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尸体已被拖走,血腥气也在夜风的吹拂下渐渐淡去,但那种生死一线的紧绷感,似乎还残留在空气里,未曾完全消散。
夏竹带着人正在做最后的清理和巡查,脚步声和低语声在院外隐约可闻。书房门前,一时间只剩下萧清璃与谢云止二人。
谢云止似乎还沉浸在方才那“惊险”的遭遇中,脸色依旧有些“发白”,他看向萧清璃,那双平日里总是漫不经心的眸子里,此刻湿漉漉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惊魂未定”和“后怕”。
“夫人……”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演技可谓精湛),往前挪了一小步,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停在原地,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她,像一只被吓坏了、寻求主人安抚的大型犬。
萧清璃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软。她自然清楚这男人骨子里是何等存在,方才那无形中令顶尖杀手魂飞魄散的威压绝非幻觉。可他此刻这般情态,将那深不可测的力量尽数收敛,只将一个“受惊夫君”的模样演得入木三分。
她明知道他是装的。
可当他用那种带着依赖和些许委屈的眼神望着自己时,当她想起他方才那不管不顾(哪怕是伪装)挡在自己身前的举动时,心防便不由自主地软化了一角。
她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主动向他伸出了手:“过来。”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谢云止便如同得到了特赦令,猛地一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他的拥抱有些用力,手臂环住她的腰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真实的紧绷,仿佛真的在害怕失去什么。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吓死我了……”他闷闷的声音从颈侧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刚才……刚才要是再慢一点,我……我都不敢想……”
萧清璃的身体在他抱住的那一刻有瞬间的僵硬。她不习惯与人如此亲密,尤其是这样毫无保留的拥抱。但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以及那看似夸张实则暗藏真心的“恐惧”,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出声安慰,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她的手迟疑了一下,最终轻轻抬起,落在了他宽阔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略显生疏地拍抚着。
这个笨拙的安抚动作,让将脸埋在她颈间的谢云止,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得逞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又被他强行压下,反而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夫人身上好香……”他得寸进尺地低声嘟囔,声音依旧带着“惊吓”后的虚弱,行为却开始“放肆”,鼻尖在她颈侧轻轻蹭了蹭。
萧清璃拍抚他后背的手微微一顿,耳根悄然染上一抹薄红。她岂会听不出这厮又开始不正经?但念在他(表面上)刚刚受了大惊吓,终究没有将他推开,只是略带警告地轻轻掐了他后背一下。
“适可而止。”
谢云止吃痛,却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膛震动,连带着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萧清璃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愉悦的震颤。
“为夫只是……心有余悸。”他抬起头,依旧将她圈在怀里,低头看她,眼神亮晶晶的,哪还有半分害怕的样子,只有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狡黠与满足。
萧清璃瞪了他一眼,却见他笑容灿烂,仿佛驱散了这院中最后一丝阴霾与血腥。她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似乎……也不错。
至少,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夜里,这个怀抱是温暖的,是真实的。
“戏演完了就松开。”她故作冷淡,试图维持最后的威严。
“不要。”谢云止拒绝得干脆利落,理直气壮,“刺客可能还有同党,为夫要保护夫人,寸步不离。”
说着,他又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清冽的香气,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满足。
萧清璃挣了挣,没挣脱,索性也不再白费力气,任由他抱着。夜色深沉,院外是忙碌的善后,院内是相拥的两人,一种无声的默契与温情在悄然流淌。
或许,有些伪装,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弄假成真。
(第一百三十九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