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伟和他身后的两个打手都是一愣,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气势慑住。
“在牺牲同志的灵堂外,威胁他的妻儿孩子?谁给你的胆子?!”
郑开叶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字字诛心。
“河阳的天,还轮不到你这种魑魅魍魉来遮!”
钱伟被这气势所慑,酒意似乎醒了大半,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被更深的蛮横取代:“你……你少给我扣帽子!我……我只是好心提醒她……”
“提醒?”
郑开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
“带着两个社会渣滓,在葬礼上借酒撒疯,威胁孤儿寡母,这叫提醒?钱伟,你是在提醒所有人,你和你背后那些人,已经狗急跳墙,连最后一点遮羞布都不要了吗?!”
“你污蔑!”
钱伟被彻底激怒,恼羞成怒,指着郑开叶,“郑开叶!你别以为……”
“拿下!”
郑开叶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几名便衣刑警,如同猎豹般迅猛地扑了出来!动作干净利落,瞬间就将钱伟和他那两个还在发懵的打手死死按倒在地!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他们的手腕!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是市委书记秘书!你们敢抓我?!吴书记!吴书记!”
钱伟被死死压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砖,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酒意和嚣张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恐惧和色厉内荏。
郑开叶看都没看地上挣扎的钱伟,他的目光转向王慧和她怀中那个终于被巨大动静惊动、正从妈妈怀里偷偷露出一双惊恐大眼睛的小军。
他缓缓地弯下腰,尽量让自己的高度与小军平齐,用最轻柔、最坚定的声音,对着那双充满恐惧的大眼睛说:
“小军,别怕。”
“你看,坏人被抓起来了。”
郑开叶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稳。
“你爸爸是英雄,他在天上看着我们,保护着我们,以后,郑叔叔保护你,保护妈妈,保护我们河阳所有的好人,好不好?”
小军的大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看着郑开叶额角刺目的纱布,又看看地上被警察死死按住、狼狈不堪的钱伟,再看看郑开叶那双温和而坚定的眼睛。
孩子懵懂的心,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强大而温暖的力量,他小小的身体不再那么剧烈地颤抖,慢慢地,怯生生地,对着郑开叶,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他缓缓直起身,目光投向走廊尽头,那里,省纪委赵刚书记和市纪委杨明书记正带着一队神情冷峻的纪检干部,快步走来。
审讯室,灯光惨白,空气凝固得像块铅,省纪委书记赵刚亲自坐镇,旁边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和一位面容刻板的审讯专家。
钱伟瘫在特制的审讯椅上,手腕戴着沉重的戒具,脸色灰败,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短短两天,那个曾经在河阳市委大楼里意气风发的“二把手”已形销骨立。
赵刚面前的桌上,摊着几份关键物证的照片:王铁柱瘫痪父亲存折上那笔五十万现金的存取记录;孙彪名下空壳公司与市委办、钱伟个人账户间异常资金流向的示意图;以及,技术部门刚刚送来的重磅炸弹,钱伟新城公寓监控硬盘被物理损坏前的最后一帧模糊截图,一个戴着鸭舌帽、身形特征与孙彪高度吻合的男人,在车祸发生前两小时匆匆进入电梯。
“钱伟,”赵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如同重锤砸在死寂的空气里,“王铁柱的老爹,一个瘫痪在床连翻身都困难的老人,凭空多了五十万,谁送的?怎么送的?王铁柱咬死了是‘捡来的’,你信吗?”
钱伟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眼神躲闪,声音干涩嘶哑。
“我……我不知道……这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
刑侦总队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嗡嗡作响,“孙彪!你那个‘道上兄弟’!他手下一个马仔,昨天在牌桌上喝多了吹牛,说帮彪哥往乡下送了个‘大礼包’!时间、地点、金额,全对上了!要不要听听录音?”
一张打印的银行流水被推到钱伟眼皮底下。赵刚的手指重重敲在几个被红圈标记的节点上。
“看看!看看你老婆的股票账户!去年三月,一笔匿名转入的八十万!来源正是孙彪那个承接市委大楼维修项目的空壳公司!项目是你签批的!钱伟,你用老婆的账户收黑钱,胆子不小啊!”
钱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砸在冰冷的审讯桌上,心理防线在铁证面前,如同被洪水冲击的堤坝,裂缝正迅速蔓延。
审讯专家适时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致命的穿透力,像冰冷的解剖刀。
“钱伟,你只是个秘书,一个执行者。五十万买凶,八十万封口……这么大的手笔,这么大的风险,凭你,兜得住吗?你背后的人,现在在哪里?他替你挡过一颗子弹吗?还是说,你现在就是他丢出来顶雷的替罪羊?王天佑进去了,下一个是谁?是你,还是……他?”
“他”字出口,钱伟猛地一哆嗦,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审讯专家,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绝望,还有一丝被彻底抛弃的怨毒。
赵刚捕捉到他眼神的剧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的锁住钱伟,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加致命。
“钱伟,吴均己书记待你如何?提拔你,信任你,把你放在身边当心腹,你呢?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把他拖进这摊烂泥里?让他晚节不保?现在事情败露,他自身难保,还会保你吗?你想想清楚!是你自己扛下所有,把牢底坐穿,家人跟着蒙羞?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