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见底。”郑开叶实话实说，“蔡淳在这里当了多年纪委书记，可能自身就不干净，关系网盘根错节，动他，等于捅马蜂窝，需要一把快刀，一把我能完全信任的快刀，来清理门户，重塑纪律部队。”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元子，我知道让你离开花都有些可惜，你刚打开局面，但F省这里，需要一场彻彻底底的手术，我需要你帮我守住纪委这条线，把这把剑磨快，剑锋所指，不容宵小，我们兄弟联手，就像当年在花都一样，再打一场硬仗。”
电话那头，齐沁元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再次响起时，带着一股豁出去的豪气和不改的调侃：“行了行了，别给我灌迷魂汤，你郑开叶开口了，刀山火海我也得闯一闯啊！谁让咱是兄弟！不就是纪委书记吗？干了！老子正好也活动活动筋骨，在花都待得骨头都快生锈了，什么时候需要我到位？”
郑开叶心中一定，涌起一股暖流：“具体时间等我通知，首都这边我会协调，你先有个心理准备，花都那边的工作也可以开始做铺垫了。”
“明白，等你消息。”齐沁元干脆利落，“对了，去F省记得请我吃海鲜，要最贵的！”
“少不了你的。”郑开叶笑着挂断了电话。
第一个帮手落实，郑开叶心情稍缓，齐沁元能力强，背景硬，嫉恶如仇，关键时刻能顶得住压力，而且两人知根知底，默契十足，有他坐镇纪委，等于斩断了对手的一条重要臂膀，也为后续调查清理工作上了最强保险。
他稍作停顿，整理了一下思绪，拨通了第二个号码。
“开叶书记？”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个沉稳而又带着一丝恭敬的中年男声，是梁鸿飞，现任秦省省委常委、秘书长，当年郑开叶在秦省任市长时，梁鸿飞算是自己的引路人，后来担任常务副市长，是郑开叶在秦省改革攻坚时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两人曾一起顶住巨大压力，推动过数个棘手项目的落地，是共过患难的战友，郑开叶离开秦省后，梁鸿飞凭借能力和实绩，也逐步晋升，最终进入省委班子，担任秘书长，协调各方，能力出众。
“鸿飞，没打扰你吧？”郑开叶语气温和。
“没有没有，刚开完一个协调会。”梁鸿飞忙道，“书记您指示。”
“指示谈不上。”郑开叶道，“F省这边组织部长的位置，估计很快会调整，我想来想去，这个管干部、管帽子的关键岗位，必须交给一个原则性强、又懂得灵活变通、还能让我绝对放心的人，鸿飞，你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
梁鸿飞在电话那头明显吸了一口气，从秦省省委秘书长调任F省省委组织部长，同样是常委，但组织部长管干部任命，实权更重，地位也更核心，这无疑是一次重要的擢升和重用，更重要的是，这代表着郑开叶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书记……”梁鸿飞的声音有些激动，但迅速克制住，“我服从安排，更感谢书记您的信任！F省组织部的情况，如果需要，我可以先做一些侧面了解……”
“不，暂时不要有任何动作。”郑开叶打断他，“你只需要悄悄做好准备，到了F省，你要面对的可能是一个被某些人经营得铁板一块的干部体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的任务，就是要在确保平稳的前提下，逐步打破这种僵化的格局，把正确的用人导向立起来，把真正想干事、能干事、干成事的干部选出来、用起来，这会比在秦省更复杂，更考验智慧。”
“我明白其中的分量和难度。”梁鸿飞语气坚定起来，“请书记放心，只要您需要，我梁鸿飞一定竭尽全力，协助书记抓好干部队伍建设和组织保障工作，绝不负您的信任！”
“好！”郑开叶要的就是这个态度，“具体事宜，等我回F省后再详细沟通，你先有个准备。”
结束与梁鸿飞的通话，郑开叶心中更有底了，梁鸿飞做事缜密，是老组工干部，熟悉地方工作，尤其擅长协调复杂关系，由他执掌组织部，可以有效瓦解丁焕生留下的“小圈子”，逐步将干部人事权牢牢掌握在手中，为后续的各项改革铺平道路。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也是让他心情有些复杂的人选，栗阳。
他找出栗阳的号码，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拨了过去，电话响了片刻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某个活动现场。
“郑……郑书记？”栗阳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随即背景音迅速安静下去，显然他走到了一个僻静处。
“栗阳，是我，在外面忙？”郑开叶问道。
“一个招商推介会，刚结束。”栗阳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郑开叶能听出那平静下的一丝疲惫。
栗阳，师兄栗立峰的独子，能力出众，年富力强，在d省济州市市长任上已经干了三年多，政绩可圈可点，原本按照正常轨迹，早该更进一步，但就因为身上打着深深的“郑系”烙印，在郑开叶离开d省，尤其是吴政宏主政、陈继明接任省长后，他的仕途便陷入了停滞，几次看似机会的调整都与他失之交臂，在济州市长的位置上动弹不得，抱负难以施展，郑开叶对此一直心怀愧疚，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师兄栗立峰为自己在中枢多方奔走，从未要求回报，自己却连他的儿子都没能照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