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大江家抓细作得赏银的事,像长了翅膀似的,不出三日就传遍了附近的几个村子。
“这姓麦的有些本事啊,竟然能抓住奸细!”
“听说只是个普通的庄稼汉子而已,恰好走了大运。”
“有福气啊,天上掉馅饼都砸他头上了!就是不知道进了咱这.......之后还有没有那个大运了。”
“你是说........然后咱们......”
“虽然三十两够寻常人家用好几年了,可对咱们还是有点……”
“欸~,蚊子腿也是肉啊!”
县城某处,几人小声议论着计划。
普通人一旦得了意外之财,总会出现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围着他打转。
最先找上门的是十里村村东的刘老三,这人平日游手好闲。
此刻却拎着半袋炒豆子,对着麦大江笑得满脸褶子:“大江兄弟,我就说你是干大事的人!
前些日子我还梦见你家院里冒金光呢,果然应验了不是?”
麦大江警惕的看着眼前这邋里邋遢的人道:“你谁啊?怎么认识我的?”
“欸~,我刘老三啊,你都不记得了?我和你婆娘是一村的,我就住在十里村村东头,你成婚去接你婆娘的时候咱们见过。你好好想想啊!”
麦大江仔细辨认着,发现记忆里好像确实有见过这么个人。
刘老三见麦大江神色缓和,没了刚刚的防备模样,开始和麦大江套近乎,说好话。
麦大江本就憨厚,被他几句好话捧得有些晕乎,刚要客气两句,刘老三又凑上来,压低声音道:“兄弟,这钱揣着也沉,明儿我带你去镇上‘聚财楼’转转?
那儿有几个朋友,都是讲义气的,保管让你见识见识世面。”
这地儿听着耳熟,麦大江心里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地方,含糊着应了句“再说吧”,赶紧把人打发走了。
可这“有心人”像是闻着味的苍蝇。
第二天,刘老三又来了,带着刘二麻子和两个陌生汉子找上麦大江,
刘二麻子见了麦大江热络得不行,一口一个“江哥”叫着。
“江哥,我是特意求三哥带我来见见咱们这十里八村的大红人的,你这可是立了大功!”
刘二麻子拍着大腿,眼神却总往麦大江的口袋瞟,说了几句捧人的话,感觉差不多了。
刘二麻子挤眉弄眼继续开始直奔主题:“江哥,这银子放家里多可惜?得让它生银子才是咱当家男人的正经事。
兄弟我敬佩江哥,今儿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有吃有喝,还有弟兄们陪着耍,比在家强多了。
这也就是江哥这样的英雄才配去。一般人我都不带他们过去!”
麦大江本想拒绝,那两个面生的汉子此时已经堵在麦大江身后,一左一右架住他,嘴上说着“赏脸赏脸”,脚下不由分说往车上带。
一路上刘儿麻子还嘴里嚷嚷着“兄弟是为你好,带你去长长见识,咱这大红人必须有见识不是,就去看一眼。”
麦大江挣扎着,却架不住三人拉扯,眼看就到了县上那条挂着红灯笼的街。
前头一栋楼里传出“开!大!”的吆喝声,门楣上“聚财楼”三个鎏金大字晃得人眼晕——那分明是赌场!
“放开我!”麦大江猛地爆发力气,甩开三人的手,像是被烫着似的往后退,转身就往城门口跑。
他跑得太急,鞋都掉了一只,后背的汗把粗布褂子浸透了,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心中忐忑不已,一路紧赶回家,冲进家门,他一把闩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徐氏和云芽见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爹,你咋了?”云芽扶住他。
麦大江坐在哆嗦着把刚才的事说了,末了捶着大腿:“险啊!要不是我最后挣脱出来,今儿就栽进去了!”
徐氏听得脸色发白,捂着心口直念杀千刀的。
麦阿福给麦大江端水,麦大江一饮而尽后揉了揉麦阿福的小脑袋瓜。
云芽却比两大人镇定,她攥着拳头想了想,道:“爹,娘,这钱明面上不能留了。
现在不光村里人盯着,县城人都盯着呢
得让他们知道这钱有了正经去处。
不如现在就找族长把咱们住的房买下来!”
麦大江眼睛一亮,“虽说都是族人,但住别人房子住了这么久,总觉得不踏实。买下来,踏实,现在就买!”
徐氏犹豫道:“咱们现在有钱了,够起新房子了,没必要买下来。”
云芽道:“一来咱们住惯了,二来再起新房费时费力,三来冬天我想做点小生意,咱们买下来我才能着手准备。”
“芽儿说的有理,现在天热,重新起房费时费力咱还得办酒也费钱。”
徐氏听了自己当家的话。
第二天一早,一家四口揣着银子去了族长家。
族长听明来意,捋着胡子点头:“这房子作价十两,你们要,就定下吧。”
当日,族长带着族里两个老人做见证,麦大江亲手把十两银子交到族长手里,换了房契。
这事在村里一传开,不少人都道:“麦老叔公那房子不错,大江会盘算,这钱花得值当。”
又过了几日,徐氏去村头张婶家借针线,闲聊时叹道:“说起来也惭愧,今年净身出户很多东西都得置办,向娘家的三个哥哥都借了不少银子。
这次买房剩下的银子,总算都还清了。
如今手里空落落的,倒睡得安稳了。”
这话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全村。
那些惦记着麦家银子的人,听着钱要么换了房契,要么填了旧账,再没了纠缠的由头,渐渐就散了。
麦大江站在自家院子里,摸着新砌的墙,心里头比揣着银子时踏实。
云芽端着一碗水递给他,笑道:“爹,这下应当没人再惦记了。”
麦大江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望着天,嘿嘿笑了,这是他分家以来过得最舒心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