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九下午三点,林风公寓的门还没来得及反锁,门铃就“叮咚”响了。刚换好鞋的苏芮笑着打趣:“肯定是张海峰,说好了今天给你送警方的调查记录,倒是比约定时间早了半小时。”
林风打开门,果然见张海峰站在门外,一身藏蓝色警服还沾着点雪粒,手里拎着两袋水果——一袋砂糖橘,一袋耙耙柑,另一只手夹着本蓝色封皮的调查记录册,封皮上还贴着“机密”的标签。“刚从队里过来,顺道买了点水果,”张海峰走进来,把东西放在玄关柜上,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查了两天,结果不算太好,你们先看看。”
林风接过记录册,翻开第一页,上面贴着张浩两名手下的笔录照片。“我们连夜审了那俩人,”张海峰坐在沙发上,拿起苏芮递来的热水抿了一口,“他们只知道张浩是听一个‘戴黑帽、穿灰布衫的风水先生’的话,说挖望川桥底能聚财。那先生从不在白天露面,每次都是晚上和张浩在别墅后院见面,俩人连他的脸都没看清,更别说联系方式了——张浩没告诉他们,也没留下任何线索。”
“青砖呢?”林风翻到下一页,目光落在“物证追踪”那栏。
“别提了,”张海峰皱起眉,语气带着无奈,“张浩的秘书说,当天就把青砖拉去城西垃圾场销毁了,还特意找了辆铲车压碎。我们昨天去垃圾场查,刚好赶上每周一次的清运,垃圾全拉去焚烧厂了,别说青砖碎片,连点沾着桥底黑泥的土都没找到,根本没法溯源。”
苏芮在旁边听得叹气:“这秘书动作倒快,像是怕我们查到什么似的。”
“他肯定有问题,但现在没证据。”林风合起记录册,把老周的检测结果告诉张海峰,“老周测了阴槐木碎和张浩的貔貅摆件,浊气是同源的,都是叛党留下的。摆件底部有个‘木’字标记,老周正在查对应的厂家,要是能找到厂家或者那个风水先生,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摸到叛党的尾巴。”
张海峰眼睛一亮,立刻掏出手机:“我让队里的人去查南城所有带‘木’字的风水摆件作坊,再调垃圾场周边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秘书处理青砖时的行车记录——就算找不到碎片,能查到他把青砖拉去之前有没有接触过其他人也好。”
聊完案情,张海峰没多留,说队里还有事要处理,临走前叮嘱林风:“有任何消息随时给我打电话,除夕我值班,手机24小时开机。”
转眼到了除夕傍晚,窗外的雪停了,天边染着层淡淡的橘红色晚霞。林风正在厨房洗火锅锅具,不锈钢锅壁映出他的影子,锅里刚接好清水,正等着烧开。门铃响了,他擦着手开门,苏芮拎着个大布包站在门外,布包上还印着“南城老字号火锅底料”的字样。
“我妈熬的牛油底料,香得很!”苏芮把布包递给他,又从兜里掏出个小瓷盒,“还有爷爷传下来的桂花糖糕,刚蒸好的,等会儿煮火锅前垫垫肚子。”
两人正忙着往厨房搬东西,老周的声音就从楼梯口传来:“林风,苏芮!我查到厂家消息了!”他手里攥着张纸条,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点兴奋,“朋友刚发我的——摆件底部的‘木’字,对应的是十年前郊区的‘木氏工艺’作坊,专门做风水器物。这作坊十年前突然注销了,但老板还在南城,叫木青山,现在在东郊开了家古董店,叫‘青山堂’!”
林风赶紧接过纸条,上面写着青山堂的地址——东郊老街15号,旁边还画了个简易的路线图。“十年前注销……”他心里一动,刚好和陈玄旧案的时间对上。
“别光顾着看线索,火锅要煮糊了!”苏芮笑着推了他一把,把底料倒进烧开的清水里,瞬间,浓郁的牛油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老周和张海峰(刚值完班赶过来)也凑过来帮忙:张海峰负责洗青菜、下丸子,老周蹲在茶几旁,把青山堂的地址和望川桥、陈玄旧案的线索整理在一张纸上,苏芮则把桂花糖糕摆在盘子里,端到桌上。
公寓里第一次这么热闹——火锅的热气腾腾往上冒,电视里放着春晚的歌舞节目,四人围坐在茶几旁,手里拿着筷子,边涮肉边聊天。苏芮咬了口糖糕,眼睛弯成了月牙:“以前除夕,爷爷都会教我画‘镇年符’,说能驱邪保平安,画完我们就坐在火炉边吃糖糕,跟现在一样热闹。”
“我可比不上你,”老周喝了口啤酒,笑着说,“我每年除夕都忙得脚不沾地,总有人抱着‘闹邪祟’的古董来找我鉴定,去年还帮人处理过一个闹鬼的花瓶,忙到后半夜才吃上饺子。”
张海峰夹了片羊肉,语气带着点感慨:“我们当警察的,除夕就没完整歇过,每年都要在街上巡逻,看着家家户户亮着灯,心里也踏实。今年能跟你们一起吃顿火锅,算是破例了。”
林风看着眼前的热闹,心里暖暖的——从成为阳差到现在,他一直是一个人查案、一个人面对危险,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陪着,像家人一样。
就在这时,他挂在脖子上的传讯符突然亮了——是赵判官的消息。林风拿起符纸,上面浮现出一行淡金光的字:“春节后阴司派‘阴河巡查使’协助查陈玄旧案,巡查使熟浊气、叛党习性;春节期间留意南城‘符号事件’,若有新叛党符号出现,即刻传讯,勿擅自行动。”
“阴河巡查使?”林风把消息念给三人听,“看来阴司也很重视陈玄的案子,年后有了帮手,查起来能快些。”
老周点点头:“巡查使懂浊气,刚好能帮我们查木青山的古董店,看看里面有没有藏叛党的东西。”
年夜饭吃到晚上九点,春晚的钟声刚好敲响。张海峰和老周先后离开,张海峰说要回队里换班,老周说要回去整理青山堂的资料;苏芮帮林风收拾完厨房,也拎着包告辞,临走前叮嘱他:“别熬夜想线索,好好休息,年后我们一起去青山堂找木青山。”
公寓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视里的笑声。林风坐在沙发上,摸出怀里的陈玄旧令牌——令牌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他的心思。他想起老周的检测报告(浊气与陈玄旧案同源),想起赵判官的消息(巡查使协助),想起青山堂的地址,心里清楚:春节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年后找到木青山,或许就能解开陈玄被冤枉的真相,也能摸到叛党的老巢。
窗外,南城钟楼的钟声缓缓传来,林风抬头看向窗外——钟楼顶端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红光,持续了三秒就消失了,快得像错觉。他没在意,以为是烟花的光,起身收拾茶几上的碗筷。
直到睡前,林风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陌生短信,发件人号码显示“未知”,内容只有三个字:“木危险”。
林风心里一沉——这个“木”,是指木青山?是提醒他木青山有危险,还是木青山本身就是危险人物?他试着回拨号码,却提示“无法接通”,再查发件地址,显示“无法追踪”。
夜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带着点凉意。林风捏着手机,看着那三个字,原本放松的心情瞬间紧绷起来——看来,这个春节,注定不会完全平静。而东郊老街的青山堂,还有木青山,恐怕藏着比他想象中更复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