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的时光,在修炼、等待与偶尔的切磋中悄然流逝。
这一日,陈墨自深沉的冥醒状态中缓缓苏醒,意识如同被最纯净的寒泉洗涤过,通透而清明。
他习惯性地先唤出个人面板,目光扫过,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智力:15】
【魅力:15】
经过长达二十日、几乎不间断的以冥醒状态替代睡眠,那潜移默化对精神与意志的锤炼效果终于显现,智力和魅力各自又提升了几点。
虽然幅度不大,但任何一点自由属性之外的提升都弥足珍贵,自然是赚了。
“看来持之以恒,果然有所回报。”他微微一笑,感受着思维似乎更加敏捷,周身气场也愈发圆融内敛。
这二十日,外界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魔教仿佛真的被杀破了胆,又或是彻底采取了龟缩策略,再未有任何袭击或试探发生。
这种反常的宁静,反而让陈墨更加确信魔教教主所图甚大,根本不在意这些外围的损失和人员的死亡,其目光恐怕早已超越了寻常的江湖仇杀,聚焦于那更加“崇高”而可怕的目标。
期间,他也曾多次与黄泉交流,主要是探讨应对魔教教主那可能存在的吸收转化能力的策略。
黄泉的回答依旧简洁淡漠,却直指核心:“虚无的影响在此界被削弱至几近于无。若你所说那人确能吞噬能量,我所能确保的,仅是你我的攻击不至为其资粮。”
言下之意,她可以一定程度上干扰或“虚无”掉魔教教主的吸收能力,但想要依靠她的力量进行反制或造成致命打击,则希望渺茫。
听到这个答案,陈墨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感到一阵庆幸。
幸好,幸好他没有将所有的希望孤注一掷地寄托在黄泉身上,而是依靠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获得了【罪主-大灭】这足以定鼎乾坤的力量。否则,此刻怕是真要抓瞎了。
同时,这二十日里,他也时常向黄泉讨教刀法。黄泉的刀道境界深不可测,往往寥寥数语便能直指要害,让他受益匪浅。
然而,他的【刀术专精】依旧牢牢卡在LV30(max)的瓶颈上,再无寸进。
他有种清晰的预感,这已非寻常苦修或感悟所能突破,恐怕需要回归乐园,借助那些神奇的强化设施,或者经历某种更高层次的规则洗礼,才能打破极限,踏入新的天地。
就在他思索着刀术瓶颈之时,脑海中那永久的精神链接传来了熟悉的波动。
是鸦。
“主人。”她的声音似乎比往常清晰了些许,“他们到了。蓝若冰一行人,已至章城城外。人数……多了两个。”
陈墨闻言,略显诧异。多了两个人?蓝若冰他们的效率这么高?不仅找到了行踪飘忽的乱破,竟然连最难寻觅、最不确定的花火也找到了?这倒是省了他极大的功夫。
“我明白了。”他回复一句,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决定亲自前往城门口迎接。
章城城门处,往来人流依旧。陈墨很快便看到了那一行显眼的身影。
为首的正是蓝若冰,她依旧戴着那顶垂纱斗笠,身姿窈窕,气质清冷,但陈墨能感觉到她目光正透过薄纱望来。
她身旁是骑着高头大马、嘴里叼着草茎、一副百无聊赖模样的波提欧。
后面是紫兰、紫竹、紫梅三女,以及一辆马车。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队伍中多出的两道陌生身影。
其中一人,身形高挑矫健,穿着一身利于行动的深色劲装,外面随意罩着一件带有风尘仆仆痕迹的旅行斗篷。
她的浅粉色短发梳成高马尾,发丝带有挑染的蓝色渐变,两侧碎发自然垂落,衬托出棱角分明的脸型。她的眼睛为碧绿色,眼尾微挑,眼神锐利且充满自信,透露出不羁的气质。
陈墨几乎瞬间就确定了她的身份——乱破。
而另一人……则完全相反。她穿着色彩极其鲜艳华丽的襦裙,裙摆上绣着嬉闹的狸猫与绚烂的烟花图案,脚上穿着一双木屐,十趾涂着鲜艳的豆蔻。
她的黑色长发扎成双马尾,发梢微卷,用樱花形状的发夹固定,两侧鬓角留着细长的发丝修饰脸型。
小脸精致得如同人偶,嘴角总是自然上扬,带着一抹仿佛永远看乐子的狡黠笑容。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瞳孔为樱花状,眼妆精致,眼角点缀着金色亮片,嘴唇涂有鲜艳的玫红色口红。
她手中还把玩着一个如同戏台上用的白色面具。她就那样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理论上应该如此。
但陈墨敏锐地注意到,从他们进城到现在,周围的路人似乎完全无视了花火的存在。
他们的目光会扫过蓝若冰、波提欧、乱破,甚至会因为乱破的冷冽而下意识避开视线,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对花火那身夸张的打扮和与中原人不同的容颜表现出丝毫惊讶或好奇,仿佛她只是一个透明的幻影。
陈墨压下心中的异样感,脸上露出笑容,迎了上去:“诸位,一路辛苦了。”
“陈墨大哥!”马车帘子被掀开,白露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开心地挥手,虎克也挤在旁边嘻嘻哈哈。
“兄弟,你这地方挑得不错啊,够清净。”波提欧跳下马,拍了拍陈墨的肩膀,咧嘴笑道。
蓝若冰微微颔首,声音透过面纱传来:“少侠,久等了。” 紫兰三女也纷纷行礼。
乱破用那双碧绿色的眼眸扫了陈墨一眼,热情的打了声招呼,只不过方式有些不同寻常。
而花火,则歪着头,用那双红色的眼瞳好奇地打量着陈墨,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却一言不发。
“各位辛苦,我们先回客栈安顿下来再说。”陈墨笑着引路,众人跟随其后。
一路无话,但陈墨的感知始终留意着花火。果然,哪怕她就走在人群中最显眼的位置,依旧没有任何一个路人对她投去注视,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扭曲了周围人的认知。
回到客栈,包下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安顿好众人。所有人齐聚在最大的房间内。
陈墨目光转向那两位新面孔,郑重抱拳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两位姑娘,应该就是乱破和花火吧?久仰大名。”
乱破抱拳回礼,声音颇有几分豪气和沙哑:“在下缭乱忍侠-AKA-乱破,久仰阁下大名,长刀-忍者”
花火则嘻嘻一笑,声音清脆如铃,带着一种奇异的跳跃感:“没错哦~你就是那个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的陈墨?看起来倒是挺正经的嘛,有意思~”
陈墨微微一笑,不再寒暄,神色一正:“我知道二位此刻定然对现状充满疑惑,为何会来到此界,我们又为何聚集于此。接下来,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告知诸位。”
于是,他将关于“乐园”的存在、他们被选召的原因、此方世界魔教的危害、七侠传人的使命、魔教教主的惊天阴谋以及最重要的——彻底摧毁魔教后,他们便可回归原世界并获得永久性强化的最终目标,清晰而完整地阐述了一遍。
听完这如同天方夜谭却又无法不信的叙述,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乱破那双锐利的碧绿色眸中闪过思索的光芒,她沉吟片刻,重重点头,语气带着战士般的决绝:“明白了。长刀-忍者,斩除邪魔,义不容辞。我缭乱忍侠,必会鼎力相助。”
花火则轻轻拍着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异色瞳中闪烁着兴奋与好奇的光芒:“回归?强化?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呢~没问题哦,这场盛大的‘演出’,我可不想错过谢幕环节哦~”她的用词和语气总是带着一种游戏人间的味道。
这时,蓝若冰上前一步,目光透过薄纱急切地看向陈墨,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希冀与一丝颤抖:“少侠……不知……不知你这段时间,可否……可否寻到了能够应对那魔头、破解其阴谋的方法?”
这是她最深切的牵挂,复仇与责任的重担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陈墨迎着她的目光,给予了无比肯定且自信的点头:“蓝宫主放心,我已找到了对付魔教教主的方法,必不会让其阴谋得逞。诸位不必惊慌。”
他的话如同定海神针,瞬间让在场除了黄泉和花火之外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振奋之色。
陈墨接着解释道:“根据我所获的情报,魔教教主很可能拥有一种诡异的能力,能够将我们七侠合力发出的合击能量吸收转化,变为他自身突破的资粮。这也是他为何放任我们汇聚的原因。”
这话再次引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和后怕(主要是白露,虎克气氛组)。
“不过,”陈墨话锋一转,语气铿锵,“我已掌握了克制此法的手段,届时,诸位只需依计行事,我自有办法让其作茧自缚。”
他的自信感染了众人,虽然好奇他究竟掌握了何种底牌,但见他如此肯定,便也不再追问,选择相信。
陈墨环视一周,沉声道:“既如此,我们便在此地修整三日,让大家恢复旅途劳顿,也稍作熟悉。三日之后,即刻出发,直奔京城,彻底了结这场纷争,终结那魔头的野心。”
“好!”众人齐声应道,战意已被点燃。
计议已定,众人便各自返回房间休息,养精蓄锐。
深夜,万籁俱寂。
陈墨独自盘坐在床榻上,眉头微蹙,梳理着白日的一切。波提欧的直率、乱破的冷冽、白露虎克的纯真、蓝若冰的隐忍……都还算在意料之中。
唯独花火……
她的表现,太过“正常”了,反而显得不正常。以她那唯恐天下不乱、酷爱找乐子的性格,在这江湖上漂泊这些时日,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闹出来?
甚至听不到半点关于她的传闻?回想她从进城到客栈这一路,那身打扮和容貌何等惹眼,却硬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这种无形中扭曲认知、操纵存在感的能力,细想起来,简直令人毛骨悚然。这绝非寻常武功所能解释。
“唉……”陈墨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罢了,还是不要用记忆中的游戏表现去生搬硬套了。
那毕竟是一个被乐园扭曲适配后的真实世界,她或许也有她的顾虑和……新的‘乐子’吧。”
他决定暂时不再深究,只要花火在对抗魔教教主这件事上不出幺蛾子,便随她去吧。
就在他准备继续进入冥醒状态时,房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敲门声。
笃、笃、笃。
陈墨收敛心神,起身下床,走到门边,轻轻拉开房门。
门外站着的,竟是去掉了斗笠、只着一身素雅水蓝长裙的蓝若冰。
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棂,洒在她清丽绝俗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和复杂情绪。
“蓝宫主?”陈墨有些意外,“这么晚了,还未休息?”
蓝若冰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声音比平日里更加轻柔,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少侠……不也还未安歇么?不知……不知若冰可否打扰片刻,有些话……想与少侠谈谈。”
陈墨看着她略显局促的样子,侧身让开:“宫主请进。”
蓝若冰轻轻点头,迈步走进房间,却没有坐下,只是背对着陈墨,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明月,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良久,蓝若冰才缓缓转过身,月光照亮了她半边脸颊,她的目光不再躲闪,勇敢地迎上陈墨的视线,那眼神中蕴含着太多情绪——感激、依赖、倾慕、挣扎、以及一种深埋的悲恸。
“少侠……”她轻声开口,声音如同夜风中的絮语,“这一路行来,多亏有你。若非少侠屡次力挽狂澜,运筹帷幄,若冰恐怕早已……冰雪宫恐怕也早已不复存在。”
陈墨摇摇头:“宫主言重了,对抗魔教,本就是我辈应为之事。更何况,我们也互帮互助,缺一不可。”
“不,不一样的。”蓝若冰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固执,“我知道的。从一开始……你就独自承担了最大的压力和风险,直到找到了对付那魔头的方法……少侠为这天下苍生所做的,若冰……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只是……大仇未报,魔教未除,天下未定……我……”
她似乎想说什么,话语却在嘴边辗转,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照着陈墨的身影,其中的情愫几乎要满溢出来,却又被她用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克制住。
她微微偏过头,避开陈墨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低声道:“我……我只是想告诉少侠,无论前路如何艰险,若冰……必会紧随少侠身后,与少侠并肩作战,直至最后一刻。待到……待到尘埃落定,天下太平之日……”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份欲语还休、克制而汹涌的情感,却已然弥漫在整个房间之中。如同月下薄雾,朦胧而动人。
陈墨起码曾经是个正常人,自然能感受到蓝若冰那份深藏心底、因重任在肩而无法言明的心意。
他心中微叹,面上却露出温和而坚定的笑容:“我明白。蓝宫主,还不到谈这些的时候,待到一切终结,海晏河清之时,我们再……好好叙谈。”
他没有给出明确的承诺,但却给予了足够的回应和期待。
蓝若冰闻言,娇躯微微一颤,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随即又化为更加复杂的情感……
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嗯!好!那……若冰便不打扰少侠休息了。”
她深深地看了陈墨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心底,然后才转身,脚步略显匆忙却又带着一丝轻快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窗外月光,也隔绝了那缕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馨香。
陈墨独自站在房中,望着紧闭的房门,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不管如何,如今,最重要的,仍是三日之后,那场决定一切的京城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