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错嫁的真相如同淬火的钢针,深深扎入萧清璃的心底,将那份重生以来的决绝与恨意锤炼得更加冰冷坚硬。但她并未被仇恨冲昏头脑,反而越发冷静。复仇需要力量,更需要时机和策略。皇后树大根深,党羽遍布朝野,若要动她,必须先剪除其羽翼,断其爪牙。
萧清璃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罗盘,开始在皇后庞大的关系网中扫描,最终,锁定了一个看似不起眼、却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的目标——工部郎中,赵志鹏。
此人是皇后娘家一个远房表亲,靠着这层关系和些许钻营手段,在工部捞了个油水丰厚的职位,主要负责京城部分官署、道路的修缮工程。官职不高,却是实打实的肥差,更是皇后家族敛财和安插人手的渠道之一。
选择赵志鹏,萧清璃经过深思熟虑:其一,他位置关键,掌管工程款项,极易贪腐,容易找到突破口;其二,他身份微妙,是皇后亲戚,动他等于直接敲打皇后,但又不像动六部高官那样引人注目,属于试探性攻击;其三,工程贪腐直接关乎民生国计,一旦爆出,容易激起民愤和清流不满,舆论压力更大。
“青黛,”萧清璃唤来心腹,指着案上一份由谢云止渠道送来的密报,“重点查赵志鹏。近三年,经他手的官署修缮、河道清淤款项,每一笔都要核对清楚。尤其是去岁皇城西侧官衙区的那次大规模修缮,以及今年初的南城漕运码头加固工程。”
“夏竹,”她又吩咐,“让你的人,盯紧赵志鹏和他手下几个得力的管事。他们常去哪些地方?与哪些商人接触频繁?家眷可有异常奢侈消费?特别是,留意是否有工程用料以次充好、虚报工时的实证。”
“宋嬷嬷,”最后,她看向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工部那些老吏,最是油滑,但也最知内情。您想办法,通过些旁门左道,从那些不得志或即将致老的老吏口中,套出些关于赵志鹏和他背后之人的‘故事’来,哪怕是些捕风捉影的闲话也好。”
三管齐下,一张针对赵志鹏的无形之网悄然撒开。有了谢云止财力支持和更诡异的情报渠道辅助,调查进展神速。
不过旬日,各种证据便开始汇聚。青黛那边发现,去岁官衙修缮的账目中,采购的青砖、木料价格高出市价近五成,且数量虚报严重;夏竹的人看到了赵志鹏心腹管事与建材商人夜间密会,并跟踪到该商人在城外拥有一处极其隐秘的豪华别院,远非其明面身份所能承担;宋嬷嬷则从一个即将退休的老书吏那里,用几壶好酒套出了赵志鹏如何利用工程款项放贷收息、并与上官分润的“惯例”。
证据链逐渐清晰。赵志鹏不仅贪墨工程款,还涉及官商勾结、利益输送,数额巨大,影响恶劣。
萧清璃看着汇总来的情报,唇角泛起一丝冷冽的笑意。赵志鹏,就是她磨刀霍霍向皇后集团,试刃的第一个目标。她要借这颗脑袋,告诉皇后,也告诉这京城所有观望的人:我萧清璃,回来了。欠我的债,该还了。
她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吩咐青黛:“将所有证据整理誊抄,分门别类,务求清晰确凿。然后……匿名递到都察院几位素以刚正着称的御史案头。记住,要做得干净,像是内部人看不下去,愤而举报。”
她要借刀杀人,让清流御史去打头阵。而她自己,则隐在幕后,静观其变,等待最佳时机,再给予致命一击。
第一个目标已锁定,利刃即将出鞘。京城这潭深水,即将因这颗投入的石子,掀起新的波澜。
(第五十一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