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洞内,血腥味与一个用头颅演奏着打击乐的疯子,共同谱写了一曲荒诞的死亡交响。
陈狗剩觉得这群“临时工”的“抽血化验”方式过于暴力,且伴有严重的自残倾向,严重污染了他“VIp病房”的清净。
“这医院发的鞋子……怎么这么挤脚?”
他嘟囔着,费力地穿着那双刚从“胸口碎大石表演者”林戌二身上“掉”出来的、不合脚的“神行靴”,一瘸一拐地逃离了那个如同地狱般的洞穴。
他需要一个新的、更安静、更能体现自己“病情稳定、热爱和平”的“单人病房”。
他穿着那双时灵时不灵的靴子,跌跌撞撞地一头扎进了灵泉洞侧面一条被藤蔓遮掩的、黑黢黢的废弃矿道里。
“嗯?这医院的地下管道系统还挺复杂。”
他看着眼前四通八达、深不见底的黑暗,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是不是还有秘密的地下实验室?得去探探险。”
……
百丈之外的高地上,内门弟子朱巳和牛铁通过水镜法宝。
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个连滚带爬、状若丧家之犬般逃回来的外门弟子,李未三和王申幺。
“废物!”朱巳的脸色铁青,声音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冬的冰凌。
四名精锐,两名炼气六层,两名炼气五层巅峰,竟被一个炼气四层的疯子,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搞得一死一疯两重伤!
“师兄息怒!”李未三和王申幺跪伏在地,浑身颤抖,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那疯子……他根本不是人!是魔鬼!林戌二师兄只是碰了他一下,就疯了!李酉一师兄更是被他……被他随手一挥就……”
牛铁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他手中的玉简上,飞快地记录着:
“目标……疑似掌握金系变异法术,威力不明,触发方式不明。接触性精神污染能力依旧有效,且对炼气五层巅峰修士可瞬时生效。”
“他逃进矿道了?”朱巳打断了牛铁的记录,目光投向那片如同巨兽之口的黑暗。
“是……是的。”王申幺颤声道。
“那片矿道四通八达,如同迷宫,我们不敢贸然追击。”
朱巳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不能就这么放弃。周执事交代的任务若是办砸了,他在刑堂的地位必将受到影响。
“孙长风!”朱巳对着身旁的传讯符冷喝一声。
很快,孙长老那谦卑的声音便从中传来:“师兄有何吩咐?”
“立刻派几个熟悉那片矿道地形的弟子过来带路!”朱巳的声音不容置喙。
“另外,加大悬赏!就说那疯子身受重伤,已是强弩之末!谁能将他逼出矿道,赏上品法器一件,聚气丹十瓶!”
“遵……遵命!”
重赏之下,必有亡命徒。
很快,又有两名在外门以心狠手辣和熟悉地形着称的弟子,朱亥和墨子鱼。
被这足以改变命运的悬赏砸红了眼,加入了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各怀鬼胎的追击小队。
……
矿道内,黑暗而又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腥气和岩石的冰冷。
陈狗剩正提着那颗从内门弟子牛铁身上“掉”下来的“玻璃弹珠”(留影珠),借着其散发的微光。
在这片被他视为“地下管道系统”的迷宫里,兴致勃勃地玩起了“捉迷藏”。
“这医院的结构真复杂,”
他一边走,一边对着墙壁敲敲打打,“是不是还有秘密的地下实验室?说不定能找到外星人。”
他脚下那双不合脚的神行靴,在这复杂的环境里,更是将“抽风”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时而,靴子上的符文微光一闪,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窜出数丈,恰好避开一处塌方的陷阱。
时而,靴子又彻底“罢工”,让他一脚踩进没过脚踝的积水里,溅起一片冰冷的泥浆。
这种毫无规律的、忽快忽慢的行进方式,让紧随其后的追兵们苦不堪言。
“妈的!这疯子属泥鳅的吗?”王申幺一边抹去脸上的泥水,一边低声咒骂。
带路的朱亥则显得更为谨慎,他压低声音提醒道:
“都小心点!这片矿道有些年头了,据说以前死过不少人,有些地方……不太干净。”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他恰好踏入了一处两道矿壁交汇的狭窄区域。
一股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阴冷气息,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侵入了他的识海。
这是矿道内一处早已残破不堪、威力十不存一的、针对神识的微型干扰禁制。
朱亥只感觉大脑“嗡”的一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眼前金星乱冒,脚下一个踉跄。
恰在此时,陈狗剩正从前方一个拐角处探出头来,想看看后面的“临时工”有没有跟丢。
他看到朱亥正扶着墙,一副“晕车想吐”的模样。
“哟,这临时工身体素质不行啊。”
他嘟囔着,觉得应该绕开这个“病号”,便从朱亥的身边侧身挤了过去。
他那湿漉漉的、沾满泥浆的麻袋衣,不可避免地,擦碰到了朱亥的手臂。
一瞬间的、微弱的接触。
系统,判定有效!
朱亥本就因禁制而神识恍惚,此刻再遭系统那混乱意念的冲击,整个人的精神防线瞬间崩溃。
他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冰冷的、黑暗的、充满了无数滑腻触感的深渊。
无数只看不见的、毛茸茸的老鼠,正顺着他的裤腿,疯狂地向上攀爬!
“啊——!耗子!有耗子!”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在狭窄的矿道内悍然爆发,回音阵阵,令人毛骨悚然。
朱亥松开扶着墙壁的手,开始疯狂地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仿佛要将那些根本不存在的老鼠从皮肉里揪出来。
“滚开!都给我滚开!”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跟在他身后的李未三、王申幺、李酉一、墨子鱼四人,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地后退一步。
又疯了一个!
“朱亥师兄!你……”王申幺惊骇地喊道。
黑暗中,他只看到朱亥的身影在疯狂地扭动、拍打,根本分不清敌我。
他以为是那个疯子又使出了什么诡异的手段,下意识地,便祭出了一道早已准备好的风刃!
“去死!”
“嗤——!”
锋利的风刃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结结实实地斩在了正在疯狂拍打自己的朱亥的大腿上!
“噗嗤!”
血光迸现!
“啊——!!!”
朱亥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腿上鲜血狂喷,一头栽倒在地,在剧痛与疯癫的双重折磨下,痛苦地翻滚、抽搐。
陈狗剩被身后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那个“晕车的临时工”正躺在地上打滚,旁边几个“同事”则一脸惊恐地看着。
“医闹?还是工伤?”他想不明白。
就在朱亥倒地的瞬间,一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石头,无声无息地从他怀里“掉”了出来,滚到陈狗剩脚边。
是那块用来照明的萤石。
“哟,还掉装备?”陈狗剩弯腰捡起石头,觉得“这手电筒不错,还挺亮”。
他拿着发光的萤石,在黑暗的矿道里胡乱地晃了晃。
光柱随着他的动作四下摇摆,将追兵们那一张张惊恐扭曲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鬼魅。
这摇晃的光线,反而让本就心神不宁的众人更加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别……别照我!”李酉一尖叫一声,几乎要崩溃。
陈狗剩觉得这群“临时工”的心理素质太差了,一点都不敬业。
他不再理会这群“戏精”,在一个岔路口,凭着感觉,胡乱地选了一条路。
举着他的“新手电筒”,一溜烟地跑了进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矿道内,只留下一个躺在血泊中惨嚎的朱亥,和四个面面相觑、浑身冰凉的追兵。
他们的贪婪,在这一刻,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恐惧,彻底压制。
……
高地之上,水镜中的画面因矿道内的黑暗而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听到阵阵凄厉的惨叫和混乱的怒骂。
朱巳的脸色铁青,他死死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又折了一个!
“废物!一群废物!”
牛铁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他手中的玉简上,又添上了一笔:
“目标……疑似能利用环境,引发友军误伤。危险等级……需重新评估。”
“师兄,”牛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此子……太过诡异。我们……”
“传我命令!”朱巳打断了他,声音冰冷得如同万年玄冰。
“封锁所有已知出口!牛铁,你随我来,我要亲自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