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实在搞不懂,五脉这般清白正派的门第,怎么会和他们这群墓中摸金的亡命之徒扯上关系。
“世事难料,哪有永远不变的规矩。”
吴老大说:“说不定这五脉不过外强中干,枪杆子顶到脑门上,立马就软了。”
“这种人也配与我九门并列?”封学文冷笑道,“还想与我等齐名?”
不错,他们确实在现王手下吃过亏。
可现王是谁?
那可是纵横两千多年,差一步就能羽化登仙的人物!
被这样的高人收拾一顿,封学文心服口服。
就算是他封家的祖师封王礼复活,又能拿现王怎么样?
也只有洛玄那样的奇人,才有可能对付得了现王那样的大魔头。
而这五脉,又能算得了什么?
“能与我九门结盟,是五脉的福分。”
封学文这话正中众人下怀:“谁又该看不起谁呢?”
九门之中,有内功心法,有机关秘术,还有呼吸法、灵药、天蚕丝等无数秘宝。
未入九门的人,根本无法想象世间竟有如此多的奇珍异宝。
“五脉既诚心相邀,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九门的实力。”
二月红道:“若是他们不懂规矩。”
“我们九门,也该让他们明白明白。”
他接着补充:“但若他们没有率先动手,我们也得守着分寸。”
九门虽也入墓寻宝,但他们经历过的,又岂止是盗墓二字所能概括。
“二爷说得对。”
齐铁嘴点头赞同,经历过现王墓之后,眼界早已不同往日。
五脉不过井底之蛙,与他们这些见识过真正天地的人,又怎能相提并论。
只是,九门并不知情。
此时帝都之中,梅花五脉的祠堂里,正爆发着激烈的争执。
“用——”
一声怒喝未落,瓷碗落地,碎成满地残片,也让许一城的心,猛地一沉。
“许一城,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药慎行站在他面前,脸色铁青。他是五脉玄门之首,专精瓷器鉴赏,在圈内声名显赫。
“九门那群人算什么东西?”
“挖坟撬棺的盗墓贼罢了。”药慎行冷声道,“我们五脉自武周传承至今,明眼梅花延续一千二百多年,清誉如玉,不容玷污。”
“你现在却要我们投靠一群土夫子?”
“祖宗的脸面你不要了?五脉的名声你还当不当回事?”
药慎行一向不满许一城行事跳脱,可对其才识始终心服口服。
这一次,却是彻底越过了他的底线。
“药爷。”许一城低声道,“我明白你们难以接受。但那位洛玄,的确与众不同。”
“我见过许多人,阅人无数,从无一人似他这般。”
“许一城!”药慎行怒极反笑,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你读的是洋书,信的是科学,怎么也听信那些愚民胡言?说什么他养龙?龙在哪儿?拿出来看看!”
“若他真能召出一条龙,”药慎行咬牙切齿,“别说跪下赔罪,便是磕头认错、砍头谢罪,我也无话可说!”
“慎行。”一道沉稳声音响起。
沈默拄着拐杖缓步上前。他是如今五脉之主,青门掌舵之人。
“一城奔波为的是五脉存续,寻一条出路。”
“可是大爷爷……”药慎行还想争辩,却被沈默抬手止住。
老人走到许一城身前,目光深邃:“一城,你是真心认为,这洛玄值得托付?”
“大爷爷。”许一城直视前方,语气坚定,“我知道这决定难以被理解。但我确信,这是五脉唯一的生路。”
厅中另有两人静立一旁。
红衣女子是红门门主刘十三姑,神色凝重。
身形壮硕的男子则是黄门掌门黄定坤,眉头紧锁。
除沈默外,其余三人皆觉许一城已失理智。
“那洛玄绝非寻常之辈。”许一城缓缓道,“我虽不信命理相术,但此人面相气度,我从未见过如此难测之人。”
“陈雨楼又如何?”有人低声质问。
陈雨楼得洛玄扶持,势力日盛,兵马已逼近帝都。
城头王旗换了又换,短短数年,六易其主。
谁都知道,下一个坐上主位的,极可能就是此人。
正因如此,五脉才派许一城携礼前往,只为结个善缘。
谁料他回来时,竟带来一个惊雷般的消息——
邀请洛玄入主帝都,五脉愿归附九门,甘为第六门。
以十二世纪传承,换一个新设门户的虚名?
这不是联姻,是自毁根基!
“陈雨楼终将掌控帝都。”
许一城开口道:“不出三四年,他的军队必会兵临城下。”
“这位人物与寻常军阀大不相同,心怀百姓,连帝都的人都听闻过他的美名。”
过去也有军阀意图攻入帝都,那时百姓惶恐不安。
但这一次,不知有多少人期盼陈雨楼的到来,希望他能镇住那些图谋复辟的宵小之徒。
许一城之所以看好陈雨楼,关键在于他的思想与理念。
他的许多观点与制度设计,视野长远,极具战略意义。
这也让许一城觉得他非同凡响,更认为站在他身后的洛玄,深不可测!
“明太祖早年做过和尚,也乞讨过。”
“可他最终登上了皇位。”
“大爷爷,英雄不问出身啊。”许一城继续劝说:“现在我们还有机会参与其中,若再迟些,五脉恐怕就无从插手了。”
一时间,祠堂内气氛愈发沉静。
站在一旁的沈默孙女沈玉熙,也忍不住为许一城捏了把汗。
“你真的相信,他会笑到最后?”
沈默虽不轻信旁人,却对许一城深信不疑。
在沈默看来,许一城才学过人,见识广博,通晓古今。
“大爷爷,您不会真打算……”
“十三年前,姓袁的想做皇帝,我们五脉选错了阵营,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沈默轻笑一声:“就算再错一次,又能怎样?”
他信任许一城,愿意让这位白门门主,引领五脉迈出关键一步。
“九门?”
“你了解他们吗,宇恒?”
在帝都琉璃厂,某座宅院的书房中,沈玉熙正与一位青年男子交谈着。
此人名为王宇恒,表面上是琉璃厂内一名新兴古董商,业内都称他为王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