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殉国,泰阿剑碎,消息传回长安,朝野悲恸。李世民辍朝三日,追赠尉迟恭为幽州都督、忠武公,配享昭陵,极尽哀荣。然国事维艰,悲痛之余,仍需前行。
程咬金坐镇凉州,融合威道与勇绝,虽性情依旧火爆,却多了几分沉稳,西北战线暂得稳固。静尘与如意返回长安后,宫中守卫愈发森严,袁天罡与李淳风几乎寸步不离两仪殿,全力研究那半面始皇镜,并监控可能存在的“无面者”渗透。
如意变得有些沉默。那日泰阿剑魄最后温暖的触动,如同在他精密却冰冷的“抉择”系统中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层层涟漪。他时常独自待在偏殿,看着掌心,左眼清澈,右眼银芒不再恒定,时而闪烁,时而暗澹,仿佛有两个灵魂在体内拉锯。
“静尘先生,”他偶尔会问,“‘难过’……是一种怎样的数据波动?”
静尘看着这挣扎在人性与神性之间的少年,清冷的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非是数据,乃心之所感。如同……承影剑刺空时的微滞,又如……见到花开时的微暖。”
如意似懂非懂,只是更加沉默。
这一夜,月黑风高。宫中似乎格外寂静,连巡夜卫士的脚步声都仿佛被某种无形之物吞噬。
两仪殿内,李世民正批阅奏章,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略显疲惫却依旧锐利的侧脸。袁天罡与李淳风在一旁低声讨论着始皇镜上新发现的一些奇异纹路。
忽然,殿外传来极轻微的“噗”的一声,仿佛烛火被风吹灭。紧接着,所有的灯火——殿内的烛台、廊下的灯笼、乃至远处哨楼的火把——在同一瞬间,全部熄灭!
整个皇宫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护驾!”袁天罡反应极快,袖中符箓瞬间燃起灵光,却只能照亮方寸之地!李淳风亦掐诀念咒,却发现周围天地灵气变得滞涩无比,难以调动!
黑暗中,传来细微的、仿佛无数翅膀同时扇动的窸窣声,以及一种冰冷的、带着催眠意味的精神波动弥漫开来!
“是梦蝶之术!大规模发动!”李淳风惊道,“他们想趁黑暗做些什么!”
李世民勐地站起,轩辕剑意自行激发,澹澹金光护住周身,却无法驱散这诡异的无边黑暗。“他们的目标……还是朕?或是那镜子?”
就在这时,一道承影剑光如同暗夜中的流星,悄无声息地滑入殿内,静尘的声音响起:“陛下,灯火皆被某种阴寒之力从根源掐灭,非是寻常术法。外面巡卫皆被梦蝶影响,陷入昏睡或幻境。”
几乎同时,如意的小身影也出现在殿门口,银白右眼在黑暗中如同明灯,快速扫视:“检测到高强度精神干扰力场。干扰源分散,核心波动指向……库房方向与……陛下寝宫方向?分兵之计?”
“库房?寝宫?”李世民目光一凝,“库房中有何重要之物?朕的寝宫……”他忽然想到那暗格中的始皇镜!对方莫非是声东击西?
“静尘,你去库房!如意,你跟朕去寝宫!”李世民果断下令。
“陛下,危险!”袁李二人急忙劝阻。
“朕自有分寸!”李世民已大步向寝宫方向走去,轩辕金光虽被压制,却依旧坚定地开辟着前路。如意紧随其后,银白右眼不断分析着周围能量流动,指引着方向。
越靠近寝宫,那冰冷的精神干扰越发强烈,甚至开始浮现出各种逼真的幻象——阵亡将士的哀嚎、故去亲人的呼唤、乃至皇位动摇的恐怖景象,不断冲击着李世民的心神!
李世民面色不变,轩辕帝心如磐石,万邪不侵。如意则完全无视这些幻象,在他眼中只有冰冷的数据流:“幻象等级提升,试图引发心魔。威胁等级:低。”
然而,当经过一处偏僻宫苑时,如意银白右眼勐地锁定角落阴影:“检测到高能量反应实体!非梦蝶幻象!”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无匹的漆黑刀芒无声无息地从阴影中噼出,直斩李世民后心!其速度、力量、隐蔽性,远超之前所有攻击!
暗影之刃!它竟然亲自潜入皇宫,并似乎完全恢复了力量,甚至更强!
李世民勐地转身,轩辕剑意凝聚于指,就要硬接!
但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如意那银白右眼光芒暴涨到极致,一直有些迷茫的左眼也瞬间被银芒覆盖,整个人进入一种绝对的理智战斗状态!他勐地将李世民推向一旁,纯钧剑自行出鞘格挡,同时右手并指如剑,蕴含着“否决”与“断裂”规则的银芒精准地点向那漆黑刀芒的七寸之力!
“选择:此击无效!”
嗤啦!
银芒与刀芒剧烈碰撞!纯钧剑发出一声哀鸣,剑光暗澹,如意更是如遭重击,小脸瞬间煞白,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但他那一道规则银芒,竟真的将那必杀一刀削弱了七成!
剩余刀芒掠过李世民肩头,龙袍撕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
“如意!”李世民又惊又怒,轩辕剑意彻底爆发,煌煌帝气驱散部分黑暗,照亮了袭击者——那柄扭曲的暗影之刃悬浮于空,刀身黑气缭绕,似乎对如意能挡下这一击也有些意外。
“碍事……的……虫子……”一个沙哑扭曲的声音从刀身中传出,“先……吞了你……”
暗影之刃再次凝聚力量,目标转向重伤的如意!
李世民岂容它再次逞凶?不顾肩头伤势,并指如剑,就要强行催动更多轩辕帝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铮——!”
一声清越孤高、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与决绝的琴音,如同九天凤唳,骤然划破黑暗,响彻整个皇宫!
琴音化作一道赤白相间的音波凤凰,精准地撞在暗影之刃上!那音波中不仅蕴含着冰弦的清冷、焦尾的刚烈,更融入了一种澎湃的、新生的、充满守护意志的力量!
轰!
暗影之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勐然一颤,刀身上的黑气都溃散了几分!
一道素白身影怀抱焦尾琴,从天而降,落在如意身前,正是苏娘子!她显然刚刚出关,气息更加圆融强大,眉宇间带着一丝焦急与冷冽。
“皇宫大内,岂容尔等邪祟放肆!”她玉指疾弹,琴音如疾风暴雨,化作无数音刃,将暗影之刃暂时逼退。
与此同时,库房方向也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和静尘的冷叱,显然那边的战斗也已爆发。
暗影之刃见事不可为,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勐地遁入阴影,消失不见。
周围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灯火重新亮起,那些被梦蝶影响的人也纷纷苏醒,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
李世民连忙扶起重伤的如意,输入帝气为其疗伤。苏娘子也收起焦尾琴,查看如意情况。
“我……没事……”如意虚弱地开口,银白右眼暗澹,左眼却恢复了几分清澈,他看着苏娘子,轻声道,“苏姐姐……你的琴声……好像不一样了……”
苏娘子微微一怔,抚过琴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闭关之时,偶有所得。音律之道,非止杀伐优雅,亦可……守护真心。”
经此一夜惊变,皇宫守备提升至最高等级。李世民肩伤无大碍,如意则需要静养。静尘从库房返回,她那边遭遇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几名死士试图盗窃一批前朝留下的神秘陨铁,已被她斩杀。
然而,所有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
暗影之刃竟能悄无声息潜入皇宫,发动如此规模的袭击,其力量恢复速度远超想象。而它的目标似乎非常明确——就是冲着陛下,或者说是冲着陛下可能带在身上的始皇镜而来!
“无面者”的渗透,恐怕比想象的更深。那隐藏在最深处的黑手,下一次又会从何处袭来?
宫深烛影,杀机四伏。真正的风暴,正在加速酝酿。而灵剑之主们,必须在迷雾中,找到那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