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晴的手指收紧,小小的手掌把姬千鹤的手握得更紧了。
谢谢你保护我。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鼻音,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
姬千鹤的心一软,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粉色短发,发丝在指间滑过,像丝绸一样顺滑。
萧雨晴闭上眼睛,把脸埋进她肩膀,深吸了一口气。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混合着洗衣液的清香,让他觉得很安心。
*有千鹤在,就不怕了。*
灯光完全暗下来,只剩下水池上方的几盏聚光灯,在深蓝色的水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水开始波动,涟漪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
萧雨晴睁开眼睛,看向水池。
几个灰色的身影在水下游动,速度很快,动作流畅。
突然,一只海豚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地一声落回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哇——!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欢呼。
萧雨晴的眼睛亮了起来,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又有两只海豚跃出水面,在空中交叉而过,像是在跳舞。
训练员站在水池边,穿着黑色的潜水服,手里拿着哨子和小鱼,指挥着海豚们做各种动作。
海豚们很配合,跳圈,顶球,甚至还会——发出一连串高亢的哨音。
萧雨晴看得入迷,每一个动作都让他惊叹。
但他也注意到,有一只海豚的动作有些不太对劲。
那只海豚比其他的稍微小一点,游动的时候总是偏离队伍,动作也不如其他海豚流畅,有时候会突然停下来,在水里打转。
*它好像不太舒服?*萧雨晴想。
他想起自己在人多的地方也会紧张,心跳加快,手心出汗,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但只要千鹤在身边,那种紧张感就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定和勇气。
海豚也会紧张吗?它是不是也需要有人陪着它?
表演继续进行,音乐越来越激昂,海豚们的动作也越来越复杂。
三只海豚同时跃出水面,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然后整齐地落回水里。
观众们疯狂鼓掌,有的人站起来欢呼。
萧雨晴也在鼓掌,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但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
那只一直表现不太对劲的海豚,突然加速,直直地撞向了水池边缘的透明护栏。
巨大的冲击力让护栏都震动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海豚的身体弹了回去,在水里翻滚了几圈,然后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全场寂静。
然后爆发出一片惊呼。
怎么回事?!
海豚撞墙了!
它死了吗?!
有些观众开始往出口走,嘴里嘟囔着:这什么破表演!退钱!退钱!
训练员们立刻跳进水里,游向那只海豚。
音乐停了,灯光亮起来。
工作人员开始疏散观众:请大家有序离场,表演暂时中止,我们会安排退票...
萧雨晴站起来,眼睛紧紧盯着水池里的那只海豚。
训练员们把它拖到浅水区,那是一个专门用来训练和治疗海豚的小水池,水深只到人的腰部。
海豚被放进浅水区后,突然开始剧烈地甩头,尾巴拍打着水面,发出的声音。
它的嘴巴张开,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充满痛苦的叫声。
萧雨晴的心揪了起来。
它很痛苦...
他看着周围的人都在往外走,训练员们围在海豚周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不能就这样离开。
我要去看看!他焦急的说,松开姬千鹤的手,就往水池边跑。
小晴!姬千鹤立刻站起来,追了上去。
一个工作人员看到萧雨晴跑过来,伸手想拦住他:小姑娘,不能过去!很危险!
但萧雨晴身材娇小,动作又快,他低头从工作人员的手臂下钻了过去。
诶!等等!工作人员想追,但萧雨晴已经跑远了。
他跑到浅水区边缘,那只海豚还在疯狂地甩头,水花四溅。
训练员们想靠近,但海豚的尾巴扫过来,差点打到他们。
小心!一个训练员喊道。
萧雨晴在水池边停下,蹲在湿滑的地面上。
他轻声说,别怕。
他的声音很轻,但海豚似乎听到了。
它停止了甩头,转过身,一只眼睛看向萧雨晴。
那只眼睛很大,黑色的瞳孔里映着萧雨晴的倒影。
海豚慢慢游过来,动作变得缓慢而小心。
训练员们都愣住了,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海豚游到萧雨晴面前,把头伸出水面。
萧雨晴伸出手,手指轻轻触碰它的头顶。
皮肤很光滑,有点凉,还有点湿滑,像橡胶一样有弹性。
乖...他轻声说,手掌贴在海豚头上,慢慢抚摸。
海豚发出一声轻柔的声,但声音里还是带着痛苦和委屈。
萧雨晴皱起眉头:你哪里不舒服?
海豚又叫了几声,然后张开了嘴巴。
萧雨晴愣了一下,然后凑近了看。
海豚的嘴巴很大,里面是粉红色的舌头和整齐的牙齿。
但在喉咙深处,萧雨晴看到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
一根细长的钢针,斜斜地扎在喉咙壁上,针尖刺进肉里,周围的组织已经红肿了。
萧雨晴倒吸一口凉气。
好疼！
他能想象那根针每次海豚吞咽或者呼吸的时候,都会刺得更深。
天哪！他小声说。
他回头看了一眼,训练员们还站在远处,不敢靠近。
姬千鹤已经跑到了水池边,正要走过来。
千鹤,等一下!萧雨晴说,它喉咙里有根针!
姬千鹤停住,眼神变得凌厉:
嗯，我要帮它拔出来。萧雨晴转回头,看着海豚一边比划,你能再张大一点嘴吗?
海豚似乎听懂了,嘴巴张得更大了。
萧雨晴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海豚的嘴里。
温热,湿润,还有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他的手指小心地避开牙齿,摸索着往喉咙深处探去。
海豚的身体微微颤抖,但没有合上嘴巴,也没有咬他。
萧雨晴的指尖碰到了那根针。
很细,很硬,还有点扎手。
他捏住针的末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往外拉。
海豚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身体绷紧了。
对不起...马上就好了...萧雨晴小声说,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针一点一点地从肉里滑出来,带出一丝血迹。
终于,针完全拔出来了。
萧雨晴把手抽回来,手里握着那根沾满血和黏液的钢针。
针大概有五厘米长,很细,一头尖锐,另一头有个小小的圆环。
*这是一根细长的钉子。*萧雨晴思考着,*怎么会混进海豚的食物里?*
海豚闭上嘴巴,在水里转了个圈,然后又游回来,用头蹭了蹭萧雨晴的手。
这次它的叫声不一样了——轻快,欢乐,像是在说。
萧雨晴笑了,眼眶有点湿润:不客气。
姬千鹤走到萧雨晴身边,把他拉起来。
你啊...她的声音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骄傲。
*这就是我的小晴。这么温柔,这么勇敢,被所有生物喜欢的小晴。*
*是我的。*
训练员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围了上来。
天哪,你是怎么做到的?!
它居然让你碰!
喉咙里有钉子?怪不得它这么痛苦!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快步走过来,脸上的表情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这...他看着萧雨晴,又看着那只现在正在水里欢快游动的海豚,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萧雨晴有些不好意思:萧雨晴...还有我是男生哦！
萧雨晴!中年人来不及意外他是男生还是女生，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我是这个海洋馆的馆长!你太厉害了!我们海洋馆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塞进萧雨晴手里: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工作?待遇绝对优厚!
萧雨晴愣了一下,脸红了:我...我还在上高中...
馆长的眼睛更亮了:高中?!那更好!以后毕业了,随时欢迎你来!我们可以等!
萧雨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其实更喜欢服装设计做衣服。
他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有答应。
馆长还想说什么,但姬千鹤已经把萧雨晴拉到了自己身后。
他累了。她说,语气不容置疑,我们要走了。
馆长看了看姬千鹤,又看了看萧雨晴,终于点了点头:好！好的！名片你留着,随时欢迎联系!
萧雨晴和姬千鹤离开浅水区,往出口走去。
身后传来海豚欢快的叫声,还有训练员们激动的讨论声。
萧雨晴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又看了看姬千鹤。
千鹤...
我真的不想去海洋馆工作。他小声说,我还是想做服装设计师。
姬千鹤停下脚步,转过身捧住他的脸。
我知道。她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支持你。
萧雨晴的眼睛亮了起来,笑得很甜:
他们走出海豚馆,外面的阳光很刺眼。
萧雨晴眯起眼睛,抱着企鹅玩偶,牵着姬千鹤的手。
今天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也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企鹅,海豚,还有一直保护他的千鹤。
*今天是个好日子。*他回想着今天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