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赵四意外提供的盐和打火石,又找到了野荸荠这个新的食物来源,李二狗和小丫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好过了一些。至少,肚子里的油水多了点,生火也方便了,不用再那么辛苦地钻木取火或者小心翼翼地保存火种。
但李二狗心里始终惦记着更重要的事——那块被洪水泡烂的薄地,以及他收集的那些苜蓿种子和根茎。
光靠服役换粮和搜寻野食,只能勉强糊口,永远是被动的。要想真正站稳脚跟,必须重新把地种起来!而苜蓿,就是他选中的先锋作物。既能当菜吃,又能肥地,一举两得。
然而,清理被厚厚的淤泥和杂物覆盖的土地,需要大量的劳力。他每天去镇上服役已经耗尽了力气,回来还要照顾小丫、寻找食物、处理饮水,实在没有余力再去大规模整地。
眼看天气渐渐转凉,再不把苜蓿种下去,等到天冷了就很难发芽生长了。李二狗心里着急。
这天在镇上干活休息时,他听到几个同样来自附近村落的民夫在唉声叹气,抱怨家里断了粮,光靠这点工钱根本不够吃,不知道这个冬天怎么熬过去。
李二狗心里一动,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凑过去,找到其中两个看起来最老实、愁容最深的汉子,他们是邻村黑山屯的,离小河村不算太远。
“两位大哥,”李二狗压低声音,“我听说你们屯子也遭了灾,粮食紧俏?”
那两个汉子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可不是嘛,都快揭不开锅了。这官府派的活又累,给的那点米,塞牙缝都不够。”
李二狗沉吟了一下,说:“我这儿有个活,不知道两位大哥愿不愿意干。帮我清理一小块地,不要你们白干,我……我用粮食当工钱。”
“粮食?”两个汉子的眼睛瞬间亮了,猛地盯住他,“你有粮食?什么粮?多少?”
李二狗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是我之前侥幸藏起来的一点粗粟米,不多。帮我把地清理出来,大概一天的量,我每人给你们……一升米。”他估摸了一下自己那袋小米的量,小心地报了个价。一升米虽然不多,但在现在这个时候,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多撑好几顿了。
一升米!两个汉子呼吸都急促起来。他们累死累活给官府干一天,也就得到差不多一升左右的粗粟米,还要被克扣一点。给私人干,同样是一天,同样是一升米,但这米是实实在在立刻能拿到手的!
“啥地?在哪?好清理不?”一个汉子急切地问。
“就在我们小河村边上,是块坡地,被淤泥盖了,需要把大的杂物清掉,再把泥翻开晒一晒。活不轻快,但一天肯定能干完。”李二狗如实说。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几乎没有犹豫就重重点头:“干!我们干!啥时候去?”
“明天你们下工后,跟我一起去我们村。干完立刻给米。”李二狗说定。
他心里也盘算好了,苜蓿这东西不挑地,稍微清理一下,把种子撒下去或者把根茎埋进去就行,不需要像种粮食那样精耕细作。请两个人干一天,应该足够了。
第二天下午下工后,李二狗带着那两个邻村汉子回到小河村。看到他那块被淤泥和碎石覆盖的薄地,两个汉子也没多说什么,抡起带来的锄头就干了起来。
为了那一升米,他们干得格外卖力。李二狗自己也在一旁帮忙,小丫则负责烧水送水。
果然人多力量大,不到两个时辰,那块不大的地就被基本清理出来了,大的石头杂物被拣出去,淤泥被粗略地翻开暴晒。
李二狗说话算话,立刻回家,从隐藏的小米袋里小心翼翼地量出两升米,用破碗装着,分给了两个汉子。
两个汉子捧着那黄灿灿的小米(李二狗混了一点粟米在里面,但大部分是更显眼的小米),眼睛都直了,连声道谢,千恩万谢地揣进怀里,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匆匆赶回自己村去了。
送走两人,李二狗顾不上疲惫,立刻趁着地刚翻好,将精心收集的苜蓿种子均匀地撒了进去,又把他挖来的那些根茎找地方埋下。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他看着这片重新整理过、播下希望的土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就看老天的脸色了。
希望这片看似不起眼的苜蓿,真能像他期待的那样,成为他在这古代世界立足的第一块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