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兄,你怎么来了。”
“哎哟喂,我的李老弟哎,”齐见深落在擂台之上,看向周围的围观之人,说道,“此地并非说话之地,换个地方。”
李叹云对着齐见深身后两人点头致意,那两人也是齐家客卿,只是平时要待命的,俸禄也比自己高,以前在藏经阁见过几次,但并不是很熟。
他摇摇头,说道:“齐兄,有话就说吧,又没有外人。”
齐见深皱起眉头,四顾左右,见凡俗之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善,好奇的问道:“老弟,你在此处得罪了谁啊,怎么都如此看你。”
李叹云笑笑,说道:“师弟游历路过此处,伤了一个魔修却被人救走了,想着除魔务尽,就立下剑书逼那人出来。”
齐见深看向那白绢,倒吸一口冷气,这可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针对人家一个家族啊。
“李老弟,之前在咱们齐家你可不是这个性子,怎么到了这怀秋城就如此莽撞,那廖家可是金丹老祖坐镇的。”
“齐兄,正魔不两立,魔影现身,身为道门弟子,师弟无法坐视不理。”
齐见深苦笑一声说道:“老弟啊,你还真是个惹事儿好苗子,为兄原本是为了杜星之案而来,但相比此处的麻烦,凡人杜星之事反倒不值一说了。”
原来如此,李叹云笑道:“齐家没有暗中修炼魔功的弟子吧。”
齐见深脸色郑重,说道:“我家曾被青山众贼污蔑通魔,又怎真会有弟子与魔有染?”
“那无论是杜家的杜星一案,还是廖春之事,齐兄都相信师弟吗?”
“为兄自然信你,不过,咱们齐家现在也帮不到你什么。”
“无妨,若是齐兄觉得麻烦,李某这便辞去客卿一职,免得连累齐家声誉。”
“若叹云身死道消,齐兄只需将我尸骨差人送往玄剑灵木门家师何九之处,就当是帮我了。”
齐见深被他这么一说,脸色微红。
他心里是多少有些埋怨李叹云的,身为客卿,原本是要为主家解决麻烦的。这一番游历倒好,招惹了杜家,还招惹了整个怀秋城,给主家反倒添了麻烦,还要自己三人亲自跑一趟。
却没有想到李叹云主动提出,辞去客卿一职。
“叹云啊,若是我家元婴老祖还在世,一定会力挺你这抗魔之举的。现在我家虽然力微,但好歹还剩了一名金丹修士,也不比那廖家差了。”
“只是他老人家现在还在青山地界盘桓未归,无法给你助威。”
“不过咱们齐家还从来没有因为怕麻烦,将客卿逐出门外的先例,你今日不要提,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李叹云点点头,他本来也没想借齐家的力,自己做事自己担着就好。
齐见深见李叹云执意不走,他也不好留下助拳,而看看身后两名客卿,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咬咬牙说道:“为兄还要回齐北城去,顺便找几个帮手回来给你助阵,至于那杜星之事,你放心就好,一个凡人而已,为兄还摆不平了?”
李叹云笑着又客气两句,让齐见深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若真要帮忙,三人这便留下来护法就好,可是家中无人坐镇,实在是不放心。
齐见深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李叹云目送三人飞远不见,收敛了笑容,默默无语。
祸福延宕至今,杜家之事未歇,怀秋城魔修一事又会如何呢。
若自己出城而去,说不定会被高手甚至是金丹修士出手暗杀,于这擂台之上比武叫阵,金丹修士反而放不下身段与自己交手。
若自己五战全胜,则会震动此城以及周遭各大仙门。若自己身死,在众人心中,不是廖家杀的也是他们杀的了,廖家将立刻声名扫地,被人围攻。
若自己于擂台之上落败,那便是受人唾弃的卑劣之徒,若有人以行侠仗义之名杀了自己,死了也是白死。
所以,此中祸福转化,转危为安之机,便在剩下的四场战斗全胜之上。
或许还有其他解决的办法,但这一条路,是自己按照金之道解出来的。若不能走到底,失了一往无前之心,于金道之上很长一段时间便不会有进益了。
先前城主给了不少物资,其中的五枚二阶飞剑已经祭炼完毕,至于那些符箓灵石,暂时都用不上。
经过先前那散修比试落败之后,好像一时半会儿没人来应战了,只是围观之人又多了不少。
李叹云饮一口酒,将葫芦放在身边,吩咐桔子帮自己警戒,然后自顾自入定修行起来。
......
“家主,那厮在城北擂台上污蔑春哥修炼魔功,分明是不将我廖家放在眼里!”
廖家十余名弟子在厅中聚集起来,有一人对着廖家家主愤愤不平的说道。
那家主模样与城主相仿,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他蹙起眉头,自高楼窗前望向城北擂台方向,不发一言。
“是啊家主,总不能让他如此嚣张下去,待到流言四起,城中那些无知之辈会怎么看我们廖家?”
“大兄,只是个筑基一层的修士而已,愚弟不但要接下剑书,还要跟他做生死斗!”
“贤婿,你怎么看?”那老者回身看去,却不回答族人,而是对端坐一旁的湖蓝长袍修士和煦的问道。
正是那日救走廖春之人,他并不是廖家修士,而是王家修士。
“王昭愚钝,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王昭可不傻,架在火上烤的又不是自己。
那日能将廖春救回来,保住廖家一名筑基后期修士性命,已经是对廖家有大恩了,自己身份尴尬,还出言卖弄什么。
老者点点头,并不强求,但廖家经营数百年,还缺附庸的谋士了?
他又看向右侧上首轻摇纸扇的一名修士,问道:“策兄乃是怀秋城第一谋士,依你看来,为今之计,以何应对?”
那修士容貌俊朗,披头散发,身穿一身翠绿道袍,见老者不出预料的问向自己,连忙将纸扇一束,身形微躬,回道:
“家主如此抬爱,司马愧不敢当,不过嘛,此局并不难破。”
“首先,我廖家要明白,我们是谁,我们怕什么;那人是谁,他又怕什么,想通这两个问题就好办了。”
众人似乎恍然大悟一般,互相看看,但谁也不说话,期待的看向那司马策。
司马策手中折扇轻打,环视众人,轻轻说道:“我们廖家是怀秋城的三大家族之一,势力辐射周遭千里,产业无数,虽比不上王家鼎盛,但比起金家还是强许多的。”
王昭连忙轻声说道:“愧不敢当。”
司马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因此说我们是地头蛇一点也不为过,但我们也怕,家大业大,难免有些不干不净。当然,在下并不是说春兄不干净,而是举例。”
“譬如春兄吧,他修习魔功不假,但只是浅尝辄止,为了驱使三阶魔器而已,并没有害人,这一点你我皆知。”
“但在道门和不修炼魔功的修士眼中就不一样了,那人说的一点没错,魔功泛滥,久而久之,必成大患。届时,恐怕就不是寒山山顶那位老祖出马,而是玄剑宗直接派人来清理门户了。”
这一番话说的廖家弟子面色阴沉下来,一人沉声说道:“难道策兄的意思是让春哥拖着重伤之躯,去打擂送死吗?”
“闭嘴!”老者骂道,然后对着司马策说道:“策兄请继续。”
司马策轻轻摇头,继续说道:“我们肯定是怕玄剑宗的,他们当年能放任李长庚一剑杀了寒山掌门,又让神霄废了寒山道火,绝不介意以雷霆之势扫荡寒山,彻底将寒山之地握在手中。”
“彼时,我们廖家不但是怀秋城的敌人,也是所有寒山仙门的敌人,大家想过这一点没有。”
所有人默默无语,想过又如何,没想过又如何,若真到那个时候,除了俯首,还有别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