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巴麻美提着霰弹枪出现在天台入口时,正看见沙耶香把鹿目圆按在护栏上“说教”。她鬓角的发丝还沾着魔女结界的荧光粉尘,看清沙耶香腰间那柄蓝色魔剑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化作如释重负的笑意。
“原来如此……是沙耶香啊。”她收起霰弹枪,缎带在夜风里轻轻晃动,“太好了,我们有新同伴了。”那份喜悦如此真切,连沙耶香别过脸时泛红的耳尖都透着暖意。
而在教学楼对面的信号塔上,御神言踩着天线俯瞰这一幕,指尖的魔杖正消散成粒子流。
“还不够。”他望着鹿目圆被沙耶香护住的背影,“圆环之理需要最纯粹的愿力……必须让她在绝望前许愿。”远处又一处魔女结界的紫光炸开,他纵身跃下信号塔,斗篷在夜空中展开如蝙蝠的翼膜——比起见证同伴相逢的温情,更重要的是赶在晓美焰之前,把鹿目圆推向命运的支点。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苹果清甜,御神言手中的水果刀灵巧翻飞,削出的果皮在结衣病床边堆成螺旋状。沙耶香趴在床尾的塑料椅上,校服裙摆垂到地面,正兴致勃勃地描绘恭介出院后的庆祝计划。
“我打算买草莓奶油蛋糕,再带他去那家新开的拉面店!”她眼睛亮晶晶的,“等他彻底康复,说不定还能去公园看樱花……”
“他一定会想重新拉小提琴吧?”结衣靠在枕头上轻笑,输液管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毕竟那是他最爱的事。”
刀尖突然停在半空。御神言抬眼望向沙耶香瞬间凝固的笑容,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所以你为什么不告白?”
塑料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沙耶香猛地站起来,发梢扫过墙上的康复日历,“你、你乱说什么!”她涨红的脸比结衣床头的康乃馨还要艳丽,“我只是想让他开心而已!”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御神言将果盘推向沙耶香,瓷盘与床头柜碰撞出清脆声响,“等他重新拿起琴弓,说不定就会遇到更懂音乐的女孩——你甘心只当旁观者?”窗外的麻雀扑棱棱掠过玻璃,惊得沙耶香攥紧了衣角,而结衣悄悄捂住嘴,把憋不住的笑意藏进了枕头里。
沙耶香脸颊绯红,嘴硬道:“我只是把恭介当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哪有你们想得那么复杂!”她别过脸,不敢看御神言意味深长的眼神。
御神言挑眉,语气平淡:“最好是这样。”他重新拿起水果刀,继续慢条斯理地切着苹果,刀刃与果肉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结衣却不依不饶,轻轻戳了戳沙耶香的手臂:“难道青梅竹马就不能修成正果吗?我看你们明明很般配!”
这话让沙耶香瞬间安静下来,她咬着下唇,眼神有些躲闪。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
好在结衣很快转移了话题,兴致勃勃地说起恭介出院庆祝的细节:“蛋糕要多大的合适呢?还有装饰,要不要买些气球?”
沙耶香这才松了口气,顺着话题往下说:“对了!我想给恭介准备一个演奏小提琴的舞台,就在医院天台的小花园,让他能重新找回拉琴的感觉。”她一边说,一边在脑海中勾勒着那个场景,但心底,关于告白的念头却愈发强烈,如同春日里疯长的藤蔓,怎么也压不下去。
晚霞给医院天台的蔷薇花镀上金边时,结衣摇着轮椅挤到御神言身边。恭
介怀抱小提琴的身影立在临时搭建的简易舞台中央,沙耶香倚着生锈的护栏,耳尖比天边的火烧云还要红。
“你说……”结衣突然压低声音,“沙耶香会不会在今天告白?”
御神言望着少年调试琴弦的指尖,喉结动了动却没回应。
第一缕音符划破暮色的刹那,沙耶香睫毛猛地颤动——那是她精心挑选的磁带里的曲子,此刻从恭介指尖流淌出来,却比任何录音都要动人。风卷起她的发丝掠过嘴角,恍惚间竟像要将未说出口的话吹成音符。
一曲终了,恭介额角沁着薄汗,目光却亮得惊人:“谢谢大家……特别是沙耶香。”他捧着小提琴的手微微发抖,“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
“都说了,这是青梅竹马应该做的啦!”沙耶香飞扑过去抢走琴弓,转身时发梢扫过恭介发烫的脸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在地面拉出长长的、纠缠不清的弧线。
结衣偷偷看向御神言,却发现他正望着远处逐渐熄灭的晚霞。
奶油蛋糕的香气在天台弥漫,沙耶香攥着塑料叉子的指尖发白。她望着对面笑得灿烂的恭介,喉咙像被草莓籽卡住般发紧。“那个……我……”话到嘴边,却在恭介仰头喝水的瞬间泄成轻烟,“我们一起吃蛋糕吧!”
人群爆发出欢快的笑声,结衣戳了戳御神言的胳膊肘。少年倚着生锈的水箱,用叉子戳碎草莓时冷笑:“注定的败犬,连真心话都咽得下去。”
“说不定她是在等更好的时机?”结衣掰下一小块蛋糕,奶油沾在绷带边缘,“毕竟这种场合……”
“等两人独处?”御神言挑眉,余光瞥见沙耶香正笨拙地给恭介递纸巾。晚风掀起她的刘海,露出泛红的耳垂,“要我说,迟钝的人永远抓不住机会。”
结衣突然放下叉子,眼神发亮:“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放学路上,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沙耶香突然停下,认真地说‘我喜欢你很久了’!”她双手捧脸,想象中的场景让绷带下的手指都蜷了起来。御神言嗤笑一声,却没反驳——远处,沙耶香正被众人推搡着给恭介抹奶油,飞溅的糖霜落在少年的琴盒上,像一场落不进心底的雪。
路灯在柏油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沙耶香的运动鞋碾过一片银杏叶,发出细碎的脆响。她偷偷瞥向身旁抱着小提琴盒的恭介,晚风掀起他后颈的碎发。
“以后的演奏会,我都会去听的!”她刻意抬高声调,马尾辫随着步伐摇晃,“说不定下次就能听见你拉《月光奏鸣曲》了?”
恭介突然停下脚步,路灯将他的影子叠在沙耶香脚边。“其实我一直想谢谢你。”他低头摩挲琴盒上的金属扣,“如果不是你每天带着磁带鼓励我……这份奇迹,大概永远不会降临。”
沙耶香的心脏猛地撞向肋骨。巷口的野猫突然炸毛逃窜,带倒了路边的垃圾桶。她深吸一口气,喉咙却像被魔女的触手缠住:“我、我其实……”话到嘴边,巷尾突然传来电视雪花屏的刺啦声,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是魔女结界。
“我喜欢你……”她脱口而出,在恭介惊愕的注视下慌忙摆手,“的演奏!就像以前一样!时间不早了,我该……”她转身时踢飞一颗石子,蓝色缎带在夜风中扬起又坠落,“明天见!”
脚步声渐渐远去,恭介仍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月光照亮他发烫的耳尖,而百米外的街角,沙耶香贴着冰凉的墙壁剧烈喘息。
结界的黑雾正从下水道口翻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