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断云寨的第一个清晨,曹林站在聚义楼的露台上,望着远处温棚里翻滚的玉米浪,鼻尖似乎还萦绕着省府云寨楼的火锅香气。但他心里盘算的,已是另一件事——酒。
“光有火锅还不够。”曹林对身边的陈七说,“得有咱断云寨自己的酒,又烈又纯,让喝过的人一提起就咂嘴,才能把名气传得更远。”
陈七挠挠头:“寨里不是有米酒吗?酸酸甜甜的,弟兄们都爱喝。”
“那酒太柔,撑不起场面。”曹林摇摇头,“我要的是能烧起来的烈酒,用玉米、麦子酿,再用蒸馏法提纯,度数高,味儿正,市面上那些浑浊的烧酒根本没法比。”
他记得前世的蒸馏酒工艺——把发酵好的酒醅放进蒸馏器,加热后收集蒸汽,冷却后得到的酒液纯净浓烈,度数能轻松超过五十度,远比这个时代的米酒、黄酒烈得多。
说干就干。曹林让人在酿酒坊旁边搭了个新棚子,找来铁匠铺的老匠头,画出蒸馏设备的图纸:一个带夹层的大铁锅当蒸馏釜,上面接一根弯曲的铜管当冷凝管,铜管末端连着一个接酒的陶缸。
“这铁釜得厚实,能扛住火烤;铜管要弯得匀称,蒸汽才能顺顺当当地流过去。”曹林指着图纸,“三天能做出来不?”
老匠头眯眼瞅了半天,拍着胸脯保证:“大当家放心,就是打铁疙瘩也给您弄出来!”
与此同时,酿酒坊的伙计们开始准备原料。曹林让人挑了最新收获的玉米和麦子,玉米颗粒饱满,麦子磨成面粉,按三比一的比例混合,加上酒曲,加水搅拌均匀,装进大陶缸里发酵。
“温度得控制在二十度左右,太凉了发不起来,太热了容易酸。”曹林蹲在陶缸旁,用手试了试料的温度,“每天翻动一次,让它透气,发酵才能均匀。”
伙计们以前只酿过米酒,从没见过这么折腾的,却还是按曹林的吩咐照做,每天守在陶缸旁,像伺候宝贝似的盯着温度和发酵情况。
三天后,蒸馏设备如期做好。黝黑的铁釜蹲在灶上,像个敦实的壮汉;黄铜冷凝管弯着腰,末端对准陶缸,透着一股新奇的工业味儿。老匠头擦着汗,得意地说:“大当家,您试试,保准不漏气!”
发酵好的酒醅也正好能用。打开陶缸盖,一股酸甜的酒香扑面而来,伙计们用木铲把酒醅装进铁釜,加水没过原料,盖上盖子,点燃灶火。
曹林亲自守在蒸馏器旁,看着铁釜里的酒醅渐渐沸腾,白色的蒸汽顺着铜管往上爬,遇到冰凉的管壁,凝结成水珠,顺着管身滴进陶缸里——最初滴下的是透明的液体,带着淡淡的酒气。
“这是‘酒头’,杂质多,不能要。”曹林让人把前半碗酒倒掉,直到酒液变得更加清澈,才让人换了个干净的陶缸接着。
随着蒸馏的进行,陶缸里的酒液越来越多,一股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来,比米酒醇厚十倍,闻着就让人头晕。伙计们好奇地凑过来,有个胆大的用手指蘸了点尝了尝,顿时龇牙咧嘴:“我的娘!这酒太烈了,跟火烧似的!”
曹林笑着拿起酒碗,接了半碗,酒液清澈透明,像泉水一样,摇晃时挂在碗壁上,迟迟不落下。他抿了一口,辛辣的暖流瞬间从喉咙冲到胃里,随后是粮食的醇厚回甘,度数至少有六十度,比他预想的还要烈。
“成了!”曹林把碗递给陈七,“尝尝,这才叫酒!”
陈七喝了一大口,呛得咳嗽半天,脸却涨得通红,兴奋地说:“够劲!比云州府的烧刀子烈多了!这酒要是拿到聚宝市去卖,肯定抢疯了!”
接下来的几天,酿酒坊开足马力生产。曹林让人把蒸馏出的酒装进陶坛,贴上“断云烧”的标签,坛口用红布扎紧,摆在聚宝市的酒铺里试卖,只说“新出的烈酒,一杯就倒”。
消息传开,酒鬼们都跑来看热闹。有个号称“千杯不醉”的货郎,不信邪买了一碗,刚喝两口就晕乎乎地趴在桌上,被伙计抬着送回了家。这事一传开,“断云烧”的名气立刻打响,有人买去送礼,有人买来待客,都说“断云寨的酒能烧起来,够爷们喝”。
曹林让人把“断云烧”送到省府的云寨楼,红月尝了一口,眼睛一亮:“这酒太配火锅了!冬天吃着火锅喝着烈酒,浑身都暖和!”她当即让人在酒楼推出“火锅配断云烧”的套餐,果然大受欢迎,连省府的武将们都跑来捧场,说“这酒有北境的劲道”。
黑石部的巴图也听说了断云烧,特意派人来买,回去后分给部落首领,喝惯了马奶酒的草原汉子们,第一次尝到这么烈的酒,个个赞不绝口,说“比草原的风还烈,比篝火还暖”,还说以后进贡战马,就用断云烧当回礼。
很快,“断云烧”的名声就超出了断云寨的势力范围。云州府的酒商跑来进货,临江府的船主整船整船地运,甚至有江南的商人听说了,托人来预定,说要运去江南,让那边的人尝尝北境的烈酒。
曹林让人在酿酒坊旁建新的厂房,扩大生产,还琢磨着给“断云烧”分档次——普通版卖给百姓,精装版用玻璃瓶盛装,贴上精美的标签,卖给省府的达官贵人,价格能翻一倍。
这天,曹林正在酿酒坊查看新出的酒,陈七拿着一张订单跑进来,兴奋地说:“大当家,省府的诸葛大人让人来订一百坛精装断云烧,说是要当贡品送给京城的大人!”
曹林接过订单,上面的字迹正是诸葛云天的,末尾还特意写着“此酒烈而不呛,醇而不腻,实乃北境佳酿”。他笑着把订单递给伙计:“按最高标准酿,让京城的人也知道,断云寨不光有粮食、铁器,还有能香透半边天的好酒!”
夕阳下,酿酒坊的烟囱冒着青烟,蒸馏器的铁釜里咕嘟作响,陶缸里的断云烧泛着琥珀色的光。聚宝市的酒铺前,买酒的人排着长队,伙计们吆喝着“断云烧,一杯暖身,两杯暖心”,声音混着酒香,飘得很远很远。
曹林知道,这酒里酿的不只是玉米和麦子,还有断云寨的名气和底气。当“断云烧”的酒香飘进州府、省府,甚至京城时,人们想起的,不仅是这杯烈酒,还有那个在北境把苦寒之地变成聚宝盆的曹林,和那个越来越兴旺的断云寨。
而这,才只是开始。等水泥路修通,等云寨楼的生意更火,等断云烧的名声传遍天下,断云寨的名字,终将像这酒一样,烈得让人难忘,醇得让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