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燃烧了很久,灿烂的火莲席卷了荒千川的整个心灵世界。楚心颜不知道为什么荒千川会直接与自己进行心灵对话让自己这么做,只是回想了对方的行事风格,想来他一定有着特别的理由。
绚烂的火焰完全掩盖了所有人的视线,等到她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
慕容风竹立刻抚摸自己溃烂的脸颊,发现身上的痕迹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萧楚二人也都不解,这么严重的伤,怎么忽然之间说好就好。
“千川又在装傻充愣!”慕容风竹明白,想要知道答案,自然是眼前这个带她们冒险的人才能解答。
“爱哭鬼,你怎么又蹲在那,你到底在研究什么呀?”
“千川,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告诉我们的吗?”
荒千川倒不是故意这么做,只是有些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想要弄明白而已。
“这次是我疏忽了,以后补偿你们,好吗?”荒千川回过身去主动道歉。
“没诚意!”慕容风竹撇嘴,其余两人也表示自己没这么好收买。
“那,怎么样才算是有诚意?”荒千川看着眼前三双充满好奇与不解的眼睛,心想这次恐怕又要大出血。
“当然是好处拿来了。”慕容风竹露出狡猾的笑容,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她伸手在荒千川的面前,几根手指时不时地抖动一下,哪还有之前的各种不快。
就在荒千川准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准备赖账的时候,他的面前又多出了两只手,三只玉手各自美丽,即便只看衣袖,也能看出这三只纤细背后的主人性格各不相同。
但她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三对一,千川,这次可不能赖账!”
“这次我也觉得应该补偿补偿大家,毕竟,小竹和颜颜可是出了很大的力气的!”
“那,问琴你来决定,你们想要什么好处?”荒千川叹息了一下,性格相对柔弱内向的萧问琴在表达这一块,还是有所欠缺,也可能是其他二位太过外向的原因,导致此刻她特别地想要所谓的好处,也只是搬出其他二位作为由头,而不是主动地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意愿。
这是极其不好的行为举动,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应当自己去争取,而不是等着别人送到手里,没多少人会谦让,也没多少人会考虑别人,他们想要什么就全都拿走,不会给别人留下哪怕一点。
这在凡间是常见的现象,而这里可是修炼界,这里可是八荒六合的世界,这固然像凡间有一定的规则和礼数规范着人们的行动,但是,修炼凭个人,个人凭什么修炼,凭运气,凭机缘,凭天赋,凭造化,凭自身获得的巨大的修炼资源。
回望过去的人生,荒千川临时作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待会再向众人宣布。
“嗯……”她率先讲出了其他二位想要的东西,可唯独到自己的时候犹豫。
“怎么,你自己的没想好吗?”荒千川让她自己仔细想想,想好了再说出来,并承诺自己一定会答应的。
“心颜,你有了奇遇,这已经足够了,把机会留给她们两个吧。”
楚心颜知道荒千川的意思,三彩五行焰这种奇物,能得到便是最大的幸运了。而且,她也只是凑个热闹,一起拿荒千川寻个开心而已。
“大不了,以后我留点特制的腊肉藏在有我记号的地库里,你想吃了就带大家去拿,当然,你拥有绝对地分配权。”
楚心颜一听,立刻背叛她的小团体,表示自己什么也不需要,然后让荒千川记得多存放点吃的,多做点记号。一想到荒千川的地库自己能拥有支配权,她心里已经乐得开了花。
她们三个可是知道的,荒千川就是个记号狂魔,或者是地库狂魔,里面大部分都是粮食,还有解腻的各种果子在里面。
“那——我——呢——”慕容风竹把乐得没边的楚心颜挤开,整张脸就差贴在荒千川的面前。
一股清凉的薄荷味从她身上飘出,再结合自己腿上的止血绷带,还有心灵世界里面,慕容风竹满脸的脓疮和伤疤,他便知道是在心灵遭受攻击时被映射到现实之中的伤痛吓到了楚慕二人,然后从自己胸口的行囊取出物品进行治疗。
他心疼地望着慕容风竹,只是叫她们跟上,便顺势牵着她的手腕往前走,来到那块大妖的块骨面前,众人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风竹的牺牲最大,这块妖骨,就给她。”荒千川捡起块骨,一股强大吸纳之力引来一场龙卷。
“心颜,点一把火。”
他指名道姓让点火,这把火,自然是三彩五行焰。
原本是乌黑的龙卷,被这把火点燃之后,竟然变得神圣无比,等到龙卷停下之后,他张开手掌,竟然是一个不同于之前品级的石板书。
这是可以神化的石板书!
“这,这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慕容风竹看到他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拿出来给自己,反而不敢接受了。
“我是谁?”荒千川笑道。
“额?你脑子坏掉了?”慕容风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邪印,也没有红尘绝尘毒的侵蚀,但怎么说出这种不是荒千川该说出的话来?
“拿着吧,只有足够的实力,你们三姐妹才能稳住跟脚。”
“等等,什么什么啊?”原本站在身后欣赏龙卷的楚心颜和萧问琴察觉到了这句话的不对劲。
“千川,你要离开我们?”萧问琴问道。
“……”荒千川只是沉默的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不是说好一起回家吗?!”萧问琴怎么也想不通,怎么突然之间就要分离。
“给我们一个理由?”慕容风竹反而是情绪最稳定的那个:“难道是我们太弱了,影响到你的进度了?”
原本有些气恼的楚心颜和有些不舍的萧问琴听到这话,反而平静了下来,荒千川做事,向来都是要执行一个完整的计划,而她们常常因为实力问题导致进度落后,以至于达不到荒千川原本的要求。
当年也一样,若不是为了给她们筹齐路费,荒千川早就离开第四领域,也就不用多忍受七天之苦。
那七天,她们忘不了,因为在这七天出现了意外,在没有彻底祛除僵斑症的情况下,荒千川过于勉强自己淘出更多的完美三行砂,差点提前异变,成为死僵。
“有一个地方需要你们过去,这是回家的必要环节,我分身乏术,只有交给你们了。”
此话一出,楚慕萧三女心头松了一口气,七天之苦,始终是她们心头上的一块石头。
“好吧,是什么地方,我们要怎么走?”
“你先把东西收下。”在荒千川的勉强下,慕容风竹不情愿地收下了那块石板书。
“夏雯音师姐,人我给你送来,你不出来见一见吗?”
青石门打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她戴着面纱,一袭白衣,就像是夏日的皎月。
“青石洞天有三宗,这是泰然宗首席大弟子夏雯音,今后便是你们的师姐。”
相互问候客套的时候,夏雯音便一直在打量楚慕萧三人,“三位师妹的天赋不错,确实适合本宗。”
“千川师弟的眼光向来毒辣,我很满意。”
这话一出,楚慕萧三女便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她们突然意识到,这一切好像不是碰巧,从荒千川拦截她们到老友相逢,直至最后的离开,似乎都是安排好的。
“夏雯音师姐,我们想单独和他聊聊,你看……”慕容风竹心中有千万个为什么需要荒千川来解释。
夏雯音温婉一笑,轻轻点头。
三人以慕容风竹为首,拉着荒千川走了好远,才用手肘拐了他几下,压低声音说道:“你这个骗子,你把曾经那个诚实善良的荒千川弄到哪里去了?”
“这样不好吗?”荒千川露出一副我为你好,你怎么还怪我无辜的表情。
“这样好吗?!”慕容风竹想掐死他,一个就算了,三个人都被他打包送走,别人开始收货他开始数钱了,她们才知道被他给卖了。
“爱哭鬼,这人什么来头,你什么时候跟她好上的?”楚心颜丝毫没有被卖走的觉悟,反而八卦起来。
见其他两个人眼里有股野火在燃烧,他只好解释:“八荒六合有三个洞天,青石门是其中之一……”
当凡人踏过川灵河,踏上抱薪山的修炼之路后,各山主会根据抱薪拾柴者的表现自行选择是否纳入山下。
成功被选中后,则会进入山门之下,但只能在山脚进行修炼,想要获得高深的修炼法门,则是需要更高的境界或是展露强大的天赋潜力才行。
修炼的路径荒千川在夺魁那年已经摸透了,抱薪拾柴入山门,化尘入无尘后便可以上山,上山悟道得天府,游方破峰登天路。
若是没有天赋不被选中,比如荒千川、慕容风竹之流,便只能化作孤魂野鬼,成为抱薪山山脉之中的无柴人——散修
散修大多是先天有缺之人,若不能获得巨大的机缘,此生无望化尘。上不得,下不去,卡在中间境地非常窘迫。
“那各位山主与这些宗门是什么关系?”楚心颜好奇地问道。
“附属宗。”
“可是,咱们不是先天有缺吗?”萧问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凑到荒千川耳边悄悄说道,生怕被那边的夏师姐听到。
“你再检查检查?”荒千川诧异地看了眼萧问琴,搞了半天,原来她还不知道自己对她们做了什么手脚。
唔!
萧问琴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欣喜地望向其余两姐妹。结果两人同时摇头,一副果然如此,问琴就是琵琶弹多了弹成了呆瓜的表情。
“按你这么说,我们不是要一步一步爬上山门,至少达到道才境才有机会被三宗之一选中吗?怎么才起尘境就一步登天了。”
“所以我说,你们修炼努力,但是不用心。”
楚慕萧三女立刻噘嘴,不过没有人出声反驳,这话要是别人说的话,慕容风竹肯定要让对方尝尝她独霸一方的枪法,可这个人是荒千川,而且还在风雪林把她们三个一起欺负了一顿,她便只好噘嘴表示不满和委屈。
“这便是天赋的重要性,修炼凭个人,境界靠天赋,生死看造化!你们的天赋足够高,只要环境足够好,资源足够多,境界只是小问题。”
楚慕萧三女点头,表示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之前她们一直以为路要一步一步走,没想到,在修炼的路上,有天赋的人就是能走捷径,而没有天赋或是天赋一般的人,只能一步一步往上爬,用生命熬境界,还不知道能不能爬上去。
“可我不太想去……”楚心颜说出的这句话,道出其余两女的心声。
“为什么。”虽然早有预料,但荒千川亲耳听到后还是有一些无法理解,这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结果现在她们说不想要?
“因为这不是我们亲自努力得到的结果。”慕容风竹认真地说道,刚好和好姐妹们对上了眼神,彼此间流露的情感瞬间了然。
“我们三个从小就在一起,阿妈阿爸还有叔叔婶婶告诉我们,不是我们用劳动努力换来的东西,千万不能要。我们可以慷慨大方,但不能白拿偷抢,这本该是属于更有天赋更有前途的人的东西,可不能被我们白白拿走。”
“这不厚道,违背了我们的本心。”楚心颜补上了一句。
“我们……更喜欢凭借自己的努力去争取一切。”萧问琴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说完,她们相视一笑,下意识地握住了彼此的手,不为别的,只为此时的心有灵犀。
“你们三个!”荒千川提高了音量,眼神也变得无比认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慢慢地呼出去。
荒千川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睁大眼睛沉默地看着她们。
他不说话,她们也不说话,慕容风竹倔强地抬着头,楚心颜则时不时地左顾右盼,萧问琴则是低着头委屈地玩着手指,像是做错事情地孩子一样。
不过,她们是不会退让的,这是原则问题。从前就是白拿荒千川的完美三行砂,让他承担了本该她们承担的后果,那七天她们忘不了,忘不了荒千川有多么痛苦。
现在突然出现一个洞天宗门的师姐,夸她们三人天赋好,想要她们加入宗门。开什么玩笑,想想都知道是荒千川承诺要付出什么代价,才给她们创造的机会。
她们不要,不要他牺牲,不要他单方面的付出,不要成为他的负担。
他们是相互扶持的伙伴,是一起前进的朋友,是亲密无间的玩伴。
所以,用其中一人付出代价换来其余三人的幸福这件事,她们之前无意间做过,现在怎么也不能再犯。
“其实,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夏雯音走了过来,她很优雅,也很美丽,就像月亮从乌云身后走出,月光扫在路上那样,就算同为女子,楚慕萧三女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只是,机缘来到的时候,该抓住还是要抓住……”她说的声音很轻,就像枯萎的落叶无声地告别大树的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