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兔笼里,雪球揣着标准农民蹲,下巴搁在软垫上,红宝石般的眼睛半眯着,似乎在进行一场深刻的“兔生思考”。而它思考的对象,正是爪子里抱着的那半根没吃完的、橙亮亮的小胡萝卜。
面包则在旁边百无聊赖地啃着磨牙石,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雪球的目光聚焦在胡萝卜那鲜艳的色泽和独特的质地上。它的小脑袋里,没有复杂的逻辑链条,只有最直接、最纯粹的感官体验和由此引发的一连串简单问号。
“咔嚓。” (咬下去的声音真好听。)
“脆脆的。”(口感很棒,比干草有意思。)
“为什么是脆脆的?”(核心问题浮现。)
“绿色的草草不是脆脆的。”(对比产生疑惑。)
“白色的水水也不是脆脆的。”(再次对比。)
“只有这个橙色的东西是脆脆的。”(得出结论一。)
“好吃。”(终极结论,也是最重要的结论。)
“还想吃。”(思考的终点,也是行动的起点。)
想到这里,雪球低下头,“咔嚓”又啃了一小口胡萝卜,满足地咀嚼着,三瓣嘴快速地嚅动。那清脆的声响和甘甜的汁水,再次印证了它刚才的“思考成果”。
它或许无法理解植物细胞结构、水分和纤维含量这些复杂的概念。在它简单的世界观里,世界就是由“好吃的”、“不好吃的”、“脆的”、“软的”、“可以啃的”、“不能啃的”这几类东西组成的。
而胡萝卜,无疑占据了“好吃的”和“脆的”这两个顶级分类。
旁边啃磨牙石的面包,似乎被雪球吃胡萝卜的声音吸引了。它停下动作,黑色的眼睛盯着雪球爪子里的橙色物体,鼻子快速抽动。
“咔嚓声。” (耳朵捕捉到信号。)
“是胡萝卜!”(记忆库匹配成功。)
“想吃。”(本能驱动。)
“我的!”(潜在的领地意识?但不太强烈。)
“去要。”(行动指令生成。)
于是,面包蹦跶了过去,凑到雪球旁边,用鼻子去嗅那根胡萝卜,喉咙里发出细微的、渴望的“咕咕”声。
雪球从自己的“哲学思考”中被拉回现实,它瞥了一眼凑过来的面包,并没有像护食那样激烈反应,只是默默地把胡萝卜往自己怀里收了收,然后转过身,用后背对着面包,继续慢条斯理地享用。
它的小脑袋里可能又闪过一个简单的念头:
“我的脆脆。不给。”
面包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气馁,就在旁边蹲着,眼巴巴地看着,尾巴球期待地抖动着,希望雪球能像偶尔那样,分它一点点。
笼子外,枫若雪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
“老婆你看,雪球护食呢!面包那个小馋样!”她指着笼子对苏瑶说。
苏瑶的目光扫过里面那两只为一个胡萝卜“勾心斗角”的毛团,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本能。”她给出了简洁的点评。
在人类看来复杂的情感或行为,在兔子简单的大脑里,可能只是最直接的需求和反应。
雪球不会去思考胡萝卜背后的农业种植、营养学,它只知道这东西“脆脆的,好吃”。
面包也不会去分析社交礼仪和分享精神,它只知道“那个看起来很好吃,我想要”。
这种纯粹和简单,反而构成了一种令人忍俊不禁的可爱。
枫若雪看着雪球那副认真啃胡萝卜、仿佛在品味世间至理的模样,觉得心都要被萌化了。
“有时候真羡慕它们,思想简单,快乐也简单。”她感叹道。
苏瑶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也可以。”
“嗯?”枫若雪没明白。
“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苏瑶的视线重新回到平板屏幕上,“不用想太多。”
枫若雪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扑过去抱住苏瑶的胳膊:“那我要像兔兔一样!老婆你要负责把我喂得饱饱的!”
苏瑶任由她挂着,眼底闪过一丝纵容。
也许,从这些毛茸茸的小生命身上,人类也能学到一点——放下过多的思虑,去感受最直接的快乐。
比如,一根脆脆的胡萝卜带来的满足。
或者,一个温暖的怀抱带来的安心。
雪球的“哲学思考”最终以吃完那半根胡萝卜,并开始舔爪子清理卫生而告终。
而面包,在长时间的等待无果后,也悻悻地回去继续啃它的磨牙石了。
兔笼里恢复了宁静。
但对两只兔子来说,关于“脆脆的胡萝卜”的探索和渴望,永远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