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铺子歇业一天。四人围在后院屋里,守着暖炉剥花生唠嗑。
赵四掰着指头算:“俺说,今年咱可没少挣!县里铺子少说这个数,”他伸出个巴掌,“府城这儿还得翻一番!”
小翠眼睛瞪得溜圆:“真能挣这老多?”
刘嫂笑她:“傻丫头,你当咱白忙活的?”
李二狗拿出账本,小翠赶紧把算盘推过来。噼里啪啦一通响,数字出来了。
“俺的娘!”赵四蹦起来,“县里挣了五十八两!府城...府城九十二两!加起来一百五十两!”
张妈手里的花生都吓掉了:“多...多少?俺没听错吧?”
刘嫂直拍胸口:“哎哟俺的心跳...快给俺倒碗水!”
小翠捧着算盘的手直抖:“俺...俺从没见过这老多钱!”
李二狗也难掩喜色,却还稳得住:“别急,还得刨去本钱人工。”
又一阵算盘响,净利出来了:县里四十一两,府城六十三两,总共一百零四两。
屋里静了片刻,突然爆发出欢呼。赵四直接在地上打了个滚:“发财啦!发财啦!”
小翠激动得眼圈发红:“俺...俺能送弟弟上学堂了!”
刘嫂抹着眼角:“俺家那破房顶可算能修了!”
张妈双手合十:“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李二狗笑着等大家平静下来,才开口:“这都是大伙儿辛苦挣来的。俺想着,县里每人发五两红封,府城每人发八两。剩下的...”
他顿了顿:“咱得添辆大车,县里府城来回方便。再给县里铺子也盘个炕,冬天好过些。”
赵四猛拍大腿:“该!早该添车了!那破驴车都快散架了!”
小翠小声问:“那...那俺能预支点钱不?想给娘扯块新布...”
“成!”李二狗爽快道,“每人再预支二两,过年添新衣!”
正说得热闹,忽听前头铺门响。赵四跑去开门,竟是绸缎庄老板娘站在外边。
“给大伙儿拜年啦!”她笑着递过一包糖果,“听说你们盘账呢?准没少挣吧?”
小翠嘴快:“挣了一百...唔...”被刘嫂一把捂住嘴。
老板娘会意一笑:“好事儿!该挣!比那缺德的刘记强多了!”
送走老板娘,赵四嘀咕:“她咋知道咱盘账?”
李二狗皱眉:“怕是有人盯着咱。”
这话让欢乐的气氛淡了几分。张妈担心道:“刘记不会又使坏吧?”
刘嫂叹气:“大过年的,消停点不行吗?”
果然,初五开市第一天就出事了。一早开门,就见铺门被人泼了脏水,冻得溜滑。
赵四气得跳脚:“准是刘记干的!俺找他们去!”
李二狗拉住他:“无凭无据的,找有啥用?”
清理干净开门,客人却比往时少。晌午时分,茶馆掌柜匆匆赶来:“李掌柜,听说你家点心用霉面?好些人都不敢来买了!”
小翠急得直跺脚:“胡说八道!咱的面都是最好的!”
刘嫂想起年前那次:“准是刘记传的瞎话!”
李二狗沉吟片刻:“清者自清。咱把面粉袋子都摆出来,谁来看都成。”
于是铺子门口真摆了几袋开封的面粉,白净细腻。有客人来,小翠就抓一把给人看:“您瞧瞧,这面哪霉了?”
渐渐地,客人又多了起来。绸缎庄老板娘来说:“俺早说那是瞎话!你家点心俺天天买,能不知道好坏?”
眼看谣言不攻自破,刘记又生一计。这日下午,忽然来了个衙役模样的人。
“李二狗是吧?有人举报你偷税漏税,跟俺走一趟!”
赵四急了:“大过年的查啥税?俺们账本清清楚楚!”
衙役瞪眼:“让你走就走!再多嘴连你一块抓!”
李二狗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跟着衙役走了。铺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小翠吓得直哭:“这可咋办啊?”
刘嫂拍腿:“准又是刘记搞鬼!”
张妈念佛:“菩萨保佑...”
赵四一跺脚:“俺去找郑老爹!他认识衙门的人!”
直到天黑,李二狗才回来。众人围上去七嘴八舌问情况。
“虚惊一场。”李二狗笑笑,“是刘记冒充衙役想吓唬咱。真衙役来了,反把他们训了一顿。”
众人才松了口气。赵四恨恨道:“这刘记没完没了!”
夜里,李二狗独自坐在柜台前,眉头紧锁。小翠端茶过来,小心问:“掌柜的,咱是不是惹着啥人了?”
李二狗摇头:“咱没惹人,是挡人财路了。”他忽然问:“小翠,你常去集市,可听说刘记在府城还有啥产业?”
小翠想了想:“好像...听说他侄子在码头管仓库?”
“码头?”李二狗若有所思。
正说着,忽听后院“扑通”一声响。两人跑去一看,只见墙头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地上掉着个火折子。
赵四闻声赶来,捡起火折子倒吸凉气:“俺的娘!这是要放火啊!”
李二狗脸色铁青:“看来,刘记这是要下死手了。”
夜色深沉,远处传来更鼓声。三人站在院里,望着那支火折子,心里都沉甸甸的。
这太平年节下,暗处的黑手,似乎越来越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