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章明仁猛地回头,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冰的钢针,瞬间刺穿了所有焦躁的咒骂!黑暗中,他眼神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冷静。左手五指张开,如同铁铸,死死按在冰冷刺骨的铁轨上,将全部心神沉入掌心传来的细微震动波纹。“三百米…信号塔…巡逻队…还没过去!”他精准地报出感知到的信息,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的硬度。
黑子焦躁地撕咬着粗糙的皮手套边缘,嘴唇冻裂出血:“再等?再等下去天都他妈…”
“嘘——!!!”章明仁如同最警觉的猎豹,猛地竖起食指!动作快如闪电!他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成钢铁!那双充血的眼睛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夜风呜咽着穿过山谷,带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如同地狱号角般尖锐的汽笛声!穿透了厚重的浓雾,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
章明仁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急速颤动!在狂风的间隙中,精准捕捉着那汽笛声的方位、距离、音调变化以及…。
那声音中蕴含的钢铁巨兽碾压一切的恐怖速度!嘴角猛地向上勾起,扯出一个冰冷、嗜血、充满毁灭欲望的弧度:
“来了!”
轰…隆…隆…隆…隆…。
大地开始震颤!不是错觉!
先是枕木下铺就的碎石,如同无数受惊的跳蚤,簌簌地、疯狂地跳动起来!紧接着,身下那两条冰冷坚硬的铁轨,发出了低沉而持续、如同闷雷滚过地底般的嗡鸣!那嗡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频率疯狂飙升!仿佛沉睡的钢铁巨兽正被彻底唤醒,发出暴怒的咆哮!
远处!老爷岭隧道幽深的入口方向,那如同凝固浓汤般的灰白雾墙深处!
一道炽亮得足以灼伤视网膜的、粗大无比的探照灯光柱!如同独眼巨魔骤然睁开的、饱含恶意的眼球!猛地刺破了浓重的黑暗与迷雾!光柱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横扫过被雾气笼罩的山谷!
紧接着!
“呜——!!!!”
一声震耳欲聋、撕裂耳膜的汽笛嘶鸣,如同濒死巨兽的终极咆哮,裹挟着无可匹敌的力量,狠狠撞碎了山谷的死寂!火车头巨大的烟囱喷出的、翻滚沸腾的白色蒸汽柱,在惨淡月光的映照下扭曲、升腾、狂舞!宛如一条被激怒的、挣脱了束缚的银色恶龙,正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朝着那狭窄的隧道出口——他们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狰狞地、不可阻挡地扑来!
“就是现在!点火!”章明仁的嘶吼如同受伤孤狼的咆哮,瞬间压过了火车头逼近的恐怖轰鸣!他动作快如鬼魅,从贴身皮囊中抽出三根特制的、包裹着厚厚硫磺和松脂的防水火柴!手指用力一擦!
嗤啦——!
三簇橘红色的火苗竟在凛冽刺骨的朔风中奇迹般地笔直燃烧起来,如同三柄出鞘的、指向地狱的火焰之剑!他毫不犹豫地将火苗同时凑近三条被精心分岔、涂满油脂的引线顶端!
“嘶嘶嘶嘶嘶——!!!”
三条贪婪的火蛇瞬间被唤醒!它们沿着涂满油脂的引线,以令人头皮发炸的惊人速度分裂、蔓延、疯狂嘶叫着扑向各自的目标炸药包!橘红色的死亡轨迹在浓雾和黑暗中划出三道刺眼的火线!这正是他从赫哲族老萨满那里学来的古老秘法——“三叉引火术”,确保万无一失!
“撤!快撤!进掩体!不想死的给老子快跑!”黑子狂吼!声音因极致的紧张而变调!
众人如同被火燎了屁股的兔子,从藏身处亡命般弹射而出,连滚带爬地扑向几十米外山坳里预先挖好的、覆盖着伪装树枝的掩体!脚步声、喘息声、压抑的惊呼声乱成一片!
章明仁却故意落后了半步!眼神决绝!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扁平的铁皮小油壶,拧开盖子,对准火车必经之路的几处关键铁轨接缝处和枕木下方,将里面粘稠、刺鼻、极易燃烧的煤油精准地泼洒上去!冰冷的煤油在铁轨上溅开,瞬间散发出浓烈的危险气息!这个致命的额外动作,是为了确保爆炸后铁轨的扭曲断裂达到最彻底的程度!
正是这关键的两秒延误!
“呜——!!!”
火车头巨大的、喷吐着浓烟和蒸汽的钢铁阴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无可匹敌的惯性,如同崩塌的山岳般冲出隧道口!那刺眼的探照灯光柱如同死神的凝视,瞬间扫过章明仁刚刚泼洒过煤油的铁轨!光柱甚至捕捉到了他尚未完全伏低的身影!
“趴下——!!!”黑子目眦欲裂,绝望的嘶吼在章明仁身后如同炸雷般响起!声音里充满了肝胆俱裂的恐惧!
几乎是同时!
“轰隆!!!!!!”
一声足以撕裂灵魂、让大地崩裂的恐怖爆炸声猛然炸响!不是一声,而是数声叠加在一起、如同地狱之门洞开的终极咆哮!整个老爷岭山谷都在疯狂摇晃!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章明仁只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灼热到极致的狂暴气浪,如同万吨巨锤般狠狠砸在他的后背上!剧痛瞬间吞噬了所有知觉!他整个人像一片枯叶般被狠狠抛飞出去!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金属扭曲声、蒸汽的尖啸声和自己骨骼的脆响!后颈传来火辣辣的剧痛,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碎石如同子弹般擦过他的头皮、脸颊!他在空中翻滚着,天旋地转,最后重重地、毫无缓冲地摔在冰冷的雪坡上!又如同失控的麻袋,顺着陡峭的斜坡向下翻滚、滑行,积雪、泥土、碎石疯狂地灌进他的口鼻、衣领!世界只剩下轰鸣、剧痛和无尽的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永恒。章明仁挣扎着从眩晕和窒息中抬起头,被浓烈的硝烟、尘土和血腥味呛得剧烈咳嗽,几乎要将肺都咳出来!耳朵里嗡嗡作响,暂时失聪。他抹掉糊住眼睛的血水和污泥,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