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轻飘飘的,带着一丝“惋惜”与“无奈”的话。
让陈铖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那只已经抬起的脚,就那么悬在半空中,再也无法落下。
他感觉自己不是站在校长办公室的门口。
他是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边缘,而金瑾,刚刚笑容可掬地,在他的背后,轻轻推了一把。
他又被拿捏了。
这次是被这个看起来温婉知性,实则腹黑到了极点的校长,拿捏得死死的!
陈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无语和郁闷,而微微抽搐着。
最终,那份抽搐,化作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校长。白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金瑾看着他那副吃瘪的模样,眼底深处,那抹得逞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
她优雅地放下了茶杯。
“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有人看上我们白老师了。”
陈铖的眼角狠狠抽了抽。
这他妈还用你说?
金瑾似乎很享受他此刻的表情,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对方的来头,稍微有点大。”
“是东南军区的顾家。”
顾家?
陈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个姓氏,他可太熟悉了。
“是顾海?”
“不是。”金瑾摇了摇头。
“是顾海的哥哥,顾天龙。”
“东南军区最年轻的少将,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第五级法则境强者,他要促成顾海与白老师的婚事。”
法则境!
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已经不是什么简单的相亲,或者追求了。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来自更高阶层的,强权压迫!
一个法则境的强者,铁了心要促成一门婚事。
白家,一个纯粹的商业世家,唯一的依仗,就是一个踏入领域境后期的白月馨。
怎么挡?
拿什么挡?
金瑾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语重心长”的意味。
“陈铖,作为你的校长,我很看好你。”
“但有时候,潜力,并不等于实力。”
“去看看吧,就当……提前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真正的残酷。”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陈铖,转身走回了办公桌。
……
回到别墅。
陈铖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老公!怎么样了?”
花未眠和花惜落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左一右地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期待。
陈铖看着她们那两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心中的烦躁,莫名地消散了大半。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捏了捏她们的脸蛋。
“考试的事情……我得出去一趟,处理一下。”
他试图说得云淡风轻。
然而。
“处理?”
花未眠的大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
“去哪里处理?”
旁边的花惜落,也立刻拉住了他的胳膊,小嘴微微嘟起,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女人的直觉,恐怖如斯。
陈铖心中哀叹一声。
他知道,这事瞒不过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白老师家里出了点麻烦,一个……非常棘手的麻烦。”
“金校长说,这件事,关系到我们三个的期末成绩。”
“白老师?”
“棘手的麻烦?”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浓浓的,酸溜溜的味道。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再次涌上她们的心头。
“什么麻烦非要你去啊?”花未眠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丝质问。
“就是啊……老公,白老师都搞不定,你去了就能搞定了吗?”花惜落也跟着小声附和。
陈铖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苦笑着,将事情的大概,简单地说了一遍。
当听到“法则境强者”和“强行联姻”这几个词时,姐妹俩的脸上,那点小小的醋意,瞬间就被担忧所取代。
法则境强者,她们可是深有体会的。
而且能让金校长都说出“棘手”这个词,那一定是天大的麻烦!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一边,是自家老公要去帮一个极具威胁的漂亮女人。
另一边,是挂科的恐怖后果,和老公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最终。
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
“那……”花未眠咬着嘴唇,委屈巴巴地看着陈铖,“老公,你……你一定要小心。”
“而且!”她话锋一转,伸出三根白嫩的手指,一脸严肃地开始了约法三章。
“不准和她有任何身体接触!”
“不准单独和她待在密闭空间里超过十分钟!”
“也是最重要的!绝对!绝对不能做对不起我们的事!”
花惜落也在旁边,重重地点着小脑袋,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立场。
看着眼前这两个活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的小醋坛子。
陈铖哭笑不得。
他一手一个,将她们搂进怀里,在她们的脸上,一人亲了一大口。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小管家婆。”
……
安抚好了两个宝贝。
陈铖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白家那栋熟悉的别墅前。
开门的,依旧是白月馨的母亲,李淑。
但此刻,这位曾经热情似火的女人,脸上却布满了化不开的愁云。
她的眼眶红红的,“小铖……你怎么来了……”
说着,便把陈铖引进屋里。
客厅里。
白月馨的父亲,白建雄,正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整个客厅,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烟味。
他看到陈铖,只是从鼻子里,重重地发出了一声冷哼。
“哼!”
然后,他便猛地站起身,将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摁灭在烟灰缸里,一言不发地,径直走上了二楼。
李淑的脸上,露出了无比尴尬的神色。
她将陈铖请进门,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愁容。
“小铖,你别怪你白叔叔,他……他也是心里急。”
“快……快上楼去看看月馨吧。”
她指着二楼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那孩子……从昨天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了,水米未进。”
在李淑的指引下。
陈铖怀着复杂的心情,走上了二楼,来到了白月馨那间熟悉的闺房门口。
房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隙。
里面,一片昏暗,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
就在他准备敲门的时候。
一阵压抑到了极致的,几不可闻的……抽泣声,从门缝里,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陈铖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愣住了。
那个永远坚毅如冰山,骄傲如凤凰的女人……
竟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