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萧景仁被褫夺权柄,幽禁东宫,声望扫地,党羽星散,已是穷途末路。昔日储君的骄傲与现实的残酷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眼中布满了血丝与癫狂。他如同被困在牢笼中的野兽,每日都能听到宫墙外关于永宸长公主如何权倾朝野、深得民心的议论,这无异于在他溃烂的伤口上反复撒盐。
他知道,自己完了。父皇那道“以观后效”的旨意,不过是最后的体面,或许下一刻,废黜的诏书就会传来。他不能坐以待毙!与其像条狗一样被废黜,然后悄无声息地“病逝”,不如拼死一搏!
而同样被逼到悬崖边的陆璟,成了他最后的“知音”与“谋士”。陆璟早已不在乎什么江山社稷,他满心只剩下对萧清璃扭曲的占有欲和毁灭欲。太子的疯狂,正合他意。
东宫深处,一间隔绝内外的密室内,烛火将两张扭曲的面孔映照得如同鬼魅。
“殿下,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陆璟声音嘶哑,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半月之后,便是冬至祭天大典!届时,陛下、宗室、文武百官皆会齐聚天坛!守卫虽严,但人员繁杂,正是我们动手的绝佳时机!”
太子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祭天大典……你是说……”
“清君侧!诛妖女!”陆璟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歇斯底里的兴奋,“我们可暗中联络那些对萧清璃掌权不满的勋贵旧臣,以及被清洗的太子旧部中尚存死士之心者。祭天当日,趁护卫换防、仪仗冗杂之际,以烟花为号,发动突袭!目标直指萧清璃和……陛下!”
他竟敢将弑君的念头宣之于口!
太子浑身一颤,弑君……这是他从未敢想的事情。但极致的恐惧与怨恨迅速压倒了那丝残存的理智。是啊,只要父皇和萧清璃都死了,他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届时谁能奈他何?那些观望的朝臣,难道还敢反对他这位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吗?
“可是……禁军防卫森严,我们的人手……”太子仍有疑虑。
“殿下放心!”陆璟成竹在胸,“禁军副统领赵贲,其妹曾是皇后身边女官,因萧清璃之故被贬黜,怀恨在心,早已被臣说动!届时他可为我们打开一道缺口!此外,臣还通过江湖渠道,重金招募了一批亡命之徒,混杂在民夫杂役之中,已分批潜入京城!”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而且,臣手中还有一记杀手锏——‘牵机’!并非用来对付萧清璃,而是准备下在祭天前的御酒之中!陛下若在祭天时‘突发恶疾’,场面必然大乱,正是我们动手的良机!”
此计可谓歹毒至极!利用祭天大典的庄严与混乱,行弑君篡位、诛杀政敌之实!
太子听得心惊肉跳,却又被那绝境中唯一的一线生机所诱惑。他呼吸急促,脸色潮红,最终,眼中闪过一丝彻底的疯狂与狠绝!
“好!就依陆卿之计!”他猛地一拍桌子,状若疯魔,“成了,你我共享这万里江山!败了……也不过是提早赴死而已!”
两人当即在密室内详细谋划起来。如何联络旧部,如何调配人手,如何传递信号,如何利用“牵机”……一桩桩,一件件,将这场注定血流成河的宫变计划勾勒出来。
陆璟看着太子那副癫狂的模样,心中冷笑。他根本不在意太子能否成功登基,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在那万众瞩目的祭天大典上,亲手毁掉萧清璃!若能趁乱掳走她,实现他那扭曲的执念,便是最好;若不能,便与她同归于尽,让谢云止痛不欲生!
就在太子与陆璟于阴暗处紧锣密鼓地策划着惊天阴谋的同时,镇北侯府(安国公府)内却是一片温情脉脉。
萧清璃与谢云止的关系突破后,两人之间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默契与亲昵。然而,执掌庞大情报网络的萧清璃,还是从一些细微的蛛丝马迹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青黛,”她召来心腹,神色凝重,“近日京城之内,可有异常人员流动?尤其是与那些被清洗的太子旧部,或是江湖亡命之徒相关的。”
青黛垂首禀报:“回殿下,确有一些零散情报显示,近期有几股不明身份的人员潜入京城,行踪隐蔽,我们的人正在加紧追查。另外,东宫那边虽被严密监视,但陆璟近日似乎活动频繁,与几个背景复杂的商号有所接触。”
萧清璃凤眸微眯,寒光乍现。太子……陆璟……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祭天大典在即,那是他们最后,也是唯一可能放手一搏的机会。
“加派人手,盯紧东宫和陆璟的一切动向!所有潜入京城的可疑人员,务必查明其身份和目的!祭天大典的防卫事宜,我要亲自过问!”她沉声下令,敏锐的政治嗅觉让她意识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祭天大典的阴影下悄然酝酿。
谢云止在一旁听着,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看来,有些虫子,不彻底碾死,总是会出来恶心人。”
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汹涌。一场围绕着冬至祭天大典的终极较量,即将拉开血腥的序幕。
(第一百六十一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