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倒计时:柒日】
那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警告信息,如同最精准的毁灭预告,透过单向连接,重重砸在林凡的意识深处。
倒计时的对象,赫然指向刚刚与他结束谈话的墨渊长老,或者说,是墨渊所代表的戒律堂!
林凡站在戒律堂外的阴影中,浑身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
违诺警告?未授权锚点激活?契约条款启动?
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墨渊或者戒律堂,触犯了与地底存在的那个古老“契约”?而代价,是七天后的某种“执行”?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瞬间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和推测!
他原本以为墨渊是调查者,是高高在上的观察者,甚至可能是“清道夫”的幕后操控者。但现在看来,墨渊及其代表的戒律堂,似乎本身也深陷于这个巨大的旋涡之中,甚至可能成为了下一个“清理目标”?
林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分析这爆炸性的信息。
“关键词一:违诺。承诺未被遵守。墨渊或戒律堂,对地底存在做出了某种承诺,但未兑现?或者,他们正在进行的某项行为,被判定违违背了契约?”
“关键词二:未授权锚点。‘锚点’是什么?是某种定位装置?能量接收器?还是……像那个地穴一样的接口?墨渊他们激活了一个未被契约允许的锚点?目的是什么?”
“关键词三:契约条款第柒章第三条。说明契约内容极其详尽复杂,且具有强制执行力。‘执行’会是什么?惩罚?强制措施?还是……彻底的清除?”
无数的疑问盘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酝酿,而爆发的时间,只剩下七天!
他不能再按部就班地慢慢调查,等待鱼儿上钩了。他必须主动出击,必须在七天内搞清楚真相,至少,要弄清楚这“执行”到底意味着什么,以及自己能否从中获利,或者……避免被波及。
林凡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戒律堂那森严的大门,转身迅速离开,没有返回杂役区,而是径直朝着外门区域的另一个方向——藏书阁走去。
他现在急需更多的信息,尤其是关于宗门历史、地脉记载、乃至那些可能被遗忘的古老规条。传功阁的典籍以功法为主,而藏书阁则收纳了更多杂书、笔记、地方志乃至一些陈年的宗门卷宗。
虽然核心机密不可能放在那里,但或许能从边角料中拼凑出一些线索。
此刻已是傍晚,藏书阁内人影稀疏。林凡亮出外门弟子玉牌,轻易进入其中。与传功阁不同,这里的管理更加松散,书籍摆放也更为杂乱。
他无视了那些常见的功法注解、游记杂谈,直接走向最深处的、布满灰尘的故纸堆。那里存放着最多无人问津的陈年旧货。
神识如同扫描仪般快速掠过一排排书架。
《青岚宗历代纪要》(残卷)、《云州地理山水考》、《灵脉杂谈》、《宗门律例修订录》(旧版)……
他快速抽取可能有用的玉简和书册,找到一个偏僻角落,开始疯狂“下载”其中的信息。大脑如同高速运行的数据库,海量的、琐碎的、甚至相互矛盾的信息被涌入、过滤、交叉索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天色彻底暗下,藏书阁内只剩下零星几个弟子,管理长老也打起了瞌睡。
林凡的眉头越皱越紧。有用的信息太少,大多是一些模糊的传说和无关紧要的记录。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他的目光被一本垫在书架最底层、用来平衡桌脚的兽皮册子吸引。那册子破旧不堪,封面早已磨损,看不清名字。
他下意识地将其抽了出来,吹去厚厚的灰尘。
册子内部是用一种古老的墨迹书写,字迹潦草,像是某人的随手笔记。开头几页记录的都是些枯燥的灵草生长数据和天气观察。
林凡正要随手丢弃,神识却忽然在册子中间的某一页停住。
那一页的字迹明显与前後不同,更加急促、慌乱,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三九之期又至,根脉震颤愈烈,哀嚎之声几欲破岩而出……诸长老再入‘渊庭’,归来皆缄默不语,面色沉重……】
【……‘锚’愈发不稳,旧约之力日衰,墨师兄提‘新策’,争议极大,恐酿大祸……】
【……他们竟真的在尝试构建‘新锚’!瞒着‘下面’那位!疯了!都疯了!此乃背弃古约,自取灭亡!】
【……必须留下记录,若有不测,後来者可知……知……】
字迹到此处戛然而止,後面几页被人生生撕掉了!
林凡的心跳骤然加速!
根脉?哀嚎?渊庭?锚?旧约?新策?墨师兄?
这些破碎的词汇,与他得到的信息瞬间吻合!
这本笔记的主人,显然是一位知情人,甚至可能是参与者!他记录了宗门高层(诸长老)定期进入一个叫“渊庭”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他惊鸿一瞥看到的地下空间!),而因为“锚”不稳,“旧约”力量衰退,一位“墨师兄”提出了有极大争议的“新策”——很可能就是那个“未授权的锚点”!
而笔记主人认为这是背弃古老契约的行为,会带来灭亡!
这本笔记,就是一份来自过去的、血淋淋的警告!
林凡猛地站起身,拿着这本残破的笔记,走到那打瞌睡的管理长老面前,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长老,请问这本册子是何人所作?为何会垫在桌脚?”
管理长老被惊醒,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那破册子,不耐烦地挥挥手:“谁知道是哪个前辈的陈年烂账,没用的东西,看着碍眼,就拿去垫桌脚了。你要喜欢就拿去,别烦我。”
林凡心中一阵冰寒。如此重要的记录,竟然被当做垃圾垫了桌脚?是无心之失,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他收起册子,快步离开藏书阁。
回到杂役小屋,林凡再次仔细研读那几页残缺的笔记,每一个字都反复推敲。
“墨师兄……墨渊吗?是他主导了‘新策’?建设了未授权的‘锚点’?”
“旧约之力日衰……所以他们才铤而走险?”
“背弃古约,自取灭亡……笔记主人的恐惧是真的吗?七天後的‘执行’,就是契约的反噬?”
线索逐渐串联起来,一个关於背叛、风险和绝望挣扎的轮廓慢慢浮现。
宗门高层,或许正面临着地底封印(或契约)失效的危机,而他们选择了一条危险的、可能违背古老契约的道路来尝试解决,而这条路,即将引来毁灭性的惩罚。
林凡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
他只有七天时间。
就在他全神贯注思考对策之时,怀中那墨渊长老赐予的、用来表示“关怀”的玉瓶,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
一道极其隐晦的、带着监视意味的神念波动,如同无形的触手,从玉瓶中悄然探出,扫向林凡!
林凡瞳孔骤缩!
墨渊果然还是不放心!这赐药根本就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留下一个监视用的“後门程序”!
几乎是条件反射,林凡体内的优化功法瞬间应激运转,逻辑思维如同最坚固的防火墙,立刻就要将这道窥探的神念拦截并反击回去!
但就在力量将发未发之际,一个更疯狂、更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凡的脑海!
他硬生生止住了反击的冲动,反而刻意模拟出一丝灵力运转不畅、神魂因白日威压而略显萎靡的“虚弱”状态,同时,将一缕极其微弱的、关於那本残破笔记的“担忧”和“困惑”的情绪,不经意地“泄露”了出去。
那道监视神念捕捉到了这丝情绪波动,似乎停顿了一下,仔细感知了片刻,确认无误後,才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缩回了玉瓶之中。
小屋内恢复死寂。
林凡缓缓睁开眼睛,额头却真的冒出了冷汗。
刚才那一瞬间的博弈,极度凶险!若是反应慢半分,或者模拟得不够真实,立刻就会引起墨渊的警觉!
但他成功了!他成功地误导了监视,让墨渊以为他只是一个偶然发现了点线索、因此感到不安和困惑的普通弟子,而非一个已经洞察了大量秘密的“异常变量”!
林凡拿起那温润的玉瓶,眼神冰冷无比。
墨渊……你究竟在害怕什麽?又在谋划什麽?
你可知,你和你极力想要隐瞒的“新锚”,已经被那地底的存在,列入了……
清理名单!
(第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