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不曾被任白看清过的念海边缘,一层层灰色的阴霾垢流正被无形的力量震动,不断震动的力量排斥着这先天笼罩着的污垢,像是人类剥落衣服上已经晒干的泥泞。
本就存在的顽固在这一刻尽显黑暗的底色,念海上方的启蒙意又一次被铺上一层不爱干净的污渍。
本该从容的慈腐露出意外的吃惊,皱眉的眼瞳连忙调整心态,手掌端起,五指急切的交错构建出一道术印,快速变换的位置严厉的斥责启蒙意的痴心妄想。
人的精神形成之后,会诞生念海,念海世界的上方存在着一层屏障——启蒙意。
任白的启蒙意过于软弱,以至于无法抵挡慈腐的潜入,等到发现慈腐的念头之后,已经被对方完全掌控。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本该胜券在握的慈腐,连忙进行一系列的紧急补救方法,奈何,瞥见了火焰的飞蛾,终究不顾一切的扑身而来。
任白感到了一丝松动,松动的裂缝之中,他触碰到了熟悉的味道。他心脏猛跳,巨大的狂喜和兴奋充斥在他的念海之内。
一道熟悉的身影投射到任白的念海之中,任白顿时信心大增。
“千川!”
他上前迎去,迎接这个意料之中的到来者。
“老祖。”荒千川略微行礼后拍了拍任白的肩膀:“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任白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地回答。
“你的念海被他控制了,要夺回来才有希望将它赶出去。”
“我要怎么做?”任白现在才明白,对方询问的是自己对念海的感知。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制造了一个突破点,你可以利用它。”荒千川在说话的时候,出现了虚化。
虽然很短暂,但任白还是看见了:“你怎么?”
按照常理来说,刚刚进入念海之内,是不会发生虚化的。
“他的念力已经被我消耗到了极限,我要恢复一下,若是虚化了,想要再次进来,要耗费两倍的念力。”
任白现在明白了,慈腐在夺取自己念海控制权的时候,遭到了荒千川的猛攻,也就是说,刚才其实是慈腐一个人在对抗他们二人。
想到这,任白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千川,我来做诱饵。”
“我就是这个意思。”目前,任白只是初步觉醒意识到自身念海的存在,想要发掘启蒙意的力量,这段短暂的时间,即便是荒千川也无法做到简单的掌握。
“就凭你,还伤不了我。”
慈腐见状,身前浮现三朵黑云。
见到此云,任白三人都露出凝重。
只有任白不清楚,其余二人担心的问题所在。
这三朵黑云里面,潜藏着大量的念力,只有拥有启蒙意,并能掌握基本的力量规则之后,才会知道这有多棘手。
最让荒千川感到棘手的是,这黑云里面竟然是自己的念力,他不得不怀疑,这是刚才进攻时留下的。
“真卑鄙。”荒千川在音柳茗身旁盘腿休养,能恢复一分是一分。
“我始终担心,他还留有后手。”音老祖传音,表示担忧。
“这应该是慈腐所有的底牌,不然的话没,我们三人已经躺下了。”任白没有轻举妄动,诱饵要发挥作用,也要等到自己人有能力反制才行。
一束灵火燃起,这意味着荒千川恢复了一层念力,见状,任白惊讶地表示胜利的希望很大。
“不是小川子强,是因为你的存在。”音柳茗立刻解释道。
那道缝隙是荒千川凿出来的,但念海的主人却是任白。荒千川能够追上慈腐恢复的速度,也是依靠任白的助力,如果互换位置,那一定是慈腐的同族妖兽恢复得比前者快。
“这三朵黑云的出现,让我不安。”荒千川不认为这是虚张声势,他刚一感知,就被吸收了不少念力,仅凭这一点,就知晓这绝非纸老虎。
“可是,他这副模样,摆明了能够拿下我们。”任白经过荒千川的提醒,感觉就算荒千川恢复得比对方快也没用。
“如果你非要这样做,我很难护你周全。”荒千川拒绝了任白现在出手,以身作饵的提议。
“千川,我们怎么可能一点代价都不付出?”
“是我让你来这里的,就算要付出代价,也是由我来承担。”荒千川起身,不再恢复念力。
“两个混账,大敌当前,岂能内讧!”马尾高耸,怒意四起。
“老祖教训的是。”两人冷静下来,不再争论。
“按照他的意思来吧。”她指向荒千川,让任白听从安排。
“可是!”
“别可是了,他让你来此历练是不错,可没让你来拼命。”
“老祖这话,是何道理?”
经过这番提醒,任白终于意识到这问题——此番前来,荒千川究竟有何目的。
他看向后者,希望能给出答案。
“小丘经不适合你。此番前来,一是传承,二是祭祖,三是帮你找到适合你的功法。”
“我修炼这么久,要是不适合,村长爷爷不会阻止吗?”任白不理解,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反驳。荒千川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理由,这个理由绝对能够让自己信服。
“村长爷爷是人,是人就会犯错。小丘经历来是给不学无术之人修炼,以此博得一条出路,但这条路能走多远尚未可知,就算是村长爷爷本人,依我对他的观察,他本身天赋就注定他无法像我一样理解你我之间的不同。”
“哦,你发现了什么,说来给本老祖听听。”音柳茗作为修炼大拿,即便如今仅有一丝残魂,在小丘经上的造诣也不是荒千川能够追赶的。
小丘经本身就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确认修炼者是否不学无术,可任白比较特殊,纵观卷宗之内,尚未出现过先天圆满者修炼此功法。也就是说,前人的经验不能完全作用在他身上,至少以荒千川在卷宗上看到的情况来说是这样的。
“老祖,难道,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们这些晚辈说吗?”谁能想到,荒千川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别说是任白,就连经过大风大浪的音柳茗,都不知道荒千川要做什么妖。
“老白,动手!”
任白一听,高举右手,一掌下去,就朝着音柳茗的天灵盖上打去。荒千川更是抢先一步,限制了音柳茗的行动,使得任白的那一掌变得难以躲闪。
“大逆不道,欺师灭祖!”音柳茗一阵爆发,身上的力量立刻卸开了两人的进攻。
“果然如此。”
听到这话,音柳茗也是颇为惊喜意外,她愣是没想到,一个实力远落后于自己的后辈,竟然会这样从自己口中骗取答案。
任白不解其意,但看到老祖并未大怒,便知晓其中定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