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安排的院落名为“锦瑟院”,虽不及长公主府恢弘,却也宽敞雅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然而,萧清璃踏入院门,目光如冷电般扫过,便察觉出几分微妙的不协。
庭院洒扫尚可,但角落积尘未净;引路的婆子看似恭顺,眼神却闪烁不定;院内伺候的丫鬟们屏息凝神,规矩是有了,却少了几分鲜活气,更像被刻意安排过来的耳目。
萧清璃心中冷笑,这侯府的水,果然不浅。她并未立刻发作,只是缓步而行,将各处布局、路径、乃至一草一木都记在心里。行至正房,屋内陈设华贵,却透着一股久未住人的沉闷气息。
“都出去。”她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原本在屋内伺候的侯府丫鬟们面面相觑,最终在那双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凤目注视下,喏喏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萧清璃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略显萧瑟的庭院,眼神锐利。片刻后,她转身,对一直安静跟随在侧的青黛道:“传夏竹和宋嬷嬷。”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三道身影便悄无声息地进入内室,恭敬行礼。
青黛依旧沉稳如水,夏竹一身利落短打,眼神精悍,宋嬷嬷则面带慈祥,眼中却透着历经风霜的睿智。这三人,是她从宫中带出的最核心的心腹,是她重生后最可信的臂膀。
“此处便是我们日后立足之地。”萧清璃没有半句寒暄,开门见山,语气果决,“也是龙潭虎穴之初入。”
她目光首先看向青黛:“青黛,院内所有账目、器皿、人事,由你即刻接手盘点。原有仆役,逐一甄别,可用者留,心思不定者,寻个由头打发去外围粗使。一应开支用度,皆需你亲自过目,我要这锦瑟院铁板一块,水泼不进。”
“是,殿下。”青黛毫不迟疑,沉稳应下。
“夏竹,”萧清璃转向一身劲装的侍女,“明哨暗岗,由你布置。这院子,我不希望有不该进的人进来,也不希望有不该出的消息出去。侯府原有的护卫,摸清底细,若能收为己用最好,若不能,也要让他们知道规矩。另外,设法与我们在京中的暗线取得联系。”
夏竹眼中精光一闪,抱拳领命:“属下明白,定让殿下高枕无忧。”
最后,她看向宋嬷嬷:“嬷嬷,您是老人,见多识广。院内人心浮动,需要您出面安抚、弹压。恩威并施,该立的规矩立起来,该给的甜头也不要吝啬。我要尽快看到成效,让这院子里的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宋嬷嬷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微微躬身:“老奴晓得,殿下放心。这后院里的门道,老奴还算清楚。”
指令清晰,分工明确,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三人领命,立刻行动起来,没有丝毫疑问或迟疑,展现出极高的效率和忠诚。
萧清璃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走到梳妆台前,缓缓坐下。铜镜中映出她清冷绝艳的面容,那双凤眸之中,再无半分新嫁娘的彷徨,只有一片冰封千里的决然和掌控一切的自信。
立足之战,从现在开始。她要让这镇北侯府上下都看清楚,她萧清璃,无论嫁到何处,都绝非可以轻慢的菟丝花。
(第九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