《据点分布图》，七处标记清晰，两处在中立城邦，伪装成商行与药铺。最后一张，是名单。
她瞳孔微缩。
“青阳宗长老、北冥剑阁执事、天机院副使……”她念一个名字，端木云的脸就黑一分，“这些平日里讲仁义道德的老东西，背地里干这种事？”
“字迹是真的。”端木云以灵觉扫过纸面，“没伪造，也没幻术残留。”
“那就不是冤案。”洛璃将三份文件收进空间，“是铁证。”
她刚要起身，忽然察觉墙角一处暗格微凸。轻轻一按，弹出个小玉匣，里面躺着一枚青铜钥匙，刻着“中枢”二字。
“这玩意儿开哪儿？”端木云拿在手里翻看。
“不知道。”她接过，指尖刚触到钥匙，空间阁楼的门框竟隐隐发烫，“但它和我那空间……有缘。”
她没多说，将钥匙也收好。证据到手，下一步是保真。
“不能直接带出去。”她盘膝坐下，“敌人肯定布了灵识网，高阶封印也会被窥探。”
端木云挠头：“那咋办？埋地里？”
“埋地里能被刨出来。”她眼睛一亮，“但我能把它‘锁鲜’。”
“啥？”
“就像我煮完汤，抽真空封存，放三天都不坏。”她笑着打开空间，取出一株通体碧绿的“封灵草”，叶片上凝着露珠般的光点，“这草能冻住灵力波动，再配上多频震荡，谁也摸不准它的气息。”
她取出一个特制玉匣，将文件与封灵草一同放入，双手结印，灵力如织，一层层在匣外构建出不断变化的震荡场，如同给声音加了变声器。
“现在。”她合上匣盖，轻拍一下，“它就像个话痨，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谁也听不清它真在讲啥。”
端木云竖起大拇指：“你这脑子，是灶台烧出来的吧？”
“那可不。”她得意一笑，“火候准，菜才香；节奏对，活才稳。”
她将玉匣收入空间深处，站起身，拍了拍裙摆：“走，该把这锅‘证据汤’端出去了。”
端木云正要迈步，忽然皱眉：“等等，墙上的图腾……动了。”
洛璃回头。
方才还静止的纹路，此刻竟如蛇般缓缓游走，汇聚成一个新的符号，正中央一点幽光，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她没慌，反倒凑近了些，眯眼打量：“这纹路……和钥匙上的‘中枢’字，笔锋一样。”
端木云一把拉她后退：“别靠太近！”
她却挣开，伸手就要去碰那符号。
指尖离墙面只剩一寸——
玉匣在空间里轻轻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