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新房的堂屋里,几人围坐在新打的粗糙木桌旁吃早饭。气氛虽然轻松了些,但昨日惊险的余波仍在。
赵四啃着杂粮饼,忍不住又骂骂咧咧:“刘记那帮孙子,真他娘阴魂不散!这次没得逞,肯定还得憋坏水!”
孙铁柱比较务实,皱着眉道:“二狗哥,咱们现在生意做大了,眼红的人多。光防着也不是个事儿,得想想长远法子。”
小丫眨巴着大眼睛,忽然插嘴:“哥,学堂里孙先生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咱们的‘本’是啥?是不是地里出的粮食和咱的手艺?”
李二狗惊讶地看了妹妹一眼,赞赏地点点头:“小丫说得对!咱们的根,就是地和手艺。刘记能找官面上的麻烦,但总不能不让咱们种地、不让咱们做吃食。”他沉吟片刻,看向众人,“但光守着这点本还不够。我琢磨着,得让咱们的‘本’变得更厚实,更让别人动不了。”
周寡妇一直安静地听着,这时小心翼翼地开口:“二狗……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婶您说,咱们一起商量。”李二狗鼓励道。
“我看……咱们的点心,在码头和船上卖得好,是因为别家没有,或者没咱的好。”周寡妇慢慢说道,“可要是……要是刘记他们也学着做,或者找到更便宜的方子,咱这优势不就没了?”
赵四一听急了:“他们敢!咱这可是独门……”
李二狗却抬手打断他,神色凝重:“周婶提醒得对!这确实是个大隐患。独门生意不长久。”他目光扫过众人,“咱们得一直跑在前面,让他们学不过来!或者,咱们得有点他们学不去的东西!”
孙铁柱若有所思:“二狗哥,你是说……咱们还得弄更新奇的点心?或者……把咱现在的点心做得别人根本做不出来?”
“对!”李二狗眼中闪着光,“不光要新,还要好,要做出名堂,让人认咱们这块牌子!甚至……咱们能不能把点心卖到更远的地方去?不只靠钱管事那条船?”
小丫兴奋地举手:“哥!孙先生教我们认了好多字,我以后可以帮咱们的点心写好看的标签!就像镇上铺子里的那样,写着‘小河村李记’!”
“好主意!”李二狗笑着摸摸她的头,“不光要写名字,还得把咱们的点心好在哪儿,比如用了啥好材料,有啥好处,都写上去!让人一看就记住!”
赵四挠挠头:“可是二狗兄弟,咱们就这几个人,忙活现在这些都快脚打后脑勺了,哪还有工夫琢磨新的?还要卖更远?咋运啊?”
李二狗点点头:“这正是关键。所以我想着,光靠咱们自家人不行,得把村里人也拉进来。”
他看向孙铁柱:“铁柱,你人实在,跟村里各家打交道多。你觉着,要是咱们需要稳定的鸡蛋、好小米、甚至山里的干果野蜜,有多少人家能长期供?价钱公道,咱们现钱结算。”
孙铁柱仔细想了想:“鸡蛋好几家都有多的,小米咱村种的不多,但邻村有,我去说道说道应该行。山货……得找经常进山的猎户或老把头,价钱可能稍贵点,但东西肯定好。”
“好!这事交给你去联络。”李二狗又看向周寡妇,“周婶,您心细,以后点心的品相和包装,您多费心把关。要是忙不过来,你看村里有没有手脚干净、做事细致的妇人,可以请来帮忙,工钱一样日结。”
周寡妇连忙点头:“欸!东街口的张媳妇、西头的李家妯娌俩,人都挺利索,俺去问问。”
最后,他看向赵四:“赵四,销路的事,咱俩得多操心。镇上的摊子不能丢,钱管事那条线要维持好。我还想让你多往县城的码头跑跑,看看有没有别的船家或者货栈愿意捎带咱们的货,哪怕一开始少赚点,先把路子蹚开。”
赵四有些为难:“县城码头?人生地不熟的,咱这乡下点心,人家能看得上?”
李二狗微微一笑:“所以咱们得变。不光卖耐放的饼子,还得做些看起来更体面、更适合送礼待客的精细点心。我这两天就琢磨试试。你先去探探路,带上咱们最好的东西,不说卖,先让人尝尝。”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还有最要紧的一件——账目。小丫。”
“哥,我在!”小丫立刻挺直腰板。
“以后咱们的进出账,你帮着周婶一起记。不光记数目,每笔钱怎么花的,东西卖给谁了,谁供的货,都要写得明明白白。咱们自己心里有本清账,任谁来了也查不出毛病。”李二狗郑重交代。
“嗯!我保证记得清清楚楚!”小丫用力点头,感觉肩负了重任。
一番讨论,思路渐渐清晰。每个人都有了新的目标和方向,不再是单纯被动地害怕担忧,而是主动地为这个家的未来谋划、出力。
李二狗看着眼前这群虽然出身草根却各有长处、愿意动脑子的伙伴,心中充满了信心。
“刘记想打垮咱们?”李二狗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坚定,“没那么容易!咱们不光要守住,还要做得更大,更强!让他们以后想动咱们,都得先掂量掂量代价!”
“对!跟他们干到底!”赵四挥舞着拳头。 “咱不怕他!”孙铁柱也瓮声瓮气地附和。 周寡妇和小丫也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