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电闪雷鸣,我独自蜷缩在昏暗房间的沙发上,四周一片死寂。
唯有墙上的挂钟,在每一次闪电亮起时,才会短暂地显露出它的轮廓,指针 “咔哒、咔哒” 地跳动。
突然,手机铃声毫无征兆地响起,我拿起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号码,竟是许久未曾联系的方轻语。
“喂?” 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音。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沉重且杂乱的呼吸声,像是有人在极度痛苦中挣扎。
“救…… 救我……” 方轻语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个字都被电流扭曲,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轻语,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我猛地站起身,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
回应我的,只有电流的沙沙声,随后,电话被无情挂断,只留下 “嘟嘟” 的忙音,在这死寂的空间里不断回荡。
我瘫坐在沙发上,大脑一片空白,手中的手机滑落,“啪” 的一声摔在地上。
方轻语的求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那绝望的声音,让我寒毛直竖。
我不断地回拨着方轻语的电话,可电话那头只有无尽的忙音。
在极度的不安中,我熬过了这个漫长的夜晚。
第二天清晨,我便迫不及待地四处打听方轻语的消息。
然而,当我一个星期后终于得到他的消息时,我却被彻底击垮 —— 方轻语,我自幼一起长大的挚友,竟涉嫌杀人被关押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将我所有的认知与信念击得粉碎。
那个从小连蚂蚁都不忍伤害的他,怎么可能涉嫌杀人?
我满心疑惑,却又无从得知答案,直到我踏入那间弥漫着压抑气息的监狱,见到了憔悴不堪的他……
我与方轻语,那可是实打实的发小,从穿开裆裤起就整日腻在一起。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每日嬉闹在一起,一起闯祸一起遭到父母的训斥,无忧无虑地一起成长。
后来,生活的轨迹悄然改变,我们各自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一头扎进了忙碌得如同永不停歇的齿轮般的工作里。
渐渐地,电话铃声变得稀疏,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可那份镌刻在心底的情谊,却始终如旧,未曾有一丝一毫的褪色。
就在几个月前,方轻语曾给我打过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那低沉得近乎喑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幽深的谷底艰难攀爬而出,带着难以言说的疲惫与绝望。
他向我借钱,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连思考都不曾有,想都没想就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这么多年的交情,就像扎根在岁月深处的参天大树,坚不可摧。
他必定是遭遇了某些困境,我又怎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袖手旁观呢?
而且,出于对他无条件的信任,我连钱的用途都没多问一句。
我只是轻声细语地安慰他:“会好起来的,钱不着急还,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再说。”
监狱里,压抑的氛围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人紧紧笼罩,让人喘不过气来。
冰冷的墙壁散发着阵阵寒意,仿佛能穿透骨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潮湿发霉的味道。
方轻语被带出来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整个人憔悴得不成人形,满脸的胡茬肆意生长,如同一片荒芜的野草,杂乱而又凄凉。
头发也白了大半,像是被寒冬的霜雪一夜之间染透,眼神空洞得犹如无尽的黑洞,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
我满心的疑惑如潮水般翻涌,迫不及待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他只是深深地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像是被狂风肆虐的残叶,有无数的话语被死死地堵在喉咙深处,无论如何也无法吐出。
我焦急地多次催促,可他却始终紧闭双唇,像是在守护着一个足以颠覆世界的秘密。
他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那泪水里,藏着无尽的痛苦、悔恨与绝望。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发出的吱嘎声:“我欠你的钱现在还不了,你去我家吧,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就拿走。钥匙在门口花盆下。”
说完,他缓缓转过身,脚步沉重得像是拖着千斤的重担,每一步都踏在我的心上,再也没多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那孤独而又落寞的身影,满心的不解与无奈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这个曾经和我一起长大,一起经历无数欢笑与泪水的发小,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为什么他对事情的经过只字不提?
我无奈地离开了监狱,心里像是被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堵住,压抑得难受。
来到方轻语家,小区里冷冷清清,几棵干枯的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树枝如同瘦骨嶙峋的手臂,伸向灰暗的天空。
我按照他说的,从门口花盆下取出了钥匙。
打开门,走进客厅,这里似乎还保留着他生活过的气息,就好像他只是刚刚出门,下一秒就会回来一样。
冰箱里还有没吃完的食物,已经有些变质,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酸腐异味。
被子随意地堆在床上,皱巴巴的,像是他刚从一场疲惫的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整理。
我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心里满是惆怅,我并不想拿他的东西来偿还那点钱,我们之间的情谊,岂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就在我叹着气,坐在他家客厅发呆时,沙发角落里一个娃娃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个有些破旧的娃娃,头部和四肢是塑胶做的,可塑胶已经干裂,布满了细小的纹路。
身体填充着海绵,但海绵也已泛黄,从破裂的缝隙中露出几缕,显得破败不堪。
它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像是一团杂乱无章的黑色丝线,毫无光泽,还夹杂着些许灰尘。
圆圆的脸上,一双眼睛可以随着站立或躺平随意开合,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冰冷而诡异,仿佛能看穿我的灵魂。
眼睛周围的颜料已经脱落,显得有些斑驳,鼻子很小巧,却歪向一边,嘴唇红红的,红得有些刺眼,像是刚刚喝过鲜血,色泽诡异而妖冶。
它穿着一件血红色的连衣裙,因为年代久远,那血红色显得有些斑驳,像是粘上了某种液体干涸在裙子上,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些细微的暗红色痕迹,如同干涸的血迹。
娃娃身体有些地方被磨损得失去了部分皮肤原本的颜色,露出底下灰暗的材质,整个看上去黯淡无光。
我正盯着娃娃看,突然,耳边仿佛有个细微的声音在说:“带我回家。”
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深渊飘来,空灵而又阴森,又像是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震得我的大脑嗡嗡作响。
我像是着了魔一样,不由自主地起身拿起了那娃娃,抱在怀里。
就那样,我鬼使神差地将那个娃娃带回了家。
我心里想着,也许是我喜欢这个娃娃吧,就当这个娃娃是方轻语偿还给我的钱吧。
回到家,我把娃娃放在沙发上,便准备睡了。
夜晚,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安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如同战鼓般沉重。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汽车驶过的声音,转瞬即逝,更衬托出夜的寂静。
我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寒意惊醒,睁开眼,满眼都是黑暗,黑暗像是一床厚重的棉被,严严实实地压在我身上,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感觉身上的被子不见了,伸手去摸,却怎么也摸不到。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借着微弱的月光,才看到被子已经掉在了地上。
我干脆起身,拿起了地上的被子放回床上,穿上鞋子去洗手间。
经过客厅时,瞟了一眼沙发,却没看到娃娃,我心里一惊,顺手开了灯,才看到那娃娃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眼睛却没有闭上,似乎还盯着我,眼神中透着一丝得意。
我把娃娃重新放回沙发上,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也并未多想。
从洗手间回到床上,很快又进入了沉睡。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我来到一个巷子,巷子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那味道浓烈得让人作呕。
四周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湿漉漉的,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我躲在巷子的暗处,心脏砰砰直跳,感觉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我紧紧地贴着墙壁,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不久,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经过,她穿着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哒哒哒” 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鼓点。
她的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粉底,白得有些吓人,嘴唇红得像血,眼影是夸张的紫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妖冶。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由远而近钻入我的鼻腔。
我不知为何,突然冲上去扼住了她的喉咙,我从未想过自己有那么大的力气。
那女人在我的双手下,不停地挣扎,身体剧烈地发抖,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那眼神在向我诉说着无尽的绝望。
她的指甲拼命地抓着我的手臂,划出一道道血痕,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温热的感觉让我感到一阵眩晕,但我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越掐越紧。
她的喉咙里发出 “咯咯” 的声音,然后,她渐渐没了声息。
等她彻底没了呼吸,我才大口喘着粗气从床上醒来。
此时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可我仍惊魂未定,额头上满是冷汗,睡衣也被汗水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冰凉冰凉的。
我像往常一样,简单地洗漱完毕后,穿上衣服,然后匆匆赶往公司。
忙碌了一上午后,终于到了午休时间,我感到有些疲惫,便趴在桌子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就在我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到旁边的同事们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在讨论着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于是忍不住凑过去,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唉,你看,今天有个陪酒的小姐被发现被人杀死了,还是活活掐死的呢!”
一个同事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我不禁心头一紧。
紧接着,他拿起手机,向周围的同事展示着一条新闻。
我也好奇地瞟了一眼,只见屏幕上的图片显示着一条小巷子的角落,一个女人瘫软地躺在地上,身上被打了码,但还是能隐约看出她的惨状。
这一幕让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那张图片,心中的震惊越来越大——这竟然跟我昨晚做的梦一模一样!
我赶紧坐回自己的工位,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恐惧。
我摸了摸衬衣下的手臂,那里还残留着昨晚梦中被刺痛的感觉。
我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疑惑,一整天都心神恍惚,工作时频繁出错,同事们投来异样的目光,我却浑然不觉。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一进门就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软在沙发里。
那个娃娃仍静静地坐在沙发的一角,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突然觉得这个娃娃的眼神好像比之前更加诡异了。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为了摆脱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我伸手把娃娃放平。
随着它的身子倒下,它的眼睛也缓缓地闭了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书房准备加班写文案。
天色越来越深,家里除了我的书房还亮着灯,其他地方都一片漆黑。
在这我专心写文案的时候,突然,客厅的方向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吓得我手一抖,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我连忙起身,快步走向客厅,打开灯,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放在茶几上的杯子竟然莫名其妙地掉落在地上,碎片散落一地。
杯子里的水洒了出来,浸湿了周围的地毯。
我慌忙收拾起来,此时在沙发上躺着的娃娃的嘴角,似乎笑的更开了。
这一夜,我又一次被梦境所笼罩。
这一次,我置身于一个寂静的公园之中,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丝毫声音。
月光洒在公园里,树木的影子在地面上摇曳,显得格外狰狞。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感受着夜晚的凉风如幽灵般灌入我的脖颈,带来一阵寒意,使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不远处,一张长椅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长椅上躺着一个流浪汉。
他身上盖着一件破旧的棉袄,那棉袄已经补丁摞补丁,脏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的脸上同样脏兮兮的,头发乱如鸟巢,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不知为何,我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脚步机械而沉重地朝着他走去。
当我终于走到他身边时,我缓缓地弯下腰,捡起了旁边的一块石头。
我高高地举起石头,手臂微微颤抖着,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砸向了流浪汉的头部。
顿时鲜血四溅,血溅到了我的脸上和身上,那温热的鲜血让我感到一阵恶心,嘴角的血腥气让我不自觉地舔了一下。
那一瞬间,我仿佛迷失了自己,陷入了一种疯狂而又可怕的状态。
等我回过神来,我瞪大了双眼,天已经蒙蒙亮,身体像是惊吓后木讷的状态,迟迟动弹不了分毫。
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梦里那血腥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回放。
在公司里,我如坐针毡,心神不宁地度过了整个上午。
我不停地翻阅着手机,急切地查看是否有相关的新闻报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心情愈发焦虑,直到中午时分,我终于等到了那条令我心惊胆战的新闻——《公园一流浪汉被杀》。
当我点开新闻链接,看到那张打码的现场图片时,尽管图片经过处理,但在我眼中,它却仿佛是一张清晰无比的照片。
那血腥的场景和残忍的画面在我脑海中不断闪现,让我再也无法忍受,我像触电般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公司。
在狂奔的过程中,我开始回想这一系列事件的起因。
我意识到这一切似乎都与我从方轻语家拿走的那个娃娃有关。
我决定去找方轻语问个清楚,也许他能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娃娃的事情。
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毫不犹豫地告诉司机目的地——方轻语所在的监狱。
车子疾驰而去,我坐在后座上,心情愈发沉重。
经过漫长的等待,我终于见到了方轻语。
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精神多了,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涣散。
然而,与他相比,我却显得异常憔悴,双眼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毫无血色。
方轻语见到我,先开口说道:“你怎么又来看我了?我在这里挺好的,很安全。”
我顾不上寒暄,急忙压低声音问道:“我从你家拿走了一样东西……是个娃娃。”
只见方轻语立刻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眼球仿佛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是那个红色连衣裙的破娃娃?”
他的声音突然增大,充满了恐惧与震惊,我们四目相对,我缓缓点了点头。
“我不是把它烧了嘛!怎么会!” 方轻语难掩内心的恐惧和不可置信,大声吼道。
站在方轻语身后的狱警立刻过来按住他,不让他过于激动,并准备将他带走。
我看着被强制带走的方轻语,他一边被拖拽走一边冲我吼道:“快扔了它!烧了它!那不仅仅是个娃娃!”
看着方轻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门口,我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颓然地坐在原地,脑子里不断回响着他的话。
然后我像是突然读懂了他的话,猛地站起身来,脚步匆匆地往家赶去。
终于回到家,一推开门,那个诡异的娃娃依旧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像是等我很久了。
我记得我明明把它放平了,此刻它竟然又坐了起来,嘴角挂着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透露出无尽的邪恶与诡异。
我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涌上心头。
我大步上前,一把抓起那个娃娃,然而,就在我抓住它的瞬间,一阵刺痛从我的手心传来。
这个娃娃竟然像是生出了指甲一般,在我的手上狠狠地抓出了几道血痕!
那娃娃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它发出一种细微的“吱吱”声,像是在发出某种警告。
但我已经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摆脱这个可怕的东西。
我冲出家门,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附近的垃圾站而去。
到了垃圾站,我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娃娃用力投向垃圾粉碎机。
看着它随着其他垃圾一起被搅碎,我的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然而,我最终,还是在家等到了上门的警察。
我无从解释,跟方轻语一样。
此时我穿上囚服坐在监狱房间的时候,我家里的沙发上,那个破旧的娃娃也静静坐在那里,它的眼睛似乎又睁开了,盯着空荡荡的房间,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仿佛在宣告着它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