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暖阳慵懒地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几艘新造的、船身修长、吃水浅的平底小船在河心轻盈地穿梭。渔网被熟练地撒开,在阳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随即沉入清澈的水底。岸边,新加入的渔民老王正指点着几个年轻后生如何更高效地收网,脸上带着久违的满足笑容。这些新船不仅让河道的捕鱼效率翻倍,更打通了前往河对岸那片尚未充分开发的肥沃滩涂的便捷通道。偶尔,小船也会顺着河流驶入近海浅湾,带回一筐筐新鲜的海贝、牡蛎和小鱼小虾。
村落中心的晒场上,铺满了银光闪闪的鱼干、晾晒的海带和成堆的菌菇(老张头指导下的山地菌菇田已稳定产出)。空气中混合着鱼腥、海盐的咸鲜和菌类特有的泥土芬芳。粮仓深处,金黄的麦粒在通风良好的垛间静静沉睡。食物!不再是勒紧裤腰带的焦虑,而是充盈、富足、带着生活气息的实在感。张仲每日的物资清点报告里,“食物储备安全期”的数字已悄然攀升至令人心安的“六个月+”。
基础稳固了。是时候向上构建了。
“张老。”李维的意识沉入方尖碑,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发布告示:领地招募常备治安军!名额:二十人!”
“要求:年龄十八至三十五岁,体魄强健,无不良嗜好,服从命令!家属可随迁优先安置!”
“待遇:每日三餐管饱(加肉),优先分配新屋,免除部分劳役!”
“职责:领地日常巡逻、岗哨警戒、纠纷调解、紧急事件响应!”
“训练:由哈桑·断钢大人全权负责!”
命令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在村落里激起涟漪!告示贴在村口最显眼的布告栏上,识字不多的领民们围拢着,由柳文清亲自宣读讲解。管饱!新屋!免除劳役!这些字眼如同磁石,瞬间吸引了所有青壮的目光!尤其是那些新加入的难民青壮和矿工子弟,眼中燃起了渴望改变命运的火苗!
哈桑·断钢拄着他的木制假肢,如同铁塔般矗立在临时搭建的招募点旁。他那张饱经风霜、带着刀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前来报名的年轻人。他没有说话,但那股从尸山血海里带出来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和肃杀之气,让所有嬉笑和喧闹瞬间沉寂下去。报名者自觉地排成长队,挺直腰板,眼神里带着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出列!”哈桑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原地蹲跳二十次!”
“你!握拳!用力!”
“你!原地转三圈!走直线!”
没有花哨的测试,只有最基础、最粗暴的体能和协调性检验。不合格者,哈桑只是冷冷地瞥一眼,对方便如同被针刺般低下头,默默退开。入选者,则会被他锐利的目光钉在原地,仿佛灵魂都被审视了一遍。
最终,二十名精壮汉子被挑选出来。他们大多来自新加入的难民(尤其是雷山带领的那批敢打敢拼的汉子)和矿工家庭,体格结实,眼神里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狠劲和改变生活的渴望。
“从今天起!”哈桑的声音如同铁锤砸在铁砧上,铿锵有力,“你们不再是农夫!不是矿工!是兵!”
“兵是什么?是盾!是刀!是领地最硬的骨头!”
“训练!会很苦!会流血!会流汗!怕的!现在滚蛋!”
“留下的!记住!令行禁止!违令者……军法无情!”
“第一课!站!”
烈日下,二十个汉子如同被钉在地上的木桩,开始了漫长而枯燥的军姿训练。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们古铜色的皮肤上淌下,浸透了粗布衣衫。哈桑拄着假肢,如同最严苛的监工,在队列中缓慢穿行,不时用一根细长的藤条精准地抽打在某个松懈的肩膀或弯曲的膝盖上,发出清脆的“啪”声!
“挺直!腰是泥捏的吗?!”
“目视前方!地上有金子?!”
“肩膀!沉下去!别跟个受惊的鹌鹑似的!”
严厉的呵斥声在训练场上空回荡。没有同情,没有解释,只有最原始、最直接的纪律灌输!但每一个被抽打、被呵斥的汉子,眼中非但没有怨恨,反而咬紧牙关,挺得更直!因为他们知道,这是通往“管饱”、“新屋”、“免除劳役”的必经之路!是改变命运的门槛!
【论坛班级群组】
【平原-林东】:“卧槽!大佬开始招兵了?!二十个常备军!管饱加肉!还免劳役!这待遇……酸了酸了!”(柠檬精附体)
【丰饶沃土】:“大佬就是大佬!粮仓满了就开始武装力量了!羡慕不来啊!我们这还在为下一顿发愁呢!”(实名羡慕)
【沙漠-钱多多】:“二十个兵……大佬这是要建城卫军了?下一步是不是要收税了?(狗头)”(调侃)
【悬崖-孙小美】:“大佬的领地越来越像样了……我们还在悬崖上挂腊肉呢……【哭唧唧】”
【森林-陈茜】:“@平凡的农夫甲大佬,招兵标准是啥?求分享经验!”(虚心求教)
李维扫了一眼频道,随手回复:
【平凡的农夫甲】:基础体能,服从性。哈桑教官很严格。待遇好点,自然有人来。【附图:烈日下站军姿的二十个汉子,汗水浸透后背】
图片里那汗流浃背却咬牙坚持的身影,以及远处哈桑那如同铁铸般的侧影,再次引来一片“大佬威武”、“教官看着就狠”、“这兵练出来肯定厉害”的赞叹。
与此同时。
村落边缘的临时拘押棚里。五个在之前强盗追杀难民事件中被俘虏、伤势已基本痊愈的强盗(包括那个眼神阴鸷的刀疤脸),被粗麻绳捆着手脚,像待宰的牲口一样被驱赶出来。负责押送的是两个手持木矛、眼神警惕的民兵,以及……罗德。
罗德扛着他那柄标志性的重锤,如同看垃圾般扫过这五人,尤其是那个刀疤脸。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挖矿?哼!便宜你们了!北山矿洞正缺人手!给老子进去好好干活!敢偷懒耍滑……”他掂了掂手中的重锤,发出沉闷的破空声,“老子不介意帮你们松松筋骨!”
刀疤脸低着头,浑浊的眼睛里怨毒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又变成麻木的顺从。其他几个俘虏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连声保证“不敢不敢”。
“带走!”罗德大手一挥。两个民兵推搡着俘虏,朝着北山矿场的方向走去。
等待他们的,将是暗无天日的矿洞、沉重的矿石和罗德那随时可能落下的重锤监督。
领地核心区。
李维站在方尖碑的了望口,目光扫过训练场上汗如雨下的新兵,扫过河面上忙碌的渔船,扫过晒场上堆积的食物,最后落向北山矿场的方向。
哈桑的呵斥声、渔民的号子声、打谷场上孩童的嬉笑声……交织成一片生机勃勃的乐章。
食物链稳固。
防御体系初建。
秩序基石奠定。
人口稳步增长。
一切都在朝着预设的轨道稳步前行。那层“资源型模范生”的外衣,在一次次丰收、交易、建设、乃至如今的“招募治安军”中,被编织得越发厚实、光鲜。
论坛上,关于“农夫甲大佬的粮仓”、“欧皇的士兵”、“和谐发展的典范”的讨论依旧热烈。
没有人知道,在平静的河面之下,湍急的暗流正悄然汇聚。
那个被发配矿山的刀疤脸俘虏眼中深藏的怨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虽未激起波澜,却已在寂静的水底,悄然扩散开一圈圈不详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