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宇宙意志结算光幕在精神视野中缓缓淡去,那刺眼的“60点军功”如同一个轻佻的嘲讽,悬在河湾紧绷的神经上。磐石壁垒的城墙上,哈桑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狠狠踢开脚边一滩劣化体残留的腥臭粘液。死士营的亡命徒们茫然地收起淬毒匕首,爆破筒的引信在指尖无意义地捻动。晶石岛的峭壁上,巴博萨的烟斗在风中明灭,雷恩的砍刀不甘地劈砍着空气。方尖碑顶,雷蒙眉心的银焰在剧烈波动后归于死寂的晦暗,嘴角那抹未擦净的血痕刺目惊心。
一种无处着力的荒谬感,混合着被戏弄的怒火,在领地中弥漫。但李维深灰色的瞳孔深处,那点冰冷的火焰却并未熄灭。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拂过精神地图上那片蔚蓝的西海——那片刚刚被劣化体的污血短暂玷污,却依旧浩瀚无垠的深蓝。
“盐。”一个字,如同冰珠坠地,砸碎了尴尬的沉寂。
张仲佝偻的腰猛地挺直了一丝,浑浊的老眼瞬间亮起!盐!河湾的命脉之一!月光果粉提纯、腌渍鱼肉、皮革处理、甚至部分药剂调配……哪一样离得开盐?之前全靠军功市场高价采购(5点军功换100公斤粗盐)或与零星商队以粮易盐(10斤粮换1斤盐)!成本高昂!供应不稳!战时更是卡脖子的隐患!
“大人!老朽……老朽糊涂了!”张仲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守着大海!却让盐卡了脖子!该死!真该死!”
【海水晒盐·三步走战略】
选址勘定(地利):
目标: 西河入海口南侧滩涂(避风向阳\/淤泥底质\/潮汐平缓)!
优势: 远离主航道(不干扰船坞)!日照充足(夏季日均8小时+)!取水便利(涨潮自灌)!
勘测: 林恩(雪鸮斥候)带人实地测量(坡度\/日照角\/潮位线)!
盐田构建(人和):
设计: 阶梯式蒸发池(三级)!
一级池(纳潮\/沉淀): 粗滤泥沙\/杂质!
二级池(蒸发\/浓缩): 扩大面积!自然蒸发!卤水初步浓缩!
三级池(结晶): 小格浅池!卤水饱和析晶!
材料: 就地取材!淤泥夯筑田埂(加草木灰防渗)!竹木导流槽(西河竹林)!粗麻布滤网(张仲组织妇孺编织)!
规模(一期): 盐田总面积:5亩!预期月产:500公斤(粗盐)!
工艺优化(天时+技术):
天时: 张仲监制“简易晴雨计”(竹筒浮标)!抢晴天!避雨日!
浓缩: 瓦特贡献“风力水车(微型)”(废弃齿轮+木片)!加速二级池蒸发!
结晶: 凯调配“卤水促晶剂”(月光果渣+草木灰提取液)!加速结晶!提升纯度!
提纯: 柳文清设计“重结晶池”(陶缸+炭滤层)!溶解粗盐→过滤→二次结晶→得细盐!
【指令下达·化憋屈为动力】
“张老!”
“全权负责!盐田一期工程!限时:10日!”
“劳力:抽调窝棚区闲置劳力(100人)!伙食:双倍口粮+鱼汤管饱!”
“目标:10天后!我要看到第一池卤水!”
“瓦特!”
“风力水车!三日!造五台!摆到二级池!”
“没蒸汽?用风!用太阳!给我把海水吹干!”
“柳文清!”
“重结晶陶缸!三十口!配炭滤层!”
“粗盐变细盐!价值翻倍!”
“凯!”
“促晶剂!试验!有效!量产!”
“盐粒大!白!就是功劳!”
“林恩!”
“盐田哨!日夜巡逻!防偷!防破坏!防海鸟偷吃!”
命令如冰雹砸下!将那股被劣化体戏耍的憋屈感,瞬间转化为向大海索取的狂暴动力!
十日后。西河口南滩。
盛夏的烈日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崭新的盐田上。五亩盐池如同镶嵌在海岸线上的巨大镜面,反射着刺目的白光。
一级池(纳潮): 浑浊的海水通过竹木导流槽涌入,在粗麻布滤网下翻滚,沉淀下泥沙和杂物。
二级池(蒸发): 瓦特的五台“破烂风车”(齿轮吱呀作响)在热风中奋力旋转,搅动着浅绿色的卤水,加速水汽蒸腾!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留下边缘一圈白色的盐渍!
三级池(结晶): 数十个浅格小池中,饱和的卤水在凯的“促晶剂”作用下,开始析出细密的、如同碎钻般的白色晶体!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张仲拄着拐杖,赤脚踩在温热的淤泥田埂上,粗糙的手指捻起一小撮刚刚析出的盐晶,放入口中。咸!纯粹的、带着阳光味道的咸!没有苦涩的杂质!
“成了!大人!成了!”他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老泪纵横!
柳文清带着工匠,将第一批结晶的粗盐铲入重结晶陶缸。溶解!炭滤!二次蒸发结晶!雪白细腻的盐粒如同流沙般从陶缸底部的滤孔滑落,堆积在垫着干净麻布的木槽中!
【首日产量报告】:
粗盐:50公斤(三级池首晶)!
细盐(精制):10公斤(雪白无杂质)!
成本核算: 人力+材料≈5信用点!对比军功市场采购价(5点军功=100公斤粗盐)→ 暴利!
消息传开!整个河湾沸腾了!
妇人们围着木槽里的细盐,眼中放光!“这么白!这么细!腌咸菜再也不发苦了!”
瓦特看着自己那几台吱呀作响的风车,小眼睛眯成缝:“风!太阳!白花花的盐!哈哈!比造火药还痛快!”
哈桑抓起一把粗盐,撒在豁口城墙的劣化体残骸上(防腐),独眼凶光稍缓:“狗日的宇宙意志不给盐?老子自己晒!”
巴博萨捏了一撮细盐撒进朗姆酒,灌了一大口,哈出一口热气:“好盐!配酒!够劲!下次出海!腌鱼管够!”
方尖碑顶。李维的目光掠过那片闪耀的盐田,落在海天交接处。劣化体的污秽被潮水带走,只留下洁白的盐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60点军功的戏弄,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被翻滚的浪涛吞没。
堡垒的根基,从不在军功市场的施舍。
而在脚下这片土地,和那片无垠的深蓝。
向海索盐!
只是第一步。
未来,这洁白的晶体,将流淌成河湾的血脉。
而浩瀚的西海,
终将成为堡垒取之不尽的……
盐仓!金库!与征途!
“张老。”李维的声音平静无波。
“在!”
“盐田二期。扩至二十亩。”
“细盐工坊。全速运转。”
“目标:月产细盐……五吨!”
“河湾的盐……要流出去!换回……我们缺的一切!”
“是!”张仲的腰杆挺得笔直,眼中燃烧着久违的、属于拓荒者的火焰。
海风卷着咸涩的气息,吹过盐田,吹过船坞,吹上方尖碑顶。
李维摊开手掌,一粒雪白的盐晶躺在掌心,在烈日下折射出微小的、却无比坚韧的光芒。
堡垒的阴影下,
一点白芒,
已然刺破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