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行李,严靖川看着营帐里熟悉的一切,心中满是期待。他想象着见到江梦颖时的场景,想象着她看到自己时惊喜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第二日一早,严靖川便带着风副将和几名亲兵,快马加鞭地向京城赶去。一路上,他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飞到江梦颖身边。马蹄声在官道上疾驰,扬起阵阵尘土,像是在为他的归程伴奏。
而此刻的将军府里,江梦颖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严靖川的旧物,默默发呆。秋纹走进来,笑着说道:“小姐,刚刚收到消息,将军已经从边关出发了,估计不出十日就能到京城了。”
江梦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可随即又被担忧取代。她轻声道:“他要回京了……可是,皇后的事,该怎么办?”
秋纹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慰道:“夫人,船到桥头自然直。将军那么疼爱您,一定会有办法的。您现在别想那么多,好好等着将军回来就好。”
江梦颖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七上八下。她不知道,这场团聚,究竟是幸福的开始,还是另一场风波的序幕。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她的身上,却没能驱散她心中的阴霾。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严靖川回来之后,他们能一起度过这场危机,重新回到往日的平静生活。
严靖川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这日傍晚,他们终于抵达了京城外的十里亭。远远望去,京城的城墙巍峨耸立,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金色的光芒。严靖川勒住马,看着熟悉的京城,心中满是激动。他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风副将说道:“明煦,我们终于到了。”
风副将笑着点头:“是啊,将军,再过一个时辰,您就能见到夫人了。”
严靖川笑了笑,催马向京城城门去。城门处的守卫见是镇西将军回来了,连忙放行。进入京城,街道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一派繁华景象。严靖川看着熟悉的街道,心中感慨万千。他已经快一年没回京城了,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快到将军府邸时,严靖川远远就看到府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穿着一身素色衣裙,身姿窈窕,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江梦颖。
严靖川立刻翻身下马,快步向她走去。江梦颖也看到了他,眼中瞬间泛起了泪光,她快步迎上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靖川……你终于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紧紧地抱着他,仿佛一松手,他就会再次离开。
严靖川紧紧地抱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心中满是心疼和喜悦。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梦颖,我回来了。让你久等了。”
秋纹和府里的下人见他们夫妻团聚,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风副将识趣地带着亲兵退到一旁,给他们留出空间。
严靖川牵着江梦颖的手,走进将军府。庭院里的景色依旧,只是多了几分冬日的萧瑟。他看着身边的江梦颖,发现她比上次见面时瘦了许多,脸色也有些苍白,心中不禁有些担忧:“梦颖,你是不是在京中受了什么委屈?怎么瘦了这么多?”
江梦颖的心猛地一紧,眼神有些躲闪。她想把皇后的事告诉他,可话到嘴边,又怕他刚回来就心烦,只好勉强笑了笑:“没有,我只是最近有些担心你,没什么胃口。你回来了就好,我就放心了。”
严靖川看着她躲闪的眼神,总觉得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他也没有追问,想着她或许是太久没见自己,有些激动,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再慢慢问也不迟。
回到正厅,严靖川让下人准备了一桌子饭菜,都是江梦颖爱吃的。饭桌上,严靖川不停地给她夹菜,叮嘱她多吃一点。江梦颖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心中既温暖又愧疚。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瞒着他,可每次话到嘴边,都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日,严靖川进宫面见皇上。踏入太和殿时,檐角铜铃还沾着晨露的湿意。玄色龙纹御案后,皇上指尖摩挲着奏折边缘,目光扫过他染血的靴底,语气却没有半分往日的温煦:“靖川,你此次回京除了陪伴你的夫人。眼下还有桩更重要的事,需你担起。”
严靖川单膝跪地,甲片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臣万死不辞。”他原以为是边境布防或是粮草调度,直到“和亲”二字从皇上口中落下,他猛地抬头,鎏金殿顶的日光刺得眼睛生疼。
“漠北王愿以三城为聘,求娶大靖公主。可朕的公主年幼,思来想去,不适宜远嫁漠北。作为大靖的补偿,此事唯有你这位镇国将军来化解,迎娶漠北明珠公主。”皇上将一枚玉雕同心结推到御案边缘,玉光流转间,映得严靖川脸色愈发苍白,“此事已昭告礼部,不日便会官宣。”
“陛下!”严靖川膝行两步,手掌按在冰凉的金砖上,指节泛白,“江氏梦颖已是为臣妻,成亲后我对天起誓,此生只娶她一人。和亲之事,臣万难从命!”
御案后的龙颜骤然沉下,朱笔重重搁在砚台上,墨汁溅出点点黑斑:“严靖川,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漠北三城抵得上半壁江山,这门亲事关系到大靖百年安稳,岂是你一句‘不从’便能推拒的?”
“臣知边境安稳重要,可臣亦知‘信’字为重!”严靖川声音发颤,却依旧挺直脊背,“臣愿自降勋爵,卸去镇国将军之职,只求陛下收回成命,容臣信守对江氏的承诺!”
“放肆!”皇上拍案而起,龙袍下摆扫过案上奏折,“你以为这是市井交易?说降爵就降爵?漠北国王与明珠公主三日后便抵京,满朝文武皆知此事,你让朕如何收回成命?”
严靖川浑身一震,指尖攥得更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还想再争,皇上却扔来一句让他如坠冰窟的话:“况且,此事皇后早已告知江梦颖,她……并无异议。”
“不可能!”严靖川猛地站起身,甲胄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梦颖她绝不会同意!定是皇后娘娘……”
“住口!”皇上厉声打断他,“皇后乃六宫之主,岂会编造谎言?严靖川,你若还认朕这个皇上,就乖乖接下这门亲事。否则,休怪朕不念及你多年战功!”
殿门被风吹开,他望着皇上决绝的眼神,知道再多争辩也是徒劳,跪在原地,声音里满是绝望:“臣……遵旨。”
离开太和殿时,严靖川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没有回将军府邸,而是策马去了城郊的望江亭——那是他和江梦颖常去的地方,去年今日,他还在这里为她折了一枝新梅,许诺待他平定漠北,便请旨与她在边关度过余生。
亭外的江水依旧东流,只是岸边的柳树已褪去新绿,染上深秋的枯黄。严靖川靠在亭柱上,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的银锁,锁身上刻着“梦颖”二字,是他在边关夜深时,就着篝火一点点刻出来的。指尖抚过冰凉的银锁,他忽然想起今早离家时,江梦颖站在门口,眼神躲闪着说“没什么胃口”,那时她眼底的慌乱,原来不是因为思念,而是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
“为什么不告诉我……”严靖川低声呢喃,喉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连呼吸都带着疼。他掏出酒壶,猛灌了几口烈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