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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沉舟坐在书房的旧藤椅上,手里攥着一本泛黄的《红楼梦》,书页被他翻得卷了边,目光却没落在文字上,反而死死盯着夹在书里的一张浅粉色信笺——那是他上周在老宅阁楼的木箱里翻到的,信纸边角发脆,上面是娟秀的小楷,字迹带着点怯生生的柔,写的是黛玉写给紫鹃的私语,说“近日心口又疼,夜里总梦到姑苏的梅”,末尾还画了一朵小小的、没上色的梅花。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把信笺从书里抽出来,凑到鼻尖闻了闻,纸张带着旧时光的霉味,他却觉得比任何香水都好闻。“原来你也会心口疼。”他喃喃自语,指尖反复摩挲着信上的字迹,像是要把那些笔画刻进掌心里,“原来你也想姑苏的梅。”

从那天起,厉沉舟就像着了魔。他把那封信笺藏在贴身的衣兜里,走到哪带到哪,没事就拿出来看,连吃饭、睡觉都舍不得放下。夜里躺在床上,他会借着台灯的光,逐字逐句地读,读一遍又一遍,还在旁边放一个空的茶杯,假装那是黛玉的杯子,说“你看,我给你留了茶,还是你喜欢的龙井”。

后来他觉得不够,又开始翻找跟黛玉有关的一切。他把老宅里所有跟《红楼梦》相关的书都找出来,一本本仔细翻,连夹在书里的旧书签、写着批注的纸片都不放过。有次他翻到一本线装本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里面夹着一张用朱砂画的葬花图,是很久以前有人夹在里面的,他立刻把图抽出来,跟那封信笺放在一起,说“你葬花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美?”

更过分的是,他开始模仿信笺上的字迹,找了跟信纸差不多颜色的纸,一笔一划地临摹黛玉的字,写的全是他自己编的“对话”——“今日见你读诗,我也凑了两句”“夜里天凉,你要多添件衣裳”。写完后,他会把自己写的纸和黛玉的信笺放在一起,对着两张纸说话,好像真的在跟黛玉聊天。

厉建国发现的时候,厉沉舟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周围摊满了各种纸张,他手里拿着黛玉的信笺,正用手机对着信笺拍照,还对着手机屏幕说“我把你的字拍下来,想你的时候就看看”。厉建国赶紧走过去,想把信笺拿过来,厉沉舟却猛地把信笺攥紧,往后退了退,眼神里带着警惕:“你别碰!这是我的,是她写给我的!”

“舟舟,这只是一张旧信笺,不是写给你的,你不能这么做。”厉建国耐着性子劝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就算是古人,也不能随便把人家的私语拿出来看、拍照,这是不尊重人的。”

“隐私?什么是隐私?”厉沉舟皱着眉,把信笺往怀里又塞了塞,“她写出来就是给人看的,我看怎么了?我还想把它装裱起来,挂在墙上,每天都能看见。”他说着,还真的去找来相框,想把信笺装进去。厉建国赶紧拦住他,把相框夺下来:“不行!这是别人的私人物品,就算是旧的,也不能随便摆弄,更不能挂起来让人看。你要是喜欢《红楼梦》,咱们可以一起读,一起讨论黛玉的故事,但不能侵犯她的隐私,明白吗?”

厉沉舟愣了愣,看着厉建国严肃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笺,指尖的力道慢慢松了点。他想起之前医生说的,要尊重别人,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那……我把信笺放回去,还不行吗?”

厉建国点了点头,蹲下来看着他:“当然行。咱们把它放回原来的书里,让它好好待在那,就像尊重黛玉的隐私一样,好不好?”厉沉舟没说话,只是慢慢站起来,跟着厉建国走到书房,把信笺小心翼翼地夹回《红楼梦》里,又把书放回书架上,摆得整整齐齐。

从那以后,厉沉舟虽然还是喜欢读《红楼梦》,喜欢黛玉的故事,却再也没碰过那张信笺。他会坐在书架前,安安静静地读这本书,读到黛玉葬花时,会轻轻叹口气;读到黛玉写诗时,会跟着默念两句。有时候厉建国会陪他一起读,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厉沉舟会说“黛玉的诗写得真好,带着点愁,却很动人”,厉建国会点头说“是啊,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咱们要好好读她的故事,也要尊重她的隐私”。

厉沉舟慢慢明白,喜欢一个角色,不是要把她的私语据为己有,不是要摆弄她的东西,而是要尊重她的故事,尊重她的隐私,就像尊重身边的每一个人一样。后来他再读《红楼梦》,看到夹在书里的信笺时,只会轻轻翻过去,不会再抽出来,因为他知道,那是黛玉的私语,是属于她自己的时光,应该被好好守护,而不是被随意打扰。

厉沉舟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翻《红楼梦》,翻到黛玉葬花的章节,不知怎的突然合上书,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梗着脖子往客厅中央一站,扯着嗓子就喊:“来到天津卫,嘛也没学会!”

声音又亮又脆,吓得旁边整理茶几的厉建国手一抖,手里的茶杯差点摔在地上。他转头看着厉沉舟,愣了愣:“舟舟,你这是跟哪儿学的?”

厉沉舟没答,反而越喊越起劲儿,手还在身侧比划着,像是在模仿什么动作:“来到天津卫,嘛也没学会!就会吹牛逼,还会喝凉水!”后半句是他自己瞎编的,却喊得格外顺口,连脸上都涨起了红,眼神里带着股莫名的兴奋。

隔壁的王阿姨正好来送刚蒸的包子,推门就听见这一嗓子,忍不住笑了:“沉舟这是想起天津的事儿啦?我年轻时候也听过这句顺口溜呢!”

厉沉舟见有人搭话,喊得更欢了,围着客厅转着圈喊,脚步还踉踉跄跄的,像踩着什么节奏:“来到天津卫,嘛也没学会!喝凉水,吹牛逼,一天三顿不着急!”编的词越来越离谱,却自己先笑了,嘴角咧得老大,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厉建国无奈又好笑,接过王阿姨手里的包子,笑着解释:“前几天给他看了段天津快板的视频,没想到他记这么牢,还自己加了词儿。”王阿姨也笑:“这孩子记性好!多喊喊也挺好,热闹!”

厉沉舟喊了一会儿,慢慢停下来,喘着粗气,额头上沁出了薄汗,却还意犹未尽地看着厉建国:“爸,我喊得好不好听?天津卫是不是就这么喊?”厉建国走过去,递给他一杯温水:“好听,就是喊得太急,慢点喝口水,别呛着。”

厉沉舟接过水杯,小口喝着,眼睛还亮晶晶的:“我还想知道天津卫有啥好吃的,视频里说有狗不理包子,还有锅巴菜,是不是特别香?”厉建国摸了摸他的头:“是挺香,等你再恢复恢复,爸带你去天津玩,咱们吃包子,喝锅巴菜,再听听正宗的天津快板,好不好?”

厉沉舟眼睛一下子亮了,使劲点头:“好!咱们到时候再喊‘来到天津卫,嘛也没学会’,让天津的人都听听!”说着,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过到时候我得学会点别的,不能真跟顺口溜里说的那样,嘛也没学会。”

厉建国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厉沉舟身上,他手里捧着温水,嘴角还带着笑,脸上没了之前暴饮暴食时的臃肿,也没了疯癫时的戾气,只剩下寻常年轻人的鲜活劲儿。厉建国知道,那些混乱的日子正在慢慢远去,以后的日子,会像这温暖的阳光一样,越来越透亮,越来越有盼头。

小区的健身区里,午后的阳光晒得地面暖融融的。厉沉舟跟着厉建国来散步,刚走到单杠旁,就看见苏晚带着一个小朋友在玩跳绳,绳子甩在地上“啪嗒啪嗒”响,笑声脆生生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也会玩,我还会摔跤。”苏晚跳绳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他——厉沉舟比出院时瘦了些,眼神也清明了不少,没了之前的戾气,倒多了点少年人的莽撞。

“你会摔跤?”苏晚挑了挑眉,把跳绳递给小朋友,“别吹牛,我小时候可是跟我哥摔过,从没输过。”厉沉舟一下子来了劲,撸了撸袖子,走到健身区的空地上:“谁吹牛了!咱们试试,我肯定能赢你!”

厉建国在旁边笑着摆手:“轻点啊,别真摔着。”苏晚也笑着走到空地上,摆出个准备的姿势:“行,让让你,我先让你出招。”

厉沉舟深吸一口气,猛地往前冲,想伸手去抱苏晚的腰,却被苏晚灵巧地侧身躲开。他扑了个空,差点摔在地上,稳住身子后,又转身扑过来,这次苏晚没躲,反而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轻轻一拉,再往旁边一推——厉沉舟重心不稳,“噗通”坐在了地上,屁股硌得有点疼,却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你真厉害!再来再来!”

苏晚伸手把他拉起来:“行,这次我不躲,看你能不能把我推倒。”厉沉舟点点头,这次没那么急,先站稳脚步,双手抓住苏晚的胳膊,慢慢使劲,脸憋得通红,胳膊上的肌肉都绷紧了。苏晚故意稍微松了点劲,身体微微倾斜了一下,厉沉舟以为自己要赢了,更使劲地一推——结果苏晚趁他发力的瞬间,猛地一弯腰,抓住他的手腕往身后一带,厉沉舟又“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这次他笑得更欢了,拍着地面说:“再来!我这次肯定能赢!”

旁边的小朋友也跟着拍手,喊着“叔叔加油”“姐姐加油”。厉建国坐在长椅上,看着他们一来一往地摔跤,手里还拿着刚买的橘子,剥了一瓣放在嘴里,甜丝丝的。阳光落在厉沉舟和苏晚身上,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满是热闹的烟火气。

摔了好几次,厉沉舟一次都没赢,却越玩越开心,额头上全是汗,头发都湿了贴在额头上。苏晚也有点喘,擦了擦汗说:“歇会儿吧,再摔下去你屁股该疼了。”厉沉舟点点头,坐在地上,接过苏晚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大口,说:“下次我肯定能赢你,我回去跟我爸学摔跤,学好了再跟你比。”

苏晚笑着点头:“行啊,等你学好了,咱们再比。”她看了看旁边的小朋友,又说,“下次咱们可以带个垫子来,省得摔得疼。”厉沉舟眼睛一亮:“好啊!还要叫上温然和苏柔,让她们也来玩。”

厉建国走过来,递给他们两个橘子:“别坐在地上,凉。”厉沉舟接过橘子,剥了一瓣递给苏晚:“给你吃,可甜了。”苏晚接过,放进嘴里,确实很甜,甜丝丝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也暖暖的。

阳光慢慢西斜,健身区里的人多了起来,有老人在打太极,有小孩在追逐打闹。厉沉舟和苏晚坐在长椅上,一边吃橘子,一边聊着天,聊起小时候玩的游戏,聊起以后要去天津吃包子,聊起春天要去公园放风筝。厉沉舟的话比以前多了不少,眼神里满是期待,没了之前的混乱和阴郁,只剩下对日子的盼头。

苏晚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松了口气——那个曾经只会用污言秽语和暴力解决问题的厉沉舟,正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会笑、会玩、会期待未来的普通人。她知道,过去的伤痛不会轻易消失,但至少现在,他们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都在学着放下过去,拥抱现在的日子。

“下次摔跤,我肯定能赢你。”厉沉舟又说了一遍,语气里满是认真。苏晚笑着点头:“好,我等着。”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温暖的地面上,像一幅慢慢展开的、满是希望的画。

健身区的长椅旁,厉沉舟正跟苏晚聊着下次摔跤带什么垫子,聊着聊着,他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苏晚的腿脖子,见苏晚没躲,又得寸进尺地用指腹掐住了那片细腻的皮肤,力道不算重,却也让苏晚瞬间皱了眉。

“厉沉舟,你干嘛?”苏晚想把腿抽回来,他却掐得更紧了点,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像在观察什么新鲜事,嘴里还念叨:“我看看你能撑多久,你要是不喊疼,我就开心了。”

苏晚又气又无奈,腿脖子被掐得有点发麻,她伸手去掰他的手指:“你松开!这样很疼,一点都不好玩。”厉沉舟却没松,反而嘴角微微上扬,好像觉得苏晚皱眉的样子很有趣:“再撑会儿,就一会儿,撑到我数到十,我就松开。”

旁边的厉建国见状,赶紧走过来,伸手把厉沉舟的手指掰开:“舟舟,不能这么掐人,会把人掐疼的,这不是好玩的事。”厉沉舟的手被打开,脸上的笑意淡了点,有点委屈地说:“我就是想看看她能不能撑住,没使劲。”

“就算没使劲,也不能随便掐别人,尤其是女孩子。”厉建国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很认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不能因为你觉得好玩,就做让别人不舒服的事,知道吗?你要是想跟苏晚玩,可以玩摔跤、玩跳绳,这些才是让人开心的游戏,不是掐人。”

厉沉舟看着厉建国严肃的表情,又看了看苏晚揉着腿脖子的动作,慢慢低下头,声音轻了点:“我错了,苏晚,对不起。”苏晚揉了揉腿脖子,见他态度诚恳,也没再多说:“没事,下次别这样了,想玩的话咱们可以玩点别的。”

厉建国拍了拍厉沉舟的肩膀:“知道错了就好,以后要学会尊重别人的感受,不能只想着自己开心。”厉沉舟点点头,走到苏晚身边,还想帮她揉腿脖子,却被苏晚笑着拦住:“不用啦,我没事,咱们去那边看看小朋友玩跳绳吧。”

两人走到跳绳的小朋友旁边,厉沉舟看着绳子“啪嗒啪嗒”甩在地上,突然说:“苏晚,我帮你摇绳吧,咱们一起玩跳绳,这个肯定不疼。”苏晚笑着点头:“好啊,你可得摇稳点。”

厉沉舟双手抓住跳绳的两端,慢慢摇了起来,节奏不算快,却很稳。苏晚跟着节奏跳了进去,绳子在她脚下飞快地掠过,笑声顺着风飘开。厉建国站在旁边看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厉沉舟还在学着怎么去理解别人、尊重别人,但至少,他已经开始朝着好的方向走了,这就够了。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温暖又明亮,那些曾经的矛盾和不愉快,好像都被这欢快的跳绳声,慢慢冲淡了。

晚饭时,厉建国端着刚盛好的米饭递给厉沉舟,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舟舟,今天散步累不累?多吃点排骨,补补力气。”

这话刚落,厉沉舟手里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猛地抬头瞪着厉建国,声音陡然拔高:“厉建国!我都多大了?还叫我舟舟?你能不能别跟叫小孩似的叫我!”

厉建国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愣了愣才缓过劲,语气放软:“习惯了,一直这么叫,忘了你长大了。”他把米饭放在厉沉舟面前,又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沉舟?”

“不然呢?”厉沉舟没好气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腮帮子还鼓着,“我都快三十了,天天被你叫‘舟舟’,传出去别人该笑话我了!”其实他也不是真生气,就是下午跟小区里的年轻人聊天,人家都叫名字,唯独厉建国还叫他小时候的乳名,让他觉得有点别扭。

厉建国坐在对面,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行,以后不叫你舟舟了,叫你沉舟。”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在家里,我偶尔叫一句,你可别跟我急。”

厉沉舟扒拉米饭的手顿了顿,没说话,却悄悄往嘴里塞了块排骨,嘴角偷偷勾了勾——其实他也不是真讨厌“舟舟”这个名字,就是觉得自己长大了,该有个“大人样”,可听到厉建国说“偶尔叫一句”,心里又有点暖暖的。

第二天早上,厉建国冲好高乐高,端到厉沉舟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沉舟,高乐高冲好了,趁热喝。”

厉沉舟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突然抬头看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其实,你在家叫我舟舟也没事,别在外头叫就行。”

厉建国愣了愣,随即笑出了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听你的,在家叫舟舟,外头叫沉舟。”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厨房,落在两人身上,杯子里的高乐高冒着热气,可可的香味漫开来。厉沉舟喝着甜丝丝的高乐高,心里也甜滋滋的——原来长大也不是非要丢掉所有小时候的痕迹,有人还能记得你的乳名,还愿意顺着你的小别扭,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大年初一的早晨,家里还飘着饺子的香味,厉沉舟突然翻出手机,拽着厉建国往客厅的沙发旁走,手里还举着个红色的拜年小灯笼当道具。“爸,你站这儿,我给你拍张照。”他把灯笼塞到厉建国手里,又往后退了两步,调整手机角度。

厉建国以为他就是拍张普通拜年照,笑着理了理衣领:“行,拍吧,拍完给你爷爷发过去。”

“等会儿!”厉沉舟突然喊停,凑到厉建国耳边,声音压得低却带着股狡黠的劲儿,“拍照的时候你得喊一句,‘今天是大年初一,我厉建国给爷爷厉沉舟拜年啦!’”

这话一出口,厉建国差点把手里的灯笼扔了,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这孩子,怎么还乱辈了?我是你爸,你是我儿子,哪有老子给儿子拜年还叫爷爷的?”

厉沉舟却不依,晃着他的胳膊撒娇:“就一次嘛!拍着玩的,你看这灯笼多喜庆,喊一句多有意思。”他还举着手机晃了晃,“拍完我存起来,不发给别人,就咱们俩看。”

厉建国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又想起这是大年初一,图个热闹,最终还是妥协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就一次,下不为例。”

见他答应,厉沉舟立刻举好手机,喊了声“开始”。厉建国清了清嗓子,忍着笑,举着灯笼大声喊:“今天是大年初一,我厉建国给爷爷厉沉舟拜年啦!”

话音刚落,厉沉舟“咔嚓”按下快门,还录了段小视频,拍完立刻凑过去看,看着视频里厉建国憋笑的样子,笑得直拍大腿:“爸,你喊得太逗了,再看一遍再看一遍!”

厉建国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呀,就知道瞎闹。”嘴上这么说,却也凑过去一起看视频,看着看着自己也笑了——视频里红灯笼晃来晃去,他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郑重,配上厉沉舟的笑声,满是过年的热闹劲儿。

厉沉舟把视频保存好,又把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抬头看着厉建国,眼里亮晶晶的:“爸,明年过年咱们还拍,到时候换你让我喊!”

厉建国笑着点头:“好,明年听你的,咱们接着闹。”

窗外的鞭炮声时不时响起,屋里的暖气裹着饺子的香味,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里,厉建国举着红灯笼,笑得眉眼弯弯。厉沉舟看着壁纸,又看了看身边的厉建国,突然觉得,这样热热闹闹、能跟爸爸瞎闹的新年,比任何东西都让人开心。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在卧室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厉沉舟睡得正沉,呼吸均匀,嘴角还微微翘着,像是在做什么好梦,被子被他踹到了腰际,露出半截胳膊。

厉建国轻手轻脚走进来,手里攥着一串迷你鞭炮——是早上邻居小孩送的,引线短短的,声音不算特别大,却足够清脆。他看着厉沉舟熟睡的样子,想起昨天厉沉舟还闹着说“过年没放够鞭炮”,心里忽然冒出个调皮的念头,悄悄把鞭炮放在厉沉舟耳边的枕头上,又掏出打火机,小心翼翼点燃了引线。

“噼里啪啦——”清脆的鞭炮声瞬间在卧室里炸开,厉沉舟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就下意识地往耳边捂,嘴里还含糊地喊:“谁啊!吓死我了!”

厉建国早就退到了门口,看着他惊魂未定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醒了?太阳都快落山了,还睡呢。”

厉沉舟揉着耳朵,看清是厉建国,又气又笑,抓起枕头就朝他扔过去:“爸!你怎么还玩这个!我耳朵都快被你炸聋了!”枕头没扔中,落在地上,他也跟着爬下床,追着厉建国往外跑,“你给我站住!我也要炸你一次!”

厉建国笑着往客厅跑,还不忘回头逗他:“来啊,追上我就让你炸!”两人在客厅里追来跑去,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满屋子都是笑声,连空气里都飘着过年的热闹劲儿。

追累了,两人都坐在沙发上喘气。厉沉舟拿起桌上的橘子,剥了一瓣塞进嘴里,瞪了厉建国一眼:“下次再敢在我睡觉的时候放鞭炮,我就把你的高乐高全藏起来。”

厉建国笑着接过他递来的橘子:“行,下次不闹你了。不过你这觉也睡得太长了,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他顿了顿,又说,“晚上带你去广场看烟花,比这个鞭炮好看多了。”

厉沉舟眼睛一下子亮了,忘了刚才的“气”,使劲点头:“好啊!咱们早点去,占个好位置!”

阳光慢慢西斜,客厅里的光线变得柔和起来。厉沉舟靠在沙发上,吃着橘子,看着厉建国收拾桌上的零食,心里暖暖的——以前总觉得过年没什么意思,现在才发现,原来跟爸爸一起闹、一起等烟花,就是最开心的年。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卧室的地毯上织出暖融融的光斑。苏柔裹着柔软的蚕丝被,睡得正沉,眼睫轻轻垂着,呼吸均匀得像落在湖面的羽毛。林渊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指尖轻轻拂过她露在外面的小臂,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温柔。

不知看了多久,他俯身靠近,鼻尖蹭过苏柔的发顶,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昨天刚换的洗发水味道。或许是觉得这样还不够亲近,他犹豫了一下,轻轻咬住了苏柔颈间的肌肤。不是用力的啃咬,更像是带着点撒娇的轻含,牙齿轻轻蹭过细腻的皮肤,留下一圈浅浅的红印。

“唔……”苏柔被颈间的痒意弄醒,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就看见林渊正低头看着她,眼里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你干嘛呀,痒死了。”

林渊松开嘴,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留下的红印,笑着说:“看你睡得太香,想叫醒你,又舍不得用力。”他俯身吻了吻苏柔的额头,语气里满是宠溺,“订婚戒指到了,想让你现在就试试。”

苏柔这才彻底清醒,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着林渊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钻戒的光芒映在她眼里——简洁的六爪镶嵌,钻石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精致又不张扬。“你什么时候去取的?”苏柔拿起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

“早上趁你没醒,偷偷去的。”林渊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戒指的边缘,“本来想等晚上吃烛光晚餐的时候给你,可看着你睡觉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想早点让你戴上。”他又低头凑近苏柔的颈间,轻轻闻了闻,“而且,我想在你身上留个印子,证明你是我的未婚妻。”

苏柔被他说得脸红,轻轻掐了掐他的胳膊:“就你花样多。”话虽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钻戒的光芒和颈间的红印相映,满室都是即将步入婚姻的甜蜜。

林渊把苏柔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再睡会儿?等你醒了,咱们去吃你最爱的那家日料,顺便去挑挑婚礼要用的鲜花。”苏柔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有他在身边,连回笼觉都变得格外香甜。

下午太阳正足,苏柔在卧室睡得迷迷糊糊,被子都踹到了肚子底下。林渊坐在床边没声没响看了她会儿,突然俯身凑过去,张嘴就咬住了她脖子。

不是轻轻含着,是真用了劲,苏柔疼得“嘶”一声立马醒了,手赶紧去推他肩膀:“你疯了?咬这么疼!”

林渊松嘴的时候,苏柔脖子上已经留了个红印子,还渗了点血丝。她摸了摸脖子,又气又急:“你干嘛啊!这都破了,明天怎么出门?”

林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手还攥着她的手腕,语气有点闷:“就想咬你,看你睡着不动,忍不住。”他伸手想碰那道印子,被苏柔躲开了:“别碰!疼死了!”

苏柔坐起来找镜子,看着脖子上的印子直皱眉:“你属狗的啊?说咬就咬。”林渊跟在她身后,递过创可贴,声音软了点:“我给你贴,下次不这么用劲了。”

苏柔没理他,自己撕开创可贴小心贴上,回头瞪他一眼:“再有下次,我就跟你取消订婚!”林渊赶紧点头,伸手揽住她:“不咬了不咬了,我错了,晚上带你去吃你爱吃的火锅,行不行?”

苏柔哼了一声,没推开他——其实也知道他没坏心眼,就是有时候太冒失,可看着脖子上的印子,还是忍不住有点气。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林渊还在小声哄着,屋里的气氛又慢慢软了下来。

下午的阳光斜斜切进卧室,把窗帘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苏柔摊开的裙摆上。她侧躺着,呼吸轻得像羽毛,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动了动,颈间细腻的皮肤露在外面,泛着淡淡的粉。林渊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指尖捏着一本没翻几页的婚纱杂志,目光却没落在纸页上,全黏在苏柔的颈侧。

这是他们订婚后的第一个周末,前一天刚跑了三家婚纱店,苏柔累得沾床就睡,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拆,松散的发尾垂在枕头上,带着点刚洗过的栀子花香。林渊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想起昨天试婚纱时,她站在镜子前转身朝自己笑的样子,心跳又忍不住快了半拍——明明已经订了婚,可每次看她,还是像第一次心动时那样,觉得怎么看都不够。

他悄悄凑过去,鼻尖先蹭了蹭苏柔的发顶,又慢慢往下,停在她的颈边。温热的呼吸扫过皮肤,苏柔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却没醒,只是往枕头里埋了埋脸,像只贪睡的小猫。林渊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颈间的皮肤,细腻得像上好的丝绸,他忽然想起昨天苏柔抱怨“试婚纱勒得脖子疼”,现在看着这处肌肤,竟莫名觉得有些“碍眼”——总想留下点什么,证明她是属于自己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林渊自己都愣了愣,随即失笑地摇了摇头,可身体却比脑子先行动。他俯下身,嘴唇轻轻贴在苏柔颈侧靠近锁骨的位置,先是轻轻含住一小块皮肤,像小时候含着糖块那样,细细摩挲着。苏柔被这突如其来的痒意弄醒,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唔”,手下意识地往颈间挥,却被林渊伸手攥住,按在了枕头上。

“别闹……”苏柔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声音软得像棉花,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林渊没说话,只是稍微用了点劲,牙齿轻轻咬了下去——不是真的用力,更像是带着点撒娇的“掠夺”,牙齿蹭过皮肤时,还故意轻轻磨了磨。

“疼……”苏柔这下彻底醒了,睁着眼睛瞪他,可眼底没什么怒气,反而带着点刚睡醒的水汽,“林渊!你属狗的啊?”

林渊松开嘴,直起身时,还故意舔了舔嘴唇,看着苏柔颈间那片瞬间红起来的皮肤,像朵突然绽开的小红花,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谁让你睡得那么香,叫都叫不醒。”他伸手想碰那处红痕,却被苏柔拍开:“别碰!肯定肿了!”

苏柔挣扎着坐起来,抓起旁边的小镜子对着脖子照,一看就气笑了——那道红痕比想象中还明显,圆圆的一圈,边缘还带着点浅浅的牙印,刚好在锁骨上方,穿低领衣服肯定会露出来。“你看你干的好事!”她举着镜子凑到林渊面前,“明天还要跟我妈去挑喜糖,这让她看见怎么说?”

林渊凑过去看了看,伸手轻轻碰了碰红痕周围的皮肤,声音软了下来:“我没用力啊,怎么这么红……”他见苏柔真有点急了,赶紧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揉了揉,“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就是想留个印子。”

“留印子?”苏柔挑眉,“你怎么不留个在自己脖子上?”

“我留啊。”林渊立刻把衣领往下扯了扯,露出自己的颈侧,“你咬回来,想咬多大咬多大,我保证不躲。”

苏柔看着他一脸“求惩罚”的样子,原本的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伸手轻轻掐了掐他的脸:“谁要咬你,一嘴胡子茬。”话虽这么说,却没再追究红痕的事,只是拿起镜子又照了照,小声嘟囔,“还好能遮,明天戴条丝巾算了。”

林渊见她不气了,赶紧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又把她拉进怀里:“别戴丝巾了,天这么热。”他低头看着那道红痕,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占有欲,“让别人看见才好呢,告诉他们,你是我的未婚妻。”

苏柔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还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跟你在一起,我就想幼稚。”林渊收紧手臂,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从高中第一次见你,我就想在你身上留个记号,现在终于能光明正大留了。”

这话让苏柔心里一暖,想起高中时,林渊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却连手都不敢牵,现在却敢这么“放肆”地在自己脖子上留印子,时光好像一下子就慢了下来。她伸手环住林渊的腰,指尖轻轻划过他后背的衣料:“那也不能下次再这么用力了,疼死了。”

“知道了。”林渊点头,又低头看了看那道红痕,忍不住又亲了亲,“下次轻一点,就像……就像咬一块软糖那样,好不好?”

苏柔被他逗笑,伸手推了推他:“行了,别贫了,我饿了,想喝粥。”

“好,我去给你煮。”林渊松开她,起身时还不忘叮嘱,“你再躺会儿,粥好了我叫你,别又跑去看婚纱杂志,眼睛该累了。”

苏柔点点头,看着他转身走出卧室的背影,又拿起镜子照了照颈间的红痕。阳光落在红痕上,泛着淡淡的光泽,一点都不丑,反而像是被打上了一个专属的印记,暖融融的。她忍不住摸了摸那处皮肤,指尖传来的温度,像林渊的拥抱一样,让人安心。

厨房里很快传来了煮粥的声音,米香混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飘进卧室,苏柔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阳光慢慢移动,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林渊刚才那一下“咬”,不是真的要伤害她,而是像小孩子护住自己最心爱的玩具那样,带着点笨拙的占有欲,却全是满满的喜欢。

没过多久,林渊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还贴心地放了勺糖:“你喜欢的南瓜粥,我煮得烂烂的,快尝尝。”

苏柔接过碗,吹了吹,喝了一口,甜丝丝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一直暖到心里。她抬头看着林渊,见他正盯着自己的脖子看,忍不住笑着说:“别看了,再看红痕也消不了。”

林渊笑了,坐在床边,伸手帮她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我就是觉得好看,比任何项链都好看。”

苏柔白了他一眼,却还是把碗递给他,让他也喝一口。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粥的香气弥漫在卧室里,颈间的红痕像是一个甜蜜的秘密,藏着他们之间独有的温柔。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慢,林渊陪着苏柔一起看婚纱杂志,苏柔指着一件鱼尾婚纱说“这件好像不错”,林渊就点头说“你穿肯定好看”;苏柔抱怨“婚车布置好贵”,林渊就说“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偶尔,林渊还会忍不住凑过去,轻轻碰一碰苏柔颈间的红痕,像是在确认这个印记还在,而苏柔也只是笑着拍开他的手,没再生气。

傍晚的时候,苏柔的妈妈打来电话,问他们明天几点去挑喜糖。苏柔看了一眼林渊,笑着说:“妈,明天我戴条丝巾,脖子有点晒红了。”

挂了电话,林渊凑过来,一脸得意:“你看,我就说能遮吧。”

苏柔伸手掐了掐他的脸:“还得意,下次再敢这么用力,我就真的取消订婚。”

林渊赶紧举手投降:“不敢了不敢了,下次一定轻一点,比棉花还轻。”

苏柔看着他夸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板上,紧紧靠在一起。颈间的红痕还在,有点痒,却很暖,像林渊的爱一样,笨拙却真诚,带着点孩子气的占有欲,却让她觉得,这就是最踏实的幸福。

晚上睡觉前,林渊帮苏柔涂了点舒缓的药膏,指尖轻轻在红痕上打圈,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明天应该就能淡一点了。”他小声说。

苏柔点点头,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林渊的心跳就在耳边,平稳而有力,颈间的药膏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很舒服。她知道,以后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这样“幼稚”的小插曲,或许还会有这样带着点“占有欲”的小印记,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有林渊,有这份简单却真挚的爱,就够了。

月光透过窗帘缝,落在卧室里,安静而温柔。苏柔在林渊的怀里慢慢睡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颈间的红痕在月光下,像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印在皮肤里,也印在心里,成了他们爱情里独有的、甜蜜的印记。

客厅的落地灯亮着暖黄的光,茶几上还放着没收拾的晚餐餐盘——林渊刚把洗好的草莓端上桌,就听见苏柔对着手机那头用英语劈头盖脸地骂:“You’re such a useless idiot! can’t you even handle a tiny thing?!”

声音又尖又利,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连沙发垫子都像是被震得晃了晃。林渊皱了皱眉,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跟谁发这么大火?”

苏柔没回头,对着手机又吼了一句:“I don’t want to hear your excuses anymore! Just get out of my sight!”说完“啪”地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脸色难看地喘着气。

“到底出什么事了?”林渊在她旁边坐下,想拿颗草莓递过去,却被苏柔一把挥开,草莓滚落在地毯上,红色的果肉沾了点灰。“别烦我!”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戾气,张嘴又是英语,“You never understand anything! Just leave me alone!”

林渊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这副不分青红皂白的样子,又想起刚才她对着手机骂人的狠劲,心里的火气也慢慢上来了:“我是想帮你,你好好说话不行吗?非要用英语骂人?显得你很厉害?”

“关你屁事!”苏柔冷笑一声,英语说得更快,“You’re just as annoying as them! I hate talking to you right now!”

这话像根刺扎进林渊心里——从订婚后,苏柔总爱用英语骂人,不管是对快递员、对同事,有时候连对他也这样,说“用英语骂着解气,别人听不懂”。之前他都忍着,觉得她只是压力大,可这次她连解释都不愿意,还把火气撒在他身上。

“你能不能别总用英语骂人?”林渊的声音沉了下来,“有话好好说,别跟个刺猬似的谁都扎。”

“我就骂了怎么了?”苏柔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英语里带着嘲讽,“You can’t even stop me! what a loser!”

“你再说一遍?”林渊也站了起来,胸口起伏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耐心在一点点耗尽。

苏柔却偏要对着来,声音更大了:“Loser! You’re a total loser! I regret getting engaged to you!”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林渊的怒火。他盯着苏柔那张满是不屑的脸,想起两人从高中走到现在的不容易,想起昨天还一起看婚纱的甜蜜,再看看眼前这个尖酸刻薄的人,脑子一热,拳头不受控制地挥了出去——“砰”的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在苏柔的面门上。

苏柔被打得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茶几上,“哗啦”一声,茶几上的水杯摔在地上,水洒了一地。她捂着脸,疼得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手指缝里慢慢渗出血丝——是嘴角被打破了。

“你……你敢打我?”苏柔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不敢置信。

林渊也懵了,看着自己还在发抖的拳头,又看看苏柔通红的眼睛和脸上的血迹,心里的怒火瞬间被恐慌取代。“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想去碰苏柔的脸,却被苏柔猛地推开。

“别碰我!”苏柔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她看着林渊,眼泪不停地掉,“你居然打我……我们完了,林渊,我们彻底完了!”

她说着,抓起沙发上的手机和包,踉跄着往门口走,路过林渊身边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墙上的婚纱照都晃了晃——那是他们上周刚拍的,照片上两人笑得一脸甜蜜,此刻却显得格外讽刺。

林渊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看自己的拳头,心里又悔又怕。他刚才怎么会动手?怎么会把那么重的拳头挥在她脸上?他想追出去道歉,可脚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只能听见苏柔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楼道里。

落地灯的光依旧暖黄,却照不进林渊冰冷的心里。他蹲下来,看着地上摔碎的水杯碎片,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碎了,再也拼不回去了。他拿起手机,想给苏柔打电话,却发现自己连按号码的勇气都没有——他知道,这一拳,不仅打碎了苏柔的脸,更打碎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打碎了所有的甜蜜和期待。

小区楼下的长椅旁,傍晚的风还带着点白日的余热。厉沉舟手里攥着刚买的冰淇淋,小跑着递给苏晚:“给你买的草莓味,快吃,化得快。”

苏晚却没接,反而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叽里呱啦地冒出一串韩语,语气又冲又急。厉沉舟听不懂韩语,却能从她的眼神和语气里看出不耐烦,他愣了愣,又把冰淇淋往前递了递:“怎么了?不喜欢草莓味?那我再去换个巧克力的?”

这话刚说完,苏晚的火气更盛了,声音拔高了些,韩语里还夹杂着几个中文脏字,手指着厉沉舟的鼻子,像是在骂他蠢。厉沉舟脸上的笑慢慢淡了——这不是苏晚第一次用韩语骂他了,之前她总说“你听不懂,骂了也白骂”,他想着两人之前的矛盾刚缓和,没必要计较,可这次她连他递的冰淇淋都不接,还指着鼻子骂,心里的火气也慢慢上来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总用韩语骂人!”厉沉舟把冰淇淋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放,声音沉了下来,“我听不懂,但我知道你在骂我,有意思吗?”

苏晚却像是没听见,反而往前凑了一步,韩语说得更快更狠,眼神里满是嘲讽,最后还故意用中文补了句:“就是骂你怎么了?听不懂才好,省得脏了我的嘴!”

这句话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厉沉舟积压的火气。他看着苏晚那张满是不屑的脸,想起之前她对自己的包容,再看看现在她用陌生的语言反复挑衅的样子,脑子一热,右手攥紧拳头,猛地朝苏晚的鼻子挥了过去——“砰”的一声闷响,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苏晚的鼻梁上。

苏晚被打得往后一仰,重重摔在地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捂着脸,手指缝里很快渗出了血,顺着指节滴在地上,染红了一小块水泥地。“你……你敢打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震惊和疼意,鼻子传来的剧痛让她连话都说不完整。

厉沉舟也懵了,看着自己还在发抖的拳头,又看看苏晚捂着脸蜷缩在地上的样子,心里的火气瞬间被恐慌取代。“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赶紧蹲下来,想帮苏晚擦脸上的血,却被苏晚猛地推开。

“别碰我!”苏晚的声音里满是厌恶和绝望,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踉跄着往小区外跑,路过石桌时,连看都没看那盒已经开始融化的冰淇淋。

厉沉舟僵在原地,看着苏晚的背影越来越远,手里还残留着刚才拳头砸在皮肉上的触感。风慢慢凉了下来,吹在他脸上,却没让他清醒半分。他看着地上的血迹,又看看石桌上化得一塌糊涂的冰淇淋,心里又悔又怕——他怎么会动手?怎么会把拳头挥在她脸上?之前那些慢慢缓和的关系,那些好不容易积累的好感,好像都被这一拳打碎了。

他想追上去道歉,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夕阳慢慢沉下去,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满地的狼藉上。他知道,这一拳不仅打碎了苏晚的鼻子,更打碎了两人之间所有的可能,那些曾经的热闹和欢笑,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苏晚坐在小区长椅上,背对着厉沉舟,肩膀还在轻轻发抖,刚才被打红的眼眶泛着红,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巾,上面沾着点没擦干净的鼻血印。厉沉舟拎着个塑料袋,手足无措地站在她身后,袋子里装着刚买的冰袋、创可贴,还有一盒苏晚爱吃的草莓味糖果——是他跑了三家便利店才找到的。

“苏晚……”厉沉舟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着她似的,“我买了冰袋,你敷敷鼻子,能消肿。”他往前递了递冰袋,见苏晚没动,又赶紧补充,“还有你爱吃的草莓糖,我挑的都是软糖,不粘牙。”

苏晚还是没回头,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点,声音闷闷的:“别碰我,我不想看见你。”

厉沉舟的手僵在半空,心里像被揪了一下,他慢慢蹲下来,视线和苏晚的肩膀齐平,语气里满是懊悔:“我知道错了,昨天不该动手打你,我当时脑子一热,没控制住……你要是气不过,就打回来,怎么打都行,我不躲。”他说着,还把胳膊伸到苏晚面前,“你打我胳膊,或者打我后背,别憋在心里。”

苏晚依旧没动,只是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厉沉舟也不催,就这么蹲在旁边,手里握着冰袋,时不时小声说句软话:“我后来去问了医生,说鼻子没骨折,就是有点肿,敷几天冰就好了……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你要是不想听韩语,我就跟你学中文,你骂我我也听着,不还嘴。”

过了好一会儿,苏晚才慢慢转过身,眼睛还是红的,却没再掉眼泪,她盯着厉沉舟递过来的冰袋,又看了看他胳膊上因为紧张攥出来的红印,小声问:“真的知道错了?”

“真的!”厉沉舟赶紧点头,把冰袋小心翼翼递到她手里,又拆开草莓糖的包装,拿出一颗递过去,“我保证,以后不管你怎么说我,我都不发脾气,更不动手……你要是还气,我就每天给你买草莓糖,买一个月。”

苏晚接过冰袋敷在鼻子上,又接过那颗草莓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慢慢化开,心里的火气也消了点。她瞪了厉沉舟一眼:“谁要吃你一个月的糖,要是下次再动手,我再也不理你了。”

厉沉舟见她松口,赶紧笑起来,像个得到赦免的孩子:“不下次了!绝对没有下次!”他还想帮苏晚捏捏肩膀,又怕她不乐意,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那……咱们去吃你爱吃的炸酱面吧?我知道有家店,酱放得特别多。”

苏晚拿着冰袋,没说话,却慢慢站起身。厉沉舟赶紧跟上,走在她旁边,时不时帮她扶一下冰袋,嘴里还絮絮叨叨说着:“那家店还有糖醋里脊,也是你爱吃的,咱们点两份,吃不完打包……”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小区的小路上。苏晚咬着草莓糖,听着厉沉舟在旁边碎碎念,心里的气慢慢散了——其实她也知道,厉沉舟不是故意要打她,只是被自己的韩语骂急了,只是这口气,总得让他多哄会儿才肯彻底消。

客厅里的空气还僵着,苏晚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脸扭向一边,连余光都不肯给厉沉舟。桌上的玻璃杯还倒着,水渍在茶几上洇出一小片印子——刚才她用韩语跟厉沉舟吵完,摔了杯子就没再说话,气鼓鼓地等着他来哄。

厉沉舟站在对面,手攥了又松,想道歉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想起苏晚刚才连珠炮似的韩语,脑子一热,突然跨步过去,拳头轻轻怼在了苏晚的鼻梁子上,没用力,就像碰了下棉花,还跟着蹦出句刚学的韩语:“西巴。”

苏晚被这一下怼得愣了愣,原本紧绷的脸瞬间破功,“噗嗤”笑出了声,伸手拍开他的拳头:“你这叫什么?跟我学坏了是吧,还会说‘西巴’了?”

厉沉舟见她笑了,心里的石头一下落了地,赶紧凑过去,语气带着点讨好:“不是你总用韩语骂我嘛,我就学了句,跟你玩呢,没真生气。”他还伸手轻轻碰了碰苏晚的鼻梁,“没怼疼你吧?我就轻轻碰了下。”

“疼倒不疼,就是你这韩语说得也太烂了。”苏晚白了他一眼,却没再扭过脸,反而往旁边挪了挪,给厉沉舟空出个位置,“坐下吧,别总站着,跟个犯错的小学生似的。”

厉沉舟赶紧坐下,还顺手把桌上的玻璃杯扶起来,用纸巾擦干净水渍:“那你教我啊,以后你用韩语说我,我就用韩语跟你拌嘴,省得你总说我听不懂。”

苏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行啊,不过先说好,只能用韩语拌嘴,不许再跟刚才似的,动不动就动手。”

“知道了知道了。”厉沉舟赶紧点头,又想起什么,起身去厨房端了杯温牛奶过来,“给你热的牛奶,你刚才吵得嗓子都哑了,喝点润润。”

苏晚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的气彻底消了。她喝了口牛奶,看着厉沉舟还在小心翼翼观察自己脸色的样子,忍不住调侃:“没想到你还挺有语言天赋,以后说不定能跟我用韩语聊韩剧呢。”

厉沉舟眼睛一亮:“真的?那你多教我几句,下次看韩剧,我就能跟你一起吐槽男主了。”

客厅里的气氛慢慢暖了起来,刚才的争吵像被风吹走了似的,只剩下两人说笑的声音。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厉沉舟递过来的牛奶杯上,泛着淡淡的光——原来有时候,一句笨拙的韩语,一个轻轻的拳头,反而能比千言万语的道歉,更快地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小区的健身区里,午后的阳光晒得地面暖融融的。苏晚刚跟旁边的韩国邻居打完招呼,转头就看见厉沉舟拎着两瓶矿泉水走过来,想起之前总逗他听不懂韩语,就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用韩语说了句:“安宁哈塞哟!”

这话刚落,厉沉舟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之前总被苏晚用韩语骂,虽听不懂具体意思,但每次苏晚说韩语时的语气都带着火气,久而久之,他竟觉得所有韩语都是在骂人。此刻听见苏晚又说韩语,他脑子一热,手里的矿泉水“哐当”掉在地上,几步冲过去,伸手就抓住苏晚的胳膊。

苏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厉沉舟狠狠一拽,重心不稳地摔在地上,后背磕得生疼。没等她喊出声,厉沉舟就单膝跪在她身上,膝盖死死顶着她的脖子,眼神里满是警惕和怒气:“你又骂我?说了别用韩语骂人,听不懂就不是骂了?”

膝盖的重量压得苏晚喘不过气,脖子传来的刺痛让她瞬间红了眼,她伸手去推厉沉舟的腿,声音带着疼和急:“我没骂你!这是问好!是‘你好’的意思!”

厉沉舟却没信,膝盖又往下压了点:“别骗我!之前你骂我也是说韩语,现在还想装问好?”

苏晚的脸慢慢涨红,呼吸越来越困难,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她用力拍打着厉沉舟的腿,几乎是喊着说:“你松手!我真没骂你!你去问刚才那个韩国阿姨!她能证明!”

厉沉舟愣了愣,顺着苏晚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长椅——刚才跟苏晚打招呼的韩国阿姨正惊讶地看着这边,还起身往这边走。他心里咯噔一下,慢慢松开膝盖,却还是没完全起身,盯着苏晚的眼睛:“真的是问好?”

“不然呢!”苏晚揉着脖子坐起来,疼得龇牙咧嘴,眼泪还挂在脸上,“‘安宁哈塞哟’就是韩语里‘你好’的意思,我刚才跟阿姨问好,顺便跟你也说一句,你倒好,直接把我摔地上!”

这时韩国阿姨走过来,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她……她没骂你,是‘你好’,礼貌的话。”

厉沉舟的脸瞬间红了,看着苏晚脖子上被膝盖压出的红印,又看看地上摔变形的矿泉水瓶,心里又悔又慌。他赶紧伸手想拉苏晚起来,却被苏晚一把甩开:“别碰我!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万一我真被你憋坏了怎么办?”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以为你又骂我……”厉沉舟的声音越来越小,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看着苏晚揉着脖子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要是疼得厉害,咱们拍个片子。”

苏晚没理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转身就往小区外走。厉沉舟赶紧捡起地上的矿泉水,小跑着跟上去,一路小声道歉:“苏晚,我真知道错了,下次我肯定先问清楚,不随便动手了……你要是气,就打我两下,别自己憋着。”

苏晚依旧没说话,只是脚步慢了点。厉沉舟知道她没真生气,就是还在委屈,便又凑过去,声音放得更软:“我知道有家奶茶店,芋圆特别多,我请你喝,再给你买草莓蛋糕,好不好?”

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厉沉舟跟在苏晚身后,像个犯错的孩子,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道歉的话。苏晚听着他笨拙的讨好,心里的气慢慢消了,却还是故意没回头——总得让他多着急会儿,才能记住这次的教训。

超市的零食区挤满了人,苏晚手里攥着购物篮,正踮脚够货架顶层的薯片,没注意身后有人走过来,转身时胳膊肘结结实实撞在厉沉舟胸口——他刚从冰柜里拿了两盒冰淇淋,被撞得手一抖,冰淇淋差点掉在地上。

“啊,对不起!”苏晚下意识就冒出句韩语,“米啊内!”

这话刚出口,厉沉舟的脸“唰”地白了。上次苏晚说韩语被他误会成骂人,还闹得差点翻脸,这会儿又听见陌生的韩语,他脑子一懵,竟以为苏晚是在骂他“不长眼”。手里的冰淇淋也顾不上放,“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货架旁的地板上,双手还慌忙摆了摆:“我不是故意挡你路的!我马上让开,你别骂我,也别生气行不行?”

周围的人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好几道目光齐刷刷投过来,有人还忍不住小声笑了。苏晚也愣了,看着跪在地上的厉沉舟,又看看周围人的眼神,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赶紧伸手去拉他:“你干嘛呢!快起来!我没骂你!”

厉沉舟却没起,抬头看着她,眼神里还带着点慌:“那你说‘米啊内’是啥意思?上次你说韩语就是骂我,这次……”

“这是‘对不起’的意思!”苏晚又急又好笑,蹲下来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我撞了你,跟你道歉呢!你快起来,别人都看着呢!”

厉沉舟这才反应过来,耳朵瞬间红得发烫。他赶紧撑着地板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周围的人,只敢小声问苏晚:“真……真的是道歉?不是骂我?”

“不然呢?”苏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还是把他手里的冰淇淋接过来放进购物篮,“以后别听见韩语就慌,我要是真骂你,肯定用中文,让你听得明明白白。”

厉沉舟点点头,跟在苏晚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时不时偷偷看她,见她没真生气,才敢小声说:“那……那我刚才跪下,没让你丢人吧?”

苏晚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丢人也晚了,不过看在你这么怕我生气的份上,原谅你了。晚上请我吃炸鸡,这事就算了。”

厉沉舟立刻点头,眼睛都亮了:“好!吃最大份的!再给你加两份芝士年糕!”

两人推着购物篮往前走,身后还有人在小声议论刚才的事,厉沉舟却不觉得尴尬了,反而偷偷凑到苏晚身边,小声问:“那……你再教我几句韩语呗,比如‘好吃’‘谢谢’,下次我就不会弄错了。”

苏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着点头:“行啊,不过教一次要收学费,下次冰淇淋你得给我买双球的。”

超市里的灯光暖融融的,映着两人的身影,刚才的小插曲不仅没让气氛变僵,反而多了点不一样的甜蜜——厉沉舟怕她生气的慌张,苏晚又急又软的包容,都藏在这烟火气里,慢慢酿成了最踏实的温柔。

超市的收银台旁,苏晚刚结完账,转头就发现身后的厉沉舟没影了。购物袋还拎在手里,她顺着刚才的路往回找,零食区、冰柜旁、甚至连卫生间门口都看了,愣是没见着人,正着急呢,突然听见货架拐角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走过去一看,瞬间愣住了——厉沉舟缩在货架和墙壁的夹缝里,浑身扎满了尖尖的东西,连头发丝上都挂着几根,远远看去,活像一只圆滚滚的刺猬。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刺”全是超市卖的独立包装海苔,不知怎么被他缠得满身都是,海苔的塑料包装边缘翘起来,乍一看就跟刺猬的尖刺没两样。

“厉沉舟?你这是干嘛呢!”苏晚又气又笑,走过去想帮他把海苔摘下来,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海苔包装划了一下。

厉沉舟赶紧往回缩了缩,脸憋得通红:“我……我刚才看见货架上的海苔掉了,想捡起来摆好,结果一转身就缠身上了,越扯越多,解不开了……”他说着,还想自己扯掉肩膀上的海苔,结果越扯缠得越紧,连手都快举不起来了。

周围路过的人看见这场景,都忍不住笑了,有人还拿出手机偷偷拍照。苏晚赶紧挡在厉沉舟身前,帮他挡住视线,一边帮他解海苔一边说:“你怎么这么笨啊,捡个东西还能把自己缠成这样。”

厉沉舟低着头,声音小小的:“我就是想帮你多做点事,不想总让你操心……”

苏晚解海苔的手顿了顿,心里软了下来。她放慢动作,小心翼翼地把缠在他衣服上的海苔一点点扯下来,海苔包装的边缘很尖,她的手指被划了好几道小口子,却没吭声。厉沉舟看着她的手指,急得想帮忙,却又怕自己越帮越乱,只能乖乖站着,像只做错事的小刺猬。

好不容易把身上的海苔都解下来,厉沉舟的衣服已经被扯得皱巴巴的,头发也乱成了鸡窝。他看着苏晚手上的小伤口,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笨拙地帮她贴上:“都怪我,让你受伤了。”

苏晚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没事,小伤口而已。不过你这‘刺猬装’还挺特别,下次可别再这么冒失了。”

厉沉舟点点头,赶紧把地上的海苔捡起来,放回货架上摆好,又拉着苏晚的手往外走:“咱们快去吃炸鸡,我给你点最大份的,补偿你。”

两人走出超市,夕阳正好落在他们身上,厉沉舟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紧紧拉着苏晚的手,脚步走得飞快,像怕再把她弄丢似的。苏晚看着他略显慌张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这个总爱犯傻的厉沉舟,虽然有时候笨手笨脚,却总能用最直白的方式让她觉得温暖,就像刚才那只浑身是“刺”却满心都是她的小刺猬,笨拙又可爱。

射箭场的草坪上,风还带着点草屑的气息。厉沉舟本来是陪苏晚来练射箭的,看着苏晚拉弓、瞄准、射箭一气呵成,他也手痒想试试,非要让苏晚教他。可他连弓都没握稳,刚拉开一点就手滑,箭“嗖”地飞了出去,没射中靶子,反而擦着旁边教练的箭筒而过。

“你慢点,先握稳弓!”苏晚赶紧过去想帮他调整姿势,可厉沉舟急于求成,没等她靠近,又抓起一支箭搭在弦上,这次更慌,手一抖,箭直接朝着旁边堆着的备用箭靶射去——那靶子里插满了之前没拔的旧箭,他这一箭没射中靶心,反而撞在旧箭上,“哗啦啦”一声,靶子里的箭全被震得飞了出来。

苏晚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十几支箭朝着厉沉舟的方向射去。她想喊让他躲开,可已经来不及了——厉沉舟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箭朝自己飞来,本能地抬手挡了一下,可还是有七八支箭结结实实地扎在了他的身上:胳膊上、肩膀上、后背甚至还有两支扎在了外套的下摆上,箭尾还在轻轻晃动。

“厉沉舟!”苏晚吓得脸色发白,疯了似的冲过去,看着他身上插满的箭,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你怎么样?疼不疼?我马上叫救护车!”

厉沉舟却比她还懵,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箭,动了动胳膊,没觉得特别疼,才松了口气,苦笑着说:“没事……好像没扎进去太深,就是这模样,真成刺猬了。”

旁边的教练也赶紧跑过来,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箭,松了口气说:“还好都是练习用的钝头箭,没扎进肉里,就是卡在衣服和皮下了,我帮你拔出来。”

教练小心翼翼地把箭一支支拔下来,每拔一支,苏晚都紧张地攥紧拳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厉沉舟看着她担心的样子,反而笑着安慰:“你看,我没事,就是衣服破了几个洞,回去补补还能穿。”

“都什么时候了还笑!”苏晚瞪了他一眼,却还是伸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以后再也不让你碰弓箭了,太危险了!”

把最后一支箭拔下来,教练帮厉沉舟简单处理了一下皮下的小擦伤,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得注意别碰水。厉沉舟穿的外套已经被箭扎得千疮百孔,他干脆脱下来拎在手里,露出里面的t恤,上面也沾了点血迹。

“走吧,我带你去买件新外套。”苏晚拉着他的手,语气里还带着点后怕,“再去吃点好的,补补。”

厉沉舟点点头,任由她拉着自己走,看着她还泛红的眼眶,心里暖暖的:“其实刚才我还挺紧张的,不过看见你这么担心我,突然觉得也不算太糟。”

苏晚没说话,只是把他的手攥得更紧了。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厉沉舟拎着破洞的外套,身上还有刚处理过的擦伤,模样有点狼狈,可他看着苏晚的眼神里满是温柔——刚才那一场“刺猬惊魂”,虽然吓了一跳,却让他更清楚地知道,有人这么在乎自己,是件多幸福的事。

客厅的窗边,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摊开的书本上。厉沉舟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捧着一本封面印着阿拉伯文的《古兰经》,手指顺着书页上的文字慢慢滑动,嘴里还小声念着——其实他根本不认识阿拉伯文,只是照着书页上的字符,一字一句地模仿着发音,调子忽高忽低,听起来有些笨拙。

苏晚端着水果盘走过来,看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凑过去问:“你怎么突然读这个了?看得懂吗?”

厉沉舟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认真:“昨天在图书馆看见有人读,觉得这书挺特别的,就借了一本。虽然看不懂字,但念着觉得挺安静的。”他说着,又低头继续念,还特意放慢了语速,像是在努力跟上某种节奏。

苏晚在他旁边坐下,拿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平时总带着点莽撞的人,此刻竟多了几分安静的模样。她没再打扰,就这么陪着他坐着,偶尔拿起一颗葡萄递到他嘴边。

厉沉舟念了一会儿,停下来揉了揉眼睛,看着书页上陌生的文字,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好多音都念错了,估计真懂的人听了要笑话我。”

“没关系啊,你又不是要当学者,自己觉得舒服就行。”苏晚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这书是宗教经典,得好好爱护,别折了页。”

厉沉舟赶紧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书合起来,放在旁边的书架上,还特意摆得整整齐齐:“我知道,借的时候图书馆的老师特意跟我说了,要尊重不同的文化。”他说着,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其实念了一会儿,心里真的平静多了,下次咱们可以一起去图书馆,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特别的书。”

苏晚笑着点头:“好啊,不过下次你要是想读看不懂的书,咱们可以先找本翻译版的,不然光念字也没意思。”

阳光慢慢移动,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水果碰撞声。厉沉舟靠在沙发上,看着身边的苏晚,心里觉得格外踏实——有时候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安静地读一本陌生的书,身边有喜欢的人陪着,就是最简单的幸福。

晚饭时,厉沉舟夹起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忽然抬头看向苏晚,语气带着点认真:“苏晚,我是回民,你知道吗?之前没跟你说过。”

苏晚正舀着碗里的汤,闻言愣了愣,随即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是吗?这么巧,我也是回民啊。”

厉沉舟手里的筷子顿了顿,脸上满是惊喜:“真的?那咱们以后吃饭就不用特意迁就对方了!我还一直怕带你去吃清真馆子你不习惯呢。”

“我才不怕呢,”苏晚夹了一筷子青菜给他,“我从小就爱吃家里做的手抓饭,之前还想找机会跟你说,怕你不爱吃羊肉,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厉沉舟一下子来了劲,放下筷子就开始说:“我家附近有个清真馆子,老板做的红烧牛肉特别地道,还有油香和馓子,下次我带你去吃!”他说着,又想起什么,“对了,过阵子开斋节,我妈肯定会做一大堆好吃的,到时候也叫上你,让你尝尝我妈的手艺。”

苏晚笑着点头,眼里满是期待:“好啊,我也跟我妈学学做粉汤,到时候带过去跟你妈交流交流。”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热络了,之前没说出口的小顾虑,此刻都变成了意外的默契。厉沉舟看着苏晚,觉得心里暖暖的——原来两个人之间,还有这么巧的缘分,就像早就注定好的一样,连饮食习惯都这么合拍。

他夹起一块最大的羊肉放进苏晚碗里,语气带着点骄傲:“以后咱们可以一起去清真寺,我还能给你讲讲我们的习俗,保证比你知道的多。”

苏晚咬了口羊肉,笑着说:“那我可等着,要是你讲错了,我可要纠正你。”

灯光下,两人的笑声在小小的餐厅里回荡,碗里的饭菜好像也因为这份意外的缘分,变得更加香甜了。

厉沉舟坐在沙发上,手里剥着橘子,忽然抬头看向正在看电视的苏晚,语气带着点认真:“你知道吃猪肉的是怎么死的吗?”

苏晚愣了一下,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怎么突然问这个?”

厉沉舟把剥好的橘子递了一瓣给她,解释道:“之前听家里长辈说,咱们回民有自己的饮食禁忌,不吃猪肉是因为觉得不洁净。但也不是说吃猪肉就会怎么样,就是每个人的信仰和习惯不一样,不能用这个去评判别人,更不能说‘吃猪肉会怎么死’这种话,多不尊重人啊。”

苏晚接过橘子,点了点头:“对啊,饮食禁忌是咱们的传统,但得尊重别人的选择。之前我同学里也有吃猪肉的,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互相迁就着点就好,没必要说这些让人不舒服的话。”

厉沉舟赞同地嗯了一声,又递了一瓣橘子给她:“我就是突然想到,怕有人不懂咱们的习俗,又乱传些没根据的话,所以跟你说说。咱们自己守好规矩,也别去干涉别人,这样相处才舒服。”

苏晚笑着咬了口橘子:“放心吧,我知道。以后要是有人问起咱们的饮食禁忌,咱们好好跟人解释就行,别说那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客厅,橘子的甜味在空气中散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关于习俗的话题没有变得严肃,反而多了几分互相理解的温暖。

下午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小区的长椅上,风里带着点刚割过的青草味,吹在身上特别舒服。苏晚靠在椅背上刷着手机,手指飞快地划过屏幕,时不时还笑出声——正在看之前存的搞笑短视频。厉沉舟坐在她旁边,手里把玩着一片刚捡的枫叶,叶子边缘有点黄,他来回捏着叶柄,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苏晚,我还有个别名,叫安拉。”

苏晚刷手机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手指还悬在屏幕上,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诧异:“你说啥?别名是安拉?”她之前只知道厉沉舟的大名,偶尔听他家里人叫他“小舟”,从没听过还有这么个名字,而且这名字怎么听都有点耳熟。

厉沉舟把枫叶放在腿上,两只手撑在长椅边缘,身体往后仰了仰,看着天上的云说:“嗯,我小时候我爷爷给起的,说叫着顺口,家里人有时候会这么叫我,外面没人知道。”他说的时候挺随意,没觉得有啥特别的,就是突然想起来,跟苏晚提一嘴。

苏晚皱着眉头想了想,猛地反应过来,声音都提高了点:“你咋跟神的名字一样啊?”她之前跟厉沉舟聊过回民的习俗,知道“安拉”是伊斯兰教里至高无上的神,是信仰的核心,怎么也没想到厉沉舟的别名会是这个,“这名字可不能随便叫吧?多不合适啊。”

厉沉舟见她反应这么大,也坐直了身子,挠了挠头说:“我爷爷当时也没多想,就觉得这俩字念着好听,寓意也挺好,就给我当别名了。后来我长大点,知道这是神的名字,也跟我爷爷说过,他说就是个名字,别想那么多,家里人叫着亲切,又不在外面用,没事。”

苏晚还是觉得有点不妥,把手机揣进兜里,身体往厉沉舟那边凑了凑:“可这不一样啊,‘安拉’对咱们回民来说多神圣啊,当成个人的别名,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尤其是特别看重信仰的人,肯定会不高兴的。”她想起之前去清真寺,里面的阿訇说话都特别庄重,提到“安拉”的时候更是严肃,心里就觉得这事得跟厉沉舟说清楚。

厉沉舟听她这么说,也有点犹豫了,他之前没考虑这么多,就觉得是家里人叫的小名:“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我爷爷那辈人可能没那么多讲究,就觉得名字顺口就行。那现在咋办?家里人还偶尔这么叫我呢。”

“你可以跟你爷爷说说,”苏晚看着他,语气放得温和了点,“不是说这名字不好,是因为它有特殊的意义,是咱们的信仰象征,当成个人别名确实不太合适。你跟爷爷好好说,他肯定能理解的。”

厉沉舟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回头怎么跟爷爷沟通:“行,我下次回家跟我爷爷说说。其实我平时也不怎么用这个别名,就是家里人偶尔叫,外人都不知道。”他怕苏晚担心,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以后肯定注意,不会在外人面前提这个别名的。”

苏晚见他听进去了,心里也松了口气,伸手拿起他腿上的枫叶,放在手里摆弄着:“我也不是要怪你,就是觉得这事得注意点,毕竟涉及到咱们的信仰,不能马虎。”她把枫叶举起来,对着阳光看,叶子上的纹路看得特别清楚,“不过说真的,你爷爷当时咋想的,居然给你起这个别名。”

厉沉舟笑了笑,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我爷爷没怎么读过书,就是个普通的庄稼人,当时给我起别名的时候,就听村里的老人说‘安拉’是保护咱们的,觉得这名字能保佑我平平安安,就给我用了。他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深层意义,就是单纯觉得好。”

苏晚听了也笑了:“你爷爷还挺有意思,也是一片好心。”她把枫叶还给厉沉舟,“那你回头跟爷爷说的时候,也别说是我让你说的,省得爷爷觉得我多管闲事。”

厉沉舟接过枫叶,揣进兜里:“放心吧,我就说是我自己想明白的,跟你没关系。”他伸手揉了揉苏晚的头发,“还是你细心,要是你没提醒我,我可能一直都没注意这事。”

苏晚拍开他的手,假装生气地说:“别揉我头发,都揉乱了。”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带着笑,“咱们都是回民,这些事本来就该互相提醒,不然出了岔子就不好了。”

阳光慢慢移到了长椅的另一边,风也比刚才大了点,苏晚把外套的拉链往上拉了拉。厉沉舟看着她,忽然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有没有别名呢?你家里人平时除了叫你苏晚,还叫你啥?”

苏晚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哪有什么别名啊,我家里人一直叫我苏晚,有时候我妈会叫我‘晚晚’,算吗?”

“算啊,挺好听的。”厉沉舟笑着说,“以后我也叫你晚晚吧,听着亲切。”

苏晚脸颊有点红,轻轻“嗯”了一声,又靠回椅背上,拿起手机继续刷视频,不过这次没刚才那么专注了,心里还在想着厉沉舟那个别名的事。厉沉舟也没再说话,靠在她旁边,看着天上的云慢慢飘走,心里盘算着回家跟爷爷沟通的事,同时也觉得,跟苏晚在一起的时候,不管聊啥,都特别舒服,就算是这种需要注意的小事,也能聊得开开心心的。

过了一会儿,苏晚刷到一个关于回民习俗的短视频,里面正好提到了“安拉”的意义,她赶紧把手机递给厉沉舟:“你看这个,里面说得特别清楚,‘安拉’是咱们的唯一信仰,是不能随便用来当名字的。”

厉沉舟接过手机,认真地看着视频,一边看一边点头:“确实说得挺明白的,我之前还真不知道这么多细节。”他把手机还给苏晚,“看来我回头跟爷爷说的时候,还能跟他讲点这些知识,让他也多了解了解。”

苏晚接过手机,笑着说:“那你可得好好学,别到时候跟爷爷讲的时候说错了,让人笑话。”

“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学。”厉沉舟说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太阳快落山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我知道附近有家清真面馆,他家的牛肉面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尝尝。”

苏晚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好啊,正好我也有点饿了。”

两人并肩往小区外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贴在地上。厉沉舟想起刚才聊的别名的事,心里有点庆幸,还好跟苏晚说了,不然自己可能一直都没意识到问题。他看了看身边的苏晚,觉得有这么个细心又懂道理的人在身边,真挺好的。苏晚也在想,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别名插曲,但也让她更了解厉沉舟了,知道他家里人的情况,也知道他其实是个挺听话、挺愿意改正错误的人。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厉沉舟忽然停下脚步,看着苏晚认真地说:“晚晚,我跟你保证,以后关于信仰的事,我肯定多注意,多学习,不会再犯这种糊涂了。”

苏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你。走吧,去吃牛肉面,我都快饿死了。”

厉沉舟笑着应了一声,拉着苏晚的手往面馆的方向走。风里带着面馆飘来的牛肉香味,两人说说笑笑的,刚才关于别名的小插曲,也成了两人之间一段温馨又有意义的回忆。

小区门口的清真面馆刚开门,厉沉舟正帮苏晚拉开玻璃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熟悉的大嗓门——“安拉!安拉是我儿子!你跑这么快干啥!”

厉沉舟手一顿,猛地回头,就看见他爸厉建国拎着个布袋子,快步朝这边走过来,脸上还带着点急乎乎的神色,刚才那句话估计是怕他走丢,喊得整个路口的人都能听见。周围路过的几个回民老乡都停下脚步,眼神里带着点诧异往这边看,连面馆老板都从柜台后探出头来。

厉沉舟脸“唰”地一下红了,赶紧快步迎上去,压低声音拽了拽他爸的胳膊:“爸!你喊啥呢!别瞎叫!”

厉建国愣了一下,举着布袋子的手还停在半空,一脸茫然:“咋了?你小名不就叫安拉吗?我喊你咋了?”他说着,还转头看向苏晚,笑着挥了挥手,“晚晚也在啊,正好,我刚从早市买了点新鲜的羊肉,回头让你阿姨给你们做手抓饭。”

苏晚站在旁边,也觉得有点尴尬,赶紧笑着点头:“叔叔好,不用麻烦阿姨了,我们一会儿就在这儿吃牛肉面。”

厉沉舟没等他爸再说话,赶紧把人往旁边的树荫下拉了拉,声音里带着点急:“爸,这名字不能瞎叫!‘安拉’是咱们的信仰,是神,不是人名,不能当我小名喊,更不能在外头这么喊,让人听见多不好啊!”

厉建国这才皱起眉头,摸了摸后脑勺:“啥?这名字还有这说法?我当初给你起的时候,就听你爷爷说这俩字吉利,能保平安,还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好名字呢。”他活了大半辈子,虽然是回民,却没怎么深入了解过信仰的细节,一直觉得家里人叫习惯的小名没啥问题。

厉沉舟看着他爸一脸不知情的样子,心里的急劲也消了点,耐着性子解释:“爸,这不一样,‘安拉’是咱们回民唯一的信仰,是至高无上的,不能当成个人的小名来叫,这是对信仰的不尊重。之前我跟晚晚聊的时候才明白过来,正打算回家跟你和爷爷说呢,没想到你今天在外头就这么喊了。”

旁边路过的一个戴白帽的老乡听见了,也凑过来说:“建国啊,你家小子说得对,‘安拉’可不能这么叫,咱们得敬畏,可不敢乱用。以后还是叫孩子大名,或者叫小舟,都比这个强。”

厉建国这才彻底明白过来,脸上也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神色,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哎呀,你看我这糊涂劲儿!光顾着喊孩子了,没考虑这么多。行,以后我再也不这么叫了,就叫他小舟,或者大名。”他说着,还特意看向周围的人,有点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各位,刚才是我不懂事,瞎喊了,以后肯定注意。”

周围的人见他态度好,也都笑着摆摆手,没再多说啥,慢慢散开了。厉沉舟这才松了口气,扶着他爸的胳膊:“爸,你也别往心里去,主要是之前没人跟你说这些,以后咱们多了解了解就行。”

厉建国点点头,把手里的布袋子递给厉沉舟:“这里面是羊肉和刚买的馓子,你拿着,跟晚晚一会儿吃完面带回去。我还得去你阿姨那边帮忙,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他又看向苏晚,笑得特别和蔼,“晚晚啊,以后常来家里玩,让你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苏晚赶紧接过布袋子,笑着说:“谢谢叔叔,您放心吧,我们会常去的。您路上慢点。”

厉建国应了一声,又叮嘱了厉沉舟几句“以后多教我点信仰的知识”,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走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看,生怕自己再喊错名字。厉沉舟看着他爸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转头对苏晚说:“我爸这人就是实诚,知道错了就改,挺好的。”

苏晚也笑了,晃了晃手里的布袋子:“叔叔还挺疼你的,特意给你买了羊肉和馓子。咱们快进去吃牛肉面吧,刚才叔叔喊那一声,我都有点饿了。”

厉沉舟点点头,拉着苏晚走进面馆。老板热情地迎上来,笑着说:“刚才外面的事我听见了,你爸也是不知情,别往心里去。你们还是老样子,两碗牛肉面,加肉加蛋?”

厉沉舟笑着点头:“对,两碗,加肉加蛋,多放辣。”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桌子上。苏晚看着厉沉舟,忍不住说:“其实你爸也挺可爱的,虽然有点糊涂,但特别实在。”

厉沉舟拿起筷子,搅了搅桌子上的醋瓶:“可不是嘛,他这辈子就琢磨着怎么把日子过好,对这些信仰的细节没怎么研究过。不过以后我会多跟他说说,咱们一家人一起多了解了解,总没错。”

没一会儿,老板就把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了上来,牛肉片堆得满满的,还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香味一下子飘满了整个桌子。厉沉舟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口面塞进嘴里,满足地叹了口气:“还是这家面好吃,比家里做的劲道。”

苏晚也夹了一口面,笑着说:“确实好吃,下次可以带叔叔阿姨也来尝尝。”

两人一边吃着面,一边聊着天,刚才厉建国喊错名字的小插曲,不仅没让人觉得尴尬,反而让厉沉舟更坚定了要跟家里人普及信仰知识的想法,也让苏晚觉得,厉沉舟一家人虽然普通,却特别温暖实在。

吃完面,厉沉舟拎着他爸给的布袋子,苏晚跟在他身边,两人慢慢往小区走。路上,厉沉舟忽然说:“晚晚,等周末的时候,咱们一起去清真寺听听阿訇讲课吧,也让我爸一起去,多学学,省得以后再闹这种笑话。”

苏晚笑着点头:“好啊,我早就想去听听了,正好跟你一起,还能互相讨论讨论。”

夕阳慢慢沉了下去,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厉沉舟看着身边的苏晚,又看了看手里的布袋子,心里觉得特别踏实——有家人的关心,有喜欢的人陪伴,还有需要一起学习的事,这样的日子,平凡又温暖,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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