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光落在蛇哥惨白的脸上,把他眼角的皱纹照得像刀刻的。
他被铐在铁椅上,手腕上的蛇鳞手链被摘下放在证物袋里,袋壁透出层淡青的光——镇魂令的青光从袋底渗上来,像张网,把他的阴气牢牢锁在椅子上。
“说吧。”林风坐在对面,指尖敲着桌面,证物袋里的七根鞋带摆在桌中央,蓝白相间的布条在灯光下泛着旧痕,“这鞋带是十年前孤儿院的,陈玄让你留着做什么?”
蛇哥的喉结滚了滚,眼神往鞋带瞥了瞥,又赶紧低下头,手在膝盖上蹭着冷汗:“我……我不知道……就是帮他收着……”
“不知道?”林风拿起根鞋带,指尖按着上面的淡红痕迹,“这上面有阴气蚀痕,是用七童魂的怨气养过的。陈玄要拿它们祭洞,对不对?”
蛇哥的身子猛地抖了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抬头瞪着林风:“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林风把鞋带放回袋里,往他手腕的铐痕瞥了眼,“你手腕上的蛇鳞手链,也是陈玄给的吧?用聚阴珠做的,能养厉魂,还能挡阴司的镇魂令。”
蛇哥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审讯室的门“咔哒”开了,老周拎着个工具箱走进来,手里捏着证物袋里的蛇鳞手链:“林队,化验出来了。”他把手链放在桌上的显微镜下,调了调焦距,“这手链确实是聚阴珠做的,鳞片里嵌着阴尸粉,每片鳞都能养一只厉魂——刚才那三只厉魂,就是靠这手链的阴气撑着的。”
他顿了顿,往蛇哥看了眼:“而且这手链有个机关,捏着鳞片转三圈,能放出里面的厉魂,是陈玄给你的‘保命符’吧?”
蛇哥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突然趴在桌上哭起来,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我就是个跑腿的!真的!”他抹着眼泪,声音发颤,“陈玄说开了阴阳洞,能让我‘长生’,不用当孤魂野鬼……我才帮他的!那些鞋带是他让我收的,说祭洞时要用,能‘引七魂归位’……”
“阴阳洞在哪儿?”林风往前凑了凑,眼里的光冷得像冰,“他什么时候开洞?”
“在孤儿院旧址后山的老槐树下!”蛇哥赶紧说,生怕说得慢了,“他挖了半年了,洞深三丈,用聚阴珠的阴气镇着……说三天后,就是九月初九月圆夜开洞,要七童魂当‘钥匙’,嵌进开洞符牌里才能启动!”
三天后!月圆夜!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离陈玄开洞只剩三天了。他往张海峰使了个眼色,张海峰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着,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声。
“七童魂被他藏在哪儿?”林风追问。
“在洞底!”蛇哥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用黑锁链锁着,聚阴珠的笼子罩着,说要养到月圆夜,等怨气最浓的时候再嵌符牌……”他突然抬起头,眼里闪过点慌,“林警官,我都说了,你能不能放了我?陈玄要是知道我招了,会杀了我的!”
“放了你?”林风冷笑,“你帮陈玄养厉魂,引勾魂煞,害了多少人?张婶、小石头,还有那些被你‘送洞’的孤魂……这笔账还没算呢。”
蛇哥的脸又白了,瘫在椅子上,像泄了气的皮球。
老周突然碰了碰林风的胳膊,往工具箱里指了指——里面放着块沾血的布片,是刚才在蛇哥的干货铺地窖里找到的,布片上绣着个小小的“石”字。
“这是……”林风拿起布片。
“七童魂里‘小石头’的衣角。”老周压低声音,“陈玄已经开始用七童魂的阴气祭洞了,布片上的血迹是阴血,再拖下去,孩子们的魂体就散了。”
林风攥紧布片,指尖都发白了。他往蛇哥看了眼,突然想起什么:“陈玄身边是不是有个穿灰布衫的人?总跟着他,面无表情的。”
蛇哥愣了下,点头:“是有个!陈玄叫他‘活傀儡’,说是什么‘得力助手’,总跟在他身边,从来不说话,眼神直勾勾的,看得人发毛……”他往林风手里的布片瞥了瞥,“上次我去洞底送东西,看见那傀儡在喂聚阴珠,手指上戴着个玉扳指,是青色的……”
玉扳指!
林风心里一震——那是他师父的扳指!当年师父失踪时,手上就戴着这个!
难道那个活傀儡……是师父?
他攥紧布片,指节硌得生疼,胸口像被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气。
审讯室的门又开了,张海峰走进来,往林风手里塞了张纸条,压低声音:“老郑刚在走廊窗外看见只黑鸦,往孤儿院方向飞,嘴里叼着块沾血的布,像是七童魂的衣角。”
林风展开纸条——上面画着个简易的地图,红叉标在孤儿院后山的老槐树下,旁边写着行小字:“月圆夜,七魂归,晚来无门。”是陈玄的笔迹!
他这是在挑衅!故意让黑鸦送信,告诉他们开洞的时间和地点,还在嘲笑他们来得晚了就救不了人!
“蛇哥,你再想想。”林风往蛇哥看了眼,声音放轻了些,“陈玄开洞除了要七童魂,还需要什么?有没有说过阴阳洞开了会怎么样?”
蛇哥皱着眉想了想,摇了摇头:“他没细说,就说开了洞能‘通阴阳’,让阴界的‘东西’过来……还说要在洞旁埋‘阴尸’,是十年前孤儿院的护工,能挡外人进洞……”
阴尸阵!
林风心里一沉——和老秦说的一样,陈玄果然布了阴尸阵。
“把他带下去,单独看押。”林风对张海峰说,起身往门外走,“老周,跟我去证物室,看看那蛇鳞手链还有什么猫腻。”
走出审讯室时,走廊的灯光忽闪了两下,像要停电。林风往窗外看——夜色里,那只黑鸦已经飞远了,只有天边的月亮露了个角,像只冰冷的眼,盯着南城的方向。
他摸了摸兜里的镇魂令,令牌的青光微微发烫,魂籍里的七童魂名字还是灰的,却像在轻轻颤,像在哭着求救。
三天后,月圆夜。
他必须在那之前找到七童魂,找到师父,阻止陈玄开洞。
林风加快脚步往证物室走,老周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工具箱:“林队,那蛇鳞手链的机关可能不止放厉魂,说不定还有别的用……”
“嗯。”林风点头,心里却乱得像团麻——师父变成活傀儡,七童魂被锁在洞底,陈玄布下阴尸阵……这一仗,比他想象的还要难打。
证物室的灯亮着,蛇鳞手链放在显微镜下,鳞片的纹路在光里泛着淡青的光。林风凑过去看——每片鳞上都刻着个极小的“陈”字,和开洞符牌上的咒文一模一样。
“这手链是开洞符牌的‘钥匙’之一。”老周指着鳞片,“捏着对应的鳞片转,能启动符牌的机关。陈玄给蛇哥这个,不光是让他养厉魂,还是在利用他保管钥匙。”
林风拿起手链,指尖碰着鳞片上的“陈”字——冰凉的触感像块冻透的玉,突然想起蛇哥说的“活傀儡”,想起师父的玉扳指,心里的痛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老周,你留在证物室,再仔细查查这手链和鞋带,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林风把手链放回证物袋,“我去趟孤儿院旧址,踩踩点。”
“小心点。”老周叮嘱道,“陈玄既然敢送信,肯定在洞旁设了陷阱。”
林风点头,往门外走。走廊的窗外,月光已经爬上来了,照在地上,像铺了层霜。他摸了摸兜里的《阴阳度魂录》,书页的缺角处好像也在发烫,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走到警局门口时,张海峰追了出来,往他手里塞了个手电筒:“带好这个,孤儿院那边阴气重,强光能驱邪。”他顿了顿,往孤儿院的方向看了眼,“我让老郑带几个人在那边外围守着,有情况随时报。”
“谢了。”林风接过手电筒,转身往警车走。
警车发动时,林风往孤儿院的方向看——那边的阴气比傍晚更浓了,像块浸了墨的云,压在城郊的上空,月光都透不过去。
他知道,接下来的三天,会是他当刑警以来最难熬的三天。但他不能退——七童魂在等他,师父可能也在等他,南城的人更在等他。
林风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警车像支离弦的箭,往孤儿院旧址的方向驶去。窗外的树影往后退,像无数只伸出的手,在夜色里晃。
他摸了摸兜里的镇魂令,令牌的青光隔着布料暖乎乎的,像有团小火,在这冰冷的夜里,烧得格外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