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颖站在窗边,直到双腿发麻,才缓缓走回桌边坐下。她拿起桌上的纸笔,想给严靖川写一封信,告诉他宫里发生的事,可笔尖悬在纸上,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说了之后,严靖川会作何反应。万一这封信被人截获,不仅会打草惊蛇,还可能给严靖川带来杀身之祸。
她放下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只觉得浑身酸软。这一夜,她就这么坐着,时而清醒,时而恍惚,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才惊觉自己竟一夜未眠。烛火早已燃尽,只剩下一截烧焦的灯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油烟味。
秋纹一早进来伺候,见她一夜未睡,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心疼得不行,连忙上前扶她:“小姐,您怎么坐了一夜?快回床上歇歇吧,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
江梦颖被秋纹扶着站起身,只觉得头晕目眩,脚步虚浮。她点了点头,任由秋纹扶着她回了卧房。躺在床上,她却毫无睡意,脑海里反复回荡着皇后的话,还有与严靖川分别时的承诺,两种声音在她脑海里激烈地碰撞,让她痛苦不堪。
接下来的几日,江梦颖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像往日那样打理府中事务,也不再去后花园散步,整日待在卧房里,要么发呆,要么默默流泪。秋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不敢多问,只能变着法子给她做些可口的饭菜,劝她多吃一点。
这日午后,江梦颖正靠在窗边发呆,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房老张头的声音传了进来:“夫人!夫人!好消息!京城来圣旨了!说是给您的!”
江梦颖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她以为是皇后的旨意下来了,要逼严靖川迎娶和亲公主,双腿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秋纹连忙扶住她,安慰道:“小姐,您别慌,说不定是好事呢?”
江梦颖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颤抖着说:“不会是好事的……不会的……”
就在这时,管家周福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对着江梦颖躬身行礼:“夫人!大喜啊!京城来的公公说,皇上给将军下了圣旨,准将军回京小住一段时日!说是将军在边关挂念夫人,皇上体恤,特意恩准的!”
江梦颖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抬起头,看着周福,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你……你说什么?皇上准靖川回京了?”
“是啊,夫人!”周福笑着点头,“公公说,去边关给将军传旨的公公四日前就启程了,正快马加鞭往那边去。小姐,将军要回府了!您终于可以和将军团聚了!”
江梦颖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这一次,却是喜悦的泪水。她心里的秘密,是否可以告知他了。可转念一想,皇上虽然准严靖川回京,可皇后的要求还在,严靖川回来之后,该如何面对这件事?她的心情又瞬间低落下来,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被一层阴影笼罩。
秋纹见她先是喜极而泣,又立刻愁眉不展,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她轻声安慰道:“小姐,将军回府陪您总是好事。有什么事,等将军回来,你们夫妻二人一起商量,总比您一个人扛着强。”
江梦颖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忐忑不安。她不知道严靖川回来之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但至少,他要回来了,他们可以一起面对这场危机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边关军营里,严靖川正站在沙盘前,和副将风煦明商议着军务。沙盘上插着密密麻麻的小旗,代表着双方的兵力部署。严靖川穿着一身玄色铠甲,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几年的边关生涯,让他身上多了几分沉稳和威严。
“将军,西域那边最近动静不大,不过据探子回报,他们的粮草似乎有些紧缺,想来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的动作。”风副将指着沙盘上的西域边境,沉声说道。
严靖川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沙盘上京城的方向,眼神里多了几分思念:“嗯,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得时刻盯着他们的动向。对了,京城那边有消息吗?”
风副将知道他挂念江梦颖,笑着说道:“将军放心,前几日收到周副将的飞鸽传书,说夫人一切安好,将军府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夫人还在信里说,让您在边关多保重身体,不要挂念家里。”
严靖川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他和江梦颖成婚快两年,聚少离多,每次收到她的家书,都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他拿起桌上的一封家书,那是江梦颖上个月来军营时,她写给他的,他已经看了不下十遍,信里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风副将刚要说话,忽然听到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名亲兵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将军!京城来人了!说是皇上派来的公公,带着圣旨,已经到营门外了!”
严靖川和风副将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这个时候,皇上怎么会突然派公公来边关?难道是京城出了什么事?严靖川连忙整理了一下铠甲,对周秦说道:“走,我们去营门外接旨。”
营门外,一名穿着绯色官服的公公正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严靖川走上前,躬身行礼:“末将严靖川,参见公公。不知公公远道而来,有何圣谕?”
那公公脸上露出笑容,连忙上前扶起严靖川:“严将军不必多礼,咱家是奉皇上之命,来给将军传旨的。将军,皇上有旨,宣你接旨。”
严靖川连忙率领营中将领跪下,只听那公公展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西将军严靖川,镇守边关,劳苦功高。朕闻将军挂念家中夫人,独自在京,心中不安。特恩准将军回京小住一段时日,期间需妥善安排边关驻守防御之事,不得有误。钦此。”
严靖川愣住了,他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同意他回京!他反应过来后,连忙叩首:“臣严靖川,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圣旨,严靖川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心中满是喜悦,他终于可以回京见到梦颖了!
那公公笑着说道:“严将军,皇上也是体恤你夫妻二人情深,才特意下了这道圣旨。你可要好好安排边关的事,早日回京与夫人团聚啊。”
“多谢公公,”严靖川连忙说道,“末将定当妥善安排,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送走公公后,严靖川立刻召集营中将领,商议边关驻守之事。他看着周秦,沉声道:“秦副将,我回京期间,边关的一切事务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密切关注西域的动向,若是有任何情况,立刻派人快马回京禀报。”
秦副将躬身行礼:“将军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守护好边关,不让将军分心。”
严靖川点了点头,又对其他将领一一叮嘱了一番,确保边关的防御万无一失。安排好军务后,他才匆匆赶回自己的营帐,开始收拾行李。他的行李很简单,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是一些书信,其中大部分都是江梦颖写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