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刮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萧雨晴站起来,什么都没拿,直接往门口冲。
走廊里有学生,看到他都愣住了——那张脸上全是泪痕,眼睛红得吓人,整个人像要散架了一样。
他们让开,贴着墙,看着他跑过去。
二班就在隔壁。
萧雨晴冲到门口,用力推开门。
“嘭——”
门撞在墙上,整个教室的人都转过头。
“金霖然!”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
金霖然坐在靠窗的位置,李鹏在她旁边。
两个人同时站起来。
萧雨晴冲过去,几步就到了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臂。
“千鹤在哪里?!”他吼出来,“她到底怎么了?! 你肯定知道什么! 告诉我!”
金霖然被他吓了一跳,但很快稳住了。
“小晴,你先冷静一点...”她的声音很温柔,试图安抚他。
“我冷静不了!”萧雨晴的手在抖,抓得更紧,“告诉我! 然然求你了! 千鹤她...”
他说不下去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金霖然看着他,眼神里全是担忧。
“我真的不知道很多。千鹤姐只跟我说家里有事,要把刘姐和谭姐还回来,还有那些动物...都暂时搬到我家去。”
“什么事?!”萧雨晴的声音拔高,“什么家事?! 为什么要退学?!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金霖然摇头,“她什么都没说,只说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让我帮忙照顾那些动物。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萧雨晴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扯。
“不可能...不可能的...”
李鹏走过来,想拉住他,但萧雨晴突然抬起头。
他的眼睛——
原本漂亮的琥珀色现在变得很红,像被血浸透了一样。
泪水还在流,但那些泪水...不是透明的。
是淡淡的粉色,然后越来越红。
金霖然倒吸一口气:“小晴,你的眼睛...”
但萧雨晴听不见。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旧教学楼。”他喃喃自语,“一定是旧教学楼。那个传说...尸王...一定是真的...”
“小晴,那只是传说!”李鹏按着他的肩膀说,“我们都去过了,什么都没有!”
“那我再去一次!”萧雨晴转向他,眼睛瞪得很大,“钥匙! 把钥匙给我!”
“小晴...”
“给我!”他冲上去,抓住李鹏的衣领,“不然我就翻墙进去! 我一定要去! 一定要找到她!”
他的声音都变了形,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红色的泪水滴在李鹏的衣服上,晕开一片片深色的痕迹。
李鹏看着他,然后看向金霖然。
金霖然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去吧,陪着他,别让他出事。
“好。”李鹏说,“我跟你去。但你要答应我,冷静一点。”
萧雨晴松开手,转身就往外走。
李鹏和金霖然跟上去。
......
太阳快落山了。
天空是橙红色的,云层被染成血一样的颜色。
他们站在旧校区的门口,李鹏拿出钥匙,打开锁。
链条落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萧雨晴等不及了,推开门就往里冲。
“小晴! 等等!”李鹏喊,但他已经跑远了。
教学楼的门还开着,萧雨晴冲进去,直接上楼梯。
“千鹤!”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
“千鹤! 你在哪里?! 回答我!”
一层,二层,三层,四层。
每一间教室他都推开门,探头进去看。
“千鹤! 如果你在这里,求你回答我!”
但只有灰尘和黑暗。
他跑到三楼的时候,看到窗台上有只麻雀。
上次来的时候,那只乌鸦落在他手上,一点都不怕他。
他慢慢走过去,伸出手。
“来...”他的声音很轻,“别怕...”
麻雀看到他,突然尖叫起来。
“叽——!”
它拍打着翅膀,惊慌失措地飞起来,撞在窗玻璃上,然后找到破洞,逃了出去。
萧雨晴的手僵在半空。
这...从来没发生过。
他继续往上走,四楼的走廊里,墙上有只壁虎。
绿色的,很小,趴在剥落的墙皮上。
他走过去,动作很慢,很轻。
壁虎看到他,立刻转身,飞快地钻进墙缝里,消失了。
楼梯上,那只胖蟾蜍还在。
但这次它没有安静地坐着。
萧雨晴刚靠近,它就跳起来,一下一下地往上跳,像在逃命。
李鹏追上来,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
“小晴...”
萧雨晴站在楼梯中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从小到大,动物们都喜欢。
鸟会落在他手指上,猫会蹭他的腿,狗会舔他的手心。
从来没有动物怕他。
从来没有。
“为什么...”他的声音很小,“连它们都...都怕我了...”
李鹏走到他身边,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雨晴突然转身,继续往上走。
天台。
他推开门,冲出去。
夕阳在西边,把整个天空染成红色。
他走到中间,站在那个位置——姬千鹤站过的地方,她拿着镜子,说出那个名字的地方。
“尸王梅丽芳。”
他声音很平静。
“尸王梅丽芳。”
又说了一遍。
“尸王梅丽芳。”
第三遍。
什么都没发生。
风吹过来,吹动他的头发,吹干他脸上的泪痕。
他等了一会儿。
还是什么都没有。
“尸王梅丽芳!”
他吼出来。
“尸王梅丽芳! 尸王梅丽芳! 尸王梅丽芳!”
一遍又一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绝望。
“把她还给我! 求你了! 把她还给我!”
他的腿软了,跪在地上,双手撑着水泥地面。
红色的泪水滴下来,在灰色的地面上晕开。
“千鹤...千鹤...”
他哭得说不出话了,整个人趴在地上,肩膀剧烈地抽搐。
李鹏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手放在他肩膀上。
“小晴,这里什么都没有。”他的声音很轻,“我们回去吧。”
但萧雨晴动不了。
他只能趴在那里,哭,一直哭。
天色越来越暗,最后一抹阳光也消失了。
夜幕降临,星星开始出现。
李鹏就陪着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把手一直放在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