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喜悦转瞬即逝——角落里一个“孩童”突然掀袍暴起,刀光直取李世民咽喉!竟是高丽死士伪装!
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飞出一枚石子击偏刀锋。但见老妪手持弹弓站在暗处,悲声道:“放过孩子们吧!他们爹娘都死在你们手里了!”
死士一愣,随即被尉迟敬德制服。问询才知,这死士竟是高丽与汉人混血,家人也死于战乱。
李世民亲自为其松绑:“仇恨生生不息,只因无人愿第一个放下。今日朕放下这把剑,你可能放下那把刀?”
死士呆立良久,突然跪地指出一条密道:“从此道出,可避开关隘直抵习家套。但...套中恐有埋伏。”
抱着熟睡的孩童走出地宫时,曙光已染红天际。李世民对那降卒道:“你既选择新生,便赐名‘王念恩’吧。愿你常念今日之恩,化剑为犁。”
王念恩泣不成声。谁也没注意到,他袖中悄悄滑落一枚毒丸,落入草丛。
通往习家套的驿道宽敞得反常。可容五马并行的夯土路面寸草不生,两侧却林木葱郁,静得令人心慌。
“陛下,此路平坦过头了。”李绩警觉地扫视四周,“据探马报,平日此路商旅不绝,今日却空无一人。”
李世民俯身捻起一撮土:“新撒的,为掩盖车辙。”他望向远处起伏的丘陵,“这么好的伏击地形,泉盖苏文若不设伏,倒是辜负了。”
话音未落,前军忽传警讯:路中发现大量绊马索和陷坑!
“果然如此。”程咬金啐道,“待末将带人扫清路障!”
“不必。”李世民微笑,“他既殷勤铺路,我们岂能不领情?传令:前军变后军,沿来路撤退三里。”
众将愕然。眼看就要通过最险路段,为何突然撤退?但军令如山,唐军迅速后撤,甚至故意丢下些辎重,显出仓皇之态。
果不其然,唐军刚退,两侧山林中就涌出无数伏兵!高丽帅旗下一员大将哈哈大笑:“唐皇不过如此!追!”
然而高丽军刚追上官道,地面突然塌陷!看似坚实的路面竟层层崩塌,露出底下的尖桩陷阱——正是他们自己布置的机关!
原来李世民早命工兵暗中改造了陷阱机关,将触发装置反向安装。高丽军踏上的不是原路,而是死亡陷阱!
与此同时,唐军主力已从王念恩所指密道快速迂回,直插习家套后方。宇文拓看着地图连连称奇:“陛下如何料到密道是真?”
“非朕料事如神。”李世民马鞭指向远处炊烟,“是百姓在帮我们——这几日所见炊烟方位,恰与密道走向吻合。”
习家套号称辽西第一关隘,城墙高耸,护城河宽深。然而当唐军兵临城下时,城头守军竟乱作一团——他们根本没料到唐军会从背后出现!
更奇的是,城门突然洞开,无数百姓涌出,扛着门板土袋填向护城河!
“皇上!快进城!”白发老翁跪地哭喊,“高丽主力都去驿道设伏了,城里只剩老弱病残!”
李世民却勒马不前:“老人家请起。朕有一问:你们怎知我军此刻到来?”
老翁一愣:“不是皇上派人传信,说午时三刻里应外合吗?”
中计了!这分明是诱敌深入之策!李世民急令退兵,但为时已晚——城头突然箭如雨下,百姓中竟混着大量高丽兵伪装!
唐军陷入苦战。更要命的是,驿道方向的伏军也回师杀到,形成夹击之势!
“护驾!”尉迟敬德率玄甲军死战,血染征袍。程咬金斧卷刃了,夺过敌兵长矛继续厮杀。
李世民挥剑格挡流矢,脑中急转。他注意到敌军虽众,却始终不敢靠近西侧一片洼地,仿佛那里有洪水猛兽。
“王念恩!”他召来降卒,“那洼地有何蹊跷?”
王念恩面色大变:“是...是炼人场!高丽处置俘虏之地,地下全是怨骨!”
李世民眼中闪过决然:“既如此,朕便超度这些亡魂!”他命弓弩手集中火箭射向洼地。
奇异的事发生了:火箭落地即燃起幽蓝火焰,迅速蔓延整个洼地!火焰中隐现人影幢幢,伴有凄厉呼啸!高丽军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冤魂索命,阵脚大乱!
唐军趁机突围。退至安全处清点,竟折损近千精锐。李世民抚着阵亡将士名册,久久不语。
夜半,宇文拓悄然进帐:“陛下,日间洼地之火,并非鬼魂。”
“朕知道。”李世民苦笑,“是磷火。骨骸腐化所致,古籍有载。”他忽然抬头,“但百姓为何助敌?朕想不明白。”
宇文拓沉默片刻,递上一卷发黄的绢书:“这是从习家套秘道所得,陛下看过便知。”
绢书竟是泉盖苏文手令:“唐皇伪仁,实欲迁辽民填关中。尔等若助歼唐军,免三年赋税...”
好个毒计!一边散布谣言丑化唐军,一边以利诱之!李世民愤然拍案,忽又冷静下来:“但今日开城百姓,眼中确有悲愤,不像全然受骗...”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他急召张鲁:“你速带人去洼地,往下挖,无论见到什么都报来!”
黎明时分,张鲁满身污泥回报,声音发颤:“陛下...洼地下埋着的,都是...都是被高丽残害的大唐子民!从服饰看,是太宗年间被掳边的百姓!”
帐中死寂。原来高丽人不仅杀人,更栽赃嫁祸,让百姓以为这些是唐军暴行的受害者!
李世民缓缓起身,眼中似有烈火燃烧:“好个泉盖苏文...你要玩民心,朕便陪你玩到底!”
习家套城头更换了大唐旗帜,但城中气氛依旧凝重。唐军虽破城,百姓却闭户不出,偶尔从门缝透出的目光充满警惕。
李世民下令全军露宿街头,不得入民宅一步。又开仓放粮,却无人领取——百姓怕粮食有毒。
“陛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长孙无忌忧心忡忡,“军中存粮仅够十日,难道白送给这些白眼狼?”
李世民正在给一个受伤的老兵换药——老人为保护唐军斥候被高丽兵所伤,却仍拒绝唐军医药。闻言头也不抬:“民心似水,载舟亦覆舟。今日种因,他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