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的瀑布涌流之下,一粒挣脱枷锁的青石雨粒逆流而上,跃过了汹涌的水帘。沉寂已久的细小尘埃颇为不喜,这位不速之客打搅了它们百年的美梦,让它们不情愿地拖着疲软无力的身体迎接。
除了落脚声之外,只剩下尘埃回归梦乡之前不满地低语。
面对如此无礼的尘埃,荒千川却想要谢谢它们。
原因无它,因为潜藏着的存在本无法察觉行踪,可他逆向涌入的时候,这些尘埃与荒千川产生了联系,些微的共鸣让荒千川看到了些许蹊跷,星火刀袍立刻出现,不做任何迟疑地,荒千川高举手中柴刀砍了过去。
星火之间,一道火花摩擦着某种看不到的存在,随后便看到那些尘埃作鸟兽散,一个人身的形状物刻在尘埃上,一道显现着风车的咒印在荒千川的面前闪烁着。
“风冤咒!”一阵嘈杂而又伴随着清晰字句的话语传入荒千川的脑海,大脑的刺痛让他不得不出现短暂的停滞。
荒千川谨慎地握着星火柴刀,确认位置之后再次斩出。书信上有提醒,这里存在不可言说的怪物,似乎肉眼可见的术印是其弱点,但无法窥见真实地面目,它在守着某种东西,不去冒犯尚且平安。
本来晴希是警告荒千川不要靠近,遇到危险进入安眠宫殿之中沉睡便能逃离危险境地,哪知道荒千川发现了前辈老乡留下的讯息,完全背离了她的安排。
荒千川这次面对的存在,没有任何相关的消息,没有对方任何的情报,唯一拥有的,只是脑海中打击对方命门的指引。
这风冤咒之下的是阻拦自己的存在,想要知道老乡前辈到底留下了什么,那自然是要斩杀眼前神秘的存在。
此刻,荒千川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为别的,只为第二刀挥砍出去的时候,他胸口直接凹陷下去,整个人向后飞去,同样被刻在了尘埃之上,荒千川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捕捉到对方的行踪,甚至,自己的第一刀根本就没把对方怎么样。
星火自凹陷的胸腔流动,这让准备陷入苦战的荒千川颇为意外,想来,星火之力进化了,这小小的进化,竟然带来如此强劲的力量。
这时,流风突袭,好像带着尖甲的粗壮手臂抓了过来,用力一捏,就将荒千川的胸腔抓出血肉。与此同时,荒千川藉由此机,从这手臂之中的力道粗略估算了对方与自己的距离之后,忍痛一脚踹去,像是踢到了一块石头之上。
看不到对手,这是很致命的情况。对方只要与空间保持一样的波动,那么,自己想要反制就是痴人说梦。
同境界相同水准的较量之下,能否进行反制是取胜的手段之一,若是无法反制,那就是强者单方面地碾压。
可想要反制,就必须看得到对手,看到对手才能判断的他的行动,现在连影子都看不到,又怎么可能进行反制这一动作?
荒千川重重地撞击在某个布满灰尘的石床上,因为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对这准时到来的疼痛并不感觉特别疼痛。真正让他头疼的是,是自己的脚,方才本能地一脚,让他感到了对方身体的坚硬,就像凡人踢到了坚硬的大石块上,无法将其动摇分毫。
荒千川正欲起身,只感觉左侧有一阵微波动寒凉刺骨,这危险的预兆提醒着荒千川的身体本能的闪避,他向右翻滚,只觉得速度有些慢,比正常行动还要慢,可能是余威尚在,导致自己的动作有些缓慢。
也正是这迟缓的瞬间,让荒千川再次做好了被击中的准备,只是不知道这次是拳是脚是刀是棍。这看似不重要,但却又与他的受伤程度紧密相关。若是拳头,那这无可避免的一拳则会打烂他的身体,如果是脚,那荒千川顶多只是被石头砸了一下身体而已。
炽热的星火刚刚完成一次紧急救援,没想到另一个地方突发事端,它们就着方才的阵型迅速调整方向,立刻奔向案发地点——后背。
噗嗤!
【失效了?】
荒千川没能完全躲开,后背被抓住凹陷区域,就连治愈星火提前扑救都来不及填补对方造成的伤疤。他的伤口开始泛起烟尘,甚至发出了血水滴溅在火焰上的声音。更为棘手的是,他发现治愈星火已经熄灭了不少,他尝试调动星火之力进行温养唤醒,也只是勉强叫醒个别顽强的星火粒,大多数星火已经沉眠,荒千川也失去了对它们的控制。
就在他焦虑的时候,一张毛茸茸的沾满腐败羽毛的兽皮口袋的东西将他的四面八方都笼罩起来,这还没完,这羽毛兽皮化作布条束缚住了荒千川的四肢,一道阴冷的气体开始侵入荒千川的汗毛,正要冲破他的身体,直接扑咬他体内的阳气。
眼睛模糊,身体受损,四肢受到束缚,这无疑是最为危险的时刻,更为危险的是,荒千川的手腕脚踝开始冰冷,上面已经产出了许多发霉的斑点正在走向他的身体。
霉斑所过之处,散发着一股腐朽之意,这感觉让荒千川恍惚了一下,就像被困在森林时的迷惘,强烈的挫败无力围困着迷失之人。
他燃烧星火,将仅有且拥有活力的星火码在肘关节,炽热的星火立马止住颓势,拦下了霉斑的前进。等到荒千川完全回过神来,准备进行回击的时候,之前被腐蚀的左手长出了绒毛。
黑灰色的绒毛像棉花一样摊开在他的手臂,一直蔓延到手肘星火处。荒千川感到这截手臂被用力的捏紧拧缩,红尘之力顷刻化作云雾散去,冰冷而密麻的霉斑疯狂地繁衍无情的啃食抢来的一切,强烈的紧缩感带着冷粘的霉菌群如蚂蚁倾巢,眨眼就将荒千川的左手占领。
星火涌动之时,荒千川用手掌抓住的腐羽肚都遭到入侵,霉菌群兵分三路,踏去旁边的腐羽肚准备进军荒千川的右手,以此为突破点拿下这场战役。
大军势如破竹,一层又一层的战斗长梯铺滚过去,黑灰的棉花正在荒千川的手臂上堆叠攀爬,最后成为厚厚的黑色柱梁冲击着那道紧闭的红色的大门。
可荒千川极其顽强,利用星火之力守住了左手手肘,这种程度的冲击,即便左手部位失去了红尘之力,也依然顽强如初。
那火红的城墙依旧炽热,灼烧着一片又一片黑色的大军,它们掉落下去,生前燃烧着此生从未有过的火红与滚烫。
过去的腐朽因炽热的火种而坠落,新生的腐败正冲击着曾经滚烫的赤诚。没有红尘之力守护的手肘上,那不断燃烧着的火种渐渐黯淡下去,它就像衰老的心脏,跳跃地鼓动着不复年少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