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千鹤家的门没锁。
萧雨晴推开,门很轻易就开了,发出轻微的声。
他走进去,喊了一声:“千鹤?”
没人回应。
客厅里乱糟糟的。
纸箱子堆在地上,有些已经封好,有些还敞着口,里面塞满了东西——书,衣服,杂物。
两个穿着女仆装的女人正在忙活,一个在厨房包餐具,一个在整理柜子。
听到声音,她们转过头。
“小晴?”刘姐瞬间就认出了他。
萧雨晴快步走过去,手里的塑料袋晃来晃去:“千鹤呢?她在哪里?”
刘姐和另一个女仆谭姐对视了一眼。
“大小姐...家里有事。”刘姐说,手里还拿着一个盘子,用报纸包着,“她让我们先回金小姐家。”
“什么事?”萧雨晴的声音拔高了一点。
“我们也不太清楚...”谭姐轻声说,她说话很温柔,“只是接到通知,要把这里收拾一下。阿月的行李不多,已经提前过去了。住家的梨梨这几天也会跟我们一起去金小姐家干活。”
“还有院子里的动物。”刘姐补充,“鸡鸭,还有兔屋里的兔子们,都要暂时搬到金小姐家去住。我们等会儿还得开车去运。”
萧雨晴看着周围——这个他来过很多次的房子,现在感觉很陌生,很空。
墙上原本挂着的照片被取下来了,留下一块块浅色的痕迹。
沙发上堆着衣服。
茶几上是一摞摞的文件。
“她...她什么时候回来?”他问,声音都有些发抖。
两个女仆没有回答。
她们不知道。
或者知道,但不能说。
萧雨晴的手紧紧抓着塑料袋,指节都发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袋子递给刘姐:“这个给你们。谢谢你们照顾那些动物。”
刘姐接过来,看了看里面——水果,饮料,零食。
她的眼神变得很柔软,也很悲伤。
“小晴,别太担心，大小姐很坚强的。”
但她的眼睛在说:我也很担心。
萧雨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
刘姐和谭姐还在收拾,动作很快,很熟练。
好像这个家很快就要被清空了。
......
第二天早上,萧雨晴又打了电话。
“嘟...嘟...嘟...”
还是没人接。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千鹤”两个字,还有她的照片——那是他们在公园拍的,她笑得很开心。
“是手机没电了?”他自言自语。
但手机不会没电两天。
他收起手机,走进教室。
姬千鹤的座位是空的。
昨天空,今天还是空。
他坐下,盯着那张空椅子。
周围的同学在聊天,笑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不在乎吗?
还是根本没注意到?
门开了。
黄老师走进来。
她是班主任,四十多岁,平时很严厉但也很公正。
但今天她的脸色不太对。
很严肃,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线。
教室慢慢安静下来。
学生们感觉到了什么。
黄老师走到讲台上,没有拿出教案,也没有打开课本。
她就站在那里,双手交叠在身前。
“同学们。”她的声音很沉重。
所有人都看着她。
“我有一个...悲痛的消息要告诉大家。”
萧雨晴的心跳突然加快。
“姬千鹤同学...退学了。”
一秒钟的寂静。
然后——
“什么?!”
“退学?!”
“为什么?!”
“怎么可能?!”
教室炸开了。
学生们转向彼此,脸上全是震惊和困惑。
有人站起来,有人拍桌子,有人大声质问。
黄老师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具体的原因我不能透露,这是她的家事。但学校已经批准了她的退学申请。”
她停顿了一下。
“我希望大家能理解,也希望大家不要打扰她。如果有人知道她的联系方式,请不要...”
萧雨晴听不见了。
他的耳朵里有嗡嗡的声音,像有一群苍蝇在飞。
*退学。*
这个词在脑子里回响,但没有意义。
只是声音。
只是音节。
他看着黄老师的嘴在动,但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看着周围的同学在说话,但他们的脸都模糊了。
他的手放在桌上,十指张开,压在木头表面。
那双手看起来很远,好像不是他的。
下课铃响了。
学生们站起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压低声音讨论。
“姬千鹤退学了...”
“为什么啊?”
“听说是家里出事了...”
“什么事?”
“不知道...”
萧雨晴一动不动。
整节课他都这样坐着,眼睛睁着,但什么都没看。
脚步声靠近。
有人停在他桌边。
“小晴...”
是李二狗的声音。
萧雨晴没反应。
“小晴,你...你还好吗?”
还是没反应。
李二狗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
“我...我有个想法。”他说,声音很小心,“可能听起来很荒唐,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口气说出来:
“你说有没有可能,姬千鹤同学被尸王带走了?”
萧雨晴的手指动了一下。
“在旧教学楼的时候,就是姬千鹤先喊的尸王的名字...而且她喊得那么平静,好像...好像在回应什么一样...”
李二狗越说越快:
“我知道听起来很蠢,但是时间对得上啊!我们去了旧教学楼,然后几天后她就...就突然退学了...而且联系不上...这不是很奇怪吗?”
萧雨晴的肩膀开始抖。
很轻微,但在抖。
“小晴？”李二狗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萧雨晴猛地抬起头。
他的脸扭曲着,眼睛通红,眼眶里全是泪水。
“这怎么可能!”
他吼出来的。
声音撕裂了喉咙,在教室里回荡。
“千鹤这么厉害,区区尸王怎么能奈何她!!!”
每个字都在颤抖,都在破碎。
泪水滚下来,滴在桌上,晕开一片片水渍。
“她...她那么强...她保护我...她说过会保护我...她不会...她不会被什么尸王带走...她不会...”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哽咽了。
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抽搐。
教室里本来还有些声音,现在全都停了。
走廊里的学生也停下来,往里看。
李二狗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对不起...”他小声说,“我...我不该...”
但萧雨晴听不见。
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脑子里不停重复的那个词。
退学。
退学。
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