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玄灵界的晚风带着一股蛮荒地域特有的凉意,吹过青石村低矮的石屋,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野兽的低嚎。
村外山林影影绰绰,黑暗中似乎潜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墨辰负手立于简陋的院落中,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他肩头的紫毛依旧警惕地竖着耳朵,一双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紫光的眼睛死死盯着村口的方向。
那杂乱嚣张的脚步声和呼喝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山村夜晚的宁静,也惊动了村中刚刚歇下的村民。
“哐当!哐当!”
粗鲁的砸门声和愈发清晰的叫骂声传了过来。
“青石村的穷酸们!滚出来!你黑风村的爷爷们来收粮了!”
“妈的,磨磨蹭蹭的,再不滚出来,老子一把火烧了你们这破村子!”
“还有那些灵渣,都给老子交出来!敢私藏一块,打断你们的狗腿!”
哭喊声、呵斥声、孩童受惊的啼哭声瞬间在村中响起,乱作一团。
老村长赵德柱焦急的呼喊声夹杂其中,试图安抚,却显得苍白无力。
院落内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段雅欣、任依楠和宁玉婷快步走出,脸上都带着紧张和询问的神色。
她们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墨辰,是白天村长说的……”宁玉婷蹙眉低语。
墨辰微微颔首,眼神平静无波:“嗯,来了。你们留在院内,不要出去。”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抚平了三女心中的些许慌乱。
经历了空间传送的惊险和初至异界的不适,她们本能地将墨辰视为主心骨。
“你小心。”
段雅欣简短地说道,手不自觉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她的配枪并未带来这个世界。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即便实力受限,特种兵王的素养仍在。
墨辰一步踏出院子,向着村口骚乱最甚处走去。
紫毛化作一道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旁边的阴影之中,红毛则落在院墙之上,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远处火把晃动的光芒。
村口空地上,十几个手持火把、凶神恶煞的汉子正将村民们驱赶聚集在一起。
这些汉子大多身材粗壮,穿着粗糙的兽皮或麻布衣服,手里拿着的多是锈迹斑斑的铁刀、粗木棍,甚至还有几把看起来稍好一些、闪烁着微弱法力波动的砍刀和钢叉,显然就是老村长口中的“简陋法器”。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眼角有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他手里拎着一把鬼头大刀,刀身上依稀有符文流转,算是这群人里最好的武器。
他正用刀面拍打着一个老农的脸颊,狞笑道:“老不死的,这个月的供奉拖了几天了?真当我们黑风村好说话?”
那老农吓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巴…巴爷,不是我们不给…实在是…实在是今年收成不好,山里那废矿洞能捡到的灵渣也越来越少了…求巴爷再宽限几天…”
“宽限?”
那巴爷啐了一口,“老子宽限你们,谁宽限老子?少废话!粮食、灵渣,统统交出来!再啰嗦,老子先拿你祭刀!”
他身后那些黑风村村民也跟着起哄叫骂,气焰嚣张至极。
青石村的村民大多面黄肌瘦,面带恐惧,敢怒不敢言,孩子们躲在母亲身后,吓得瑟瑟发抖。
老村长赵德柱被两个村民搀扶着,气得胡子发抖,却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打破了这紧张的场面。
“诸位,深夜扰人清梦,强取豪夺,未免太过分了些。”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到来人身上。
只见一个身着青衫、身形挺拔的年轻人缓步从村中阴影走来,面容俊朗,神色淡然,仿佛眼前不是一群凶徒,而是土鸡瓦狗。
他肩头蹲着一只羽毛鲜红的小鸟,更添几分奇异。
黑风村的人都是一愣,显然没料到青石村还有这样气度不凡的生面孔。
那巴爷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墨辰,感受到对方身上似乎有灵力波动,但又微弱得很,不禁嗤笑一声:“哟?青石村什么时候请来了帮手?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怎么,想强出头?”
老村长见状,急忙喊道:“墨神医!您快回去!这事与您无关!巴爷,这位是路过我们村的郎中,不是我们村的人,您高抬贵手......”
“郎中?”
巴爷哈哈大笑,笑容陡然一收,眼神变得凶狠,“我管他是什么狗屁郎中!敢管老子的闲事,就是找死!小子,给你个机会,现在滚蛋,老子当你没出现过!”
墨辰仿佛没听到他的威胁,目光扫过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村民,最后落在巴爷脸上,淡淡道:“粮食是他们活命之本,灵渣是他们辛苦所得。你们二话不说就要强抢,于理不合。”
“理?”
巴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身后的喽啰们也哄笑起来,“在这地界,拳头大就是理!老子比他们强,老子的话就是理!小子,看你像个修士,不过你这点微末道行,怕是刚灵体吧?也敢学人路见不平?”
他只有灵体二层修为,感知不到墨辰的灵力波动,认为他最多是刚刚修炼,应该也就是灵体一层修为,更是有恃无恐。
他仗着身强力壮和手中法器,自认对付一个灵体一层的野修不在话下。
墨辰轻轻摇头,不再多言。
跟这种人多说无益。
见墨辰毫无退意,巴爷彻底失去耐心,狞声道:“给脸不要脸!兄弟们,先给我废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让他知道知道,在这地界,谁才是爷!”
话音未落,他身边两个手持钢叉的喽啰便嚎叫着扑了上来。
钢叉上泛起微弱的土黄色光晕,直刺墨辰胸腹。
他们虽未正式修炼,但常年争斗,力气远比普通凡人大,动作也颇为狠辣。
青石村民发出一阵惊呼,不少人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这位好心神医血溅当场。
然而,面对这看似凶猛的夹击,墨辰身形不动,只是在那钢叉即将及体的瞬间,脚下步伐微微一错。
《极影步》!
即便实力受限,其精妙之处又岂是这些乡村莽汉所能理解?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墨辰的身影仿佛化作一道青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从两柄钢叉的缝隙中滑过。
同时,他双手看似随意地探出,食指中指并拢,闪电般点在那两个喽啰的手腕处。
“哎哟!”
“当啷!”
两声痛呼几乎同时响起,那两个喽啰只觉得手腕剧痛,如同被铁钳狠狠砸中,顿时酸麻无力,钢叉脱手落地。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墨辰化指为拳,双臂一展,一股刚猛霸道的拳意骤然爆发!
《四象拳》之青龙探爪!
虽然灵力受限,无法发挥其真正威能的万分之一,但拳法本身的意境和发力技巧仍在。
只见他双拳如龙出海,带着隐隐的风雷之声(实则是高速破空声),精准地轰在两人胸口。
“嘭!嘭!”
两声闷响,那两个体重超过一百五十斤的壮汉竟如同被蛮牛撞中一般,双脚离地,倒飞出去一丈多远,重重摔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晕了过去。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黑风村的人还是青石村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尤其是黑风村的人,他们深知刚才出手那两人的实力,虽然没修炼,但三五条汉子近不得身,竟然被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年轻人一招就解决了?
巴爷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对方刚才那一下,步法精妙,出手狠准,绝不是普通的灵体初期修士!
“妈的,碰上硬点子了!一起上!剁了他!”
巴爷不再托大,厉吼一声,挥舞着鬼头大刀,率先扑了上来。
刀身符文亮起,带起一道恶风,直劈墨辰面门。
其他喽啰们也反应过来,纷纷举起手中武器,嗷嗷叫着围了上来。
霎时间,刀光、棍影、钢叉从四面八方攻向墨辰。
老村长和青石村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墨辰身处围攻中心,面色依旧平静。
他神识早已将所有人的动作轨迹清晰捕捉。
脚下极影步再展,身形如鬼魅般在狭小的空间内腾挪闪避,每一次看似惊险地避开攻击,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找到最安全的空隙。
他并未动用太多灵力,主要是凭借远超对方的战斗意识和《四象拳》的精妙对敌。
拳、掌、指、肘......
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武器。
“砰!”
一拳击中一个持棍汉子的腋下,对方整条手臂瞬间脱臼,惨叫着倒地。
“咔嚓!”
一记手刀精准砍在另一人持刀的手腕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啪!”
反手一耳光,将一个试图从背后偷袭的喽啰扇得旋转着飞了出去,满口牙齿混着鲜血喷出。
他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进行一场艺术表演。
每一次出手,必有一人失去战斗力。
黑风村村民的简陋法器,连他的衣角都难以碰到。
那巴爷越打越是心惊,越是胆寒!
他的鬼头大刀势大力沉,却每次都被对方轻轻巧巧地避开,那诡异的步法让他有种全力一拳打在空气中的憋屈感。
而对方偶尔递出一拳,看似平平无奇,却总能逼得他手忙脚乱,那股隐含的拳意竟震得他气血翻腾。
“这小子邪门!”巴爷心中萌生退意。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墨辰眼中精光一闪,抓住了他刀势用老的一个微小破绽。
《四象拳》之白虎跃涧!
他身体微微前倾,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捕食的猛虎般瞬间突进,右拳直捣中宫,拳锋之上,一丝微不可查的混沌之气凝聚!
巴爷大惊失色,想要回刀格挡已然不及,只能勉强将左臂横在胸前。
“轰!”
拳臂相交!
巴爷只觉得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诡异无比、能侵蚀瓦解他灵力的气息!
他粗壮的手臂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塌了村口一个堆放草料的窝棚,被埋在了下面,没了声息。
剩下的几个喽啰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发一声喊,丢下武器,转身就想跑。
“我让你们走了吗?”墨辰冰冷的声音响起。
他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那几个喽啰身前,三拳两脚,将最后几人全部放倒在地,哀嚎不止。
从巴爷下令围攻到全军覆没,不过短短几十息的时间。
村口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黑风村的人,呻吟声此起彼伏。
而墨辰负手立于中央,青衫依旧整洁,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
寂静持续了数息。
紧接着,青石村爆发出巨大的、劫后余生的欢呼声!
“赢了!墨神医赢了!”
“老天爷!墨神医太厉害了!”
“谢谢墨神医!谢谢您救了我们村子啊!”
村民们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围了上来,看着墨辰的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敬畏。
老村长赵德柱在老伴的搀扶下,快步走到墨辰面前,老泪纵横,就要下跪:“墨神医!您就是我们青石村全村的大恩人啊!请受老朽一拜!”
墨辰连忙伸手托住他:“老村长不必如此,举手之劳。”他目光扫过那些躺在地上的黑风村村民,“这些人,如何处置?”
村民们闻言,目光都看向了被村民从草堆里扒出来、已经鼻青脸肿、手臂扭曲、昏迷不醒的巴爷,眼中充满了仇恨。
“杀了他们!这些天杀的黑风贼!”
“对!杀了他们!为我们以前被他们欺负报仇!”
群情激愤。
墨辰却微微摇头:“首恶已惩,其余喽啰,略施惩戒即可。杀戮过甚,非祥瑞之兆。”
他并非心慈手软,而是深知这种底层争斗的无奈,这些喽啰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罪不至死。
更重要的是,他初来乍到,不宜结下太多死仇,擒下带头者立威足矣。
老村长毕竟阅历丰富,冷静下来后也明白了墨辰的深意,点头道:“墨神医说得对。把他们绑起来!等明天天亮了,让黑风村拿钱粮来赎人!”
这话说得颇有底气,显然是因为有墨辰坐镇。
村民们立刻找来绳索,将黑风村的人捆得结结实实,尤其是那巴爷,被重点照顾。
处理完这些,村民们看向墨辰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崇拜和信服。
“墨神医!您一定饿了吧?我们这就去准备吃食!”
“对!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感谢恩人!”
“我家还有去年酿的一点果酒......”
村民们热情无比,纷纷跑回家,拿出珍藏的腊肉、野味、粗粮饼子,甚至还有一小坛浑浊的果酒,就在村口的空地上,点燃篝火,举行了一场虽然简陋却无比真挚热诚的宴会。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村民们质朴而欢欣的笑脸。
他们争相向墨辰敬酒,表达谢意。
段雅欣、任依楠、宁玉婷也被请了出来,受到贵宾般的待遇。
三女看着眼前这充满原始气息却真情流露的场面,心中的些许不适也渐渐消散,融入了这热烈的氛围中。
墨辰坐在主位,微笑着接受村民的敬意,品尝着粗糙却别有风味的食物。
他肩头的红毛对那果酒产生了兴趣,偷偷啄饮了几口,很快便晕乎乎地倒在墨辰腿上睡着了,引得众人发笑。
紫毛则不知从哪里拖来一小块黑风村喽啰身上搜刮来的、品质极差的肉干,躲在角落啃得正香。
老村长陪坐在墨辰身边,几杯浊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不断诉说着村子的艰难和黑风村的恶行。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时,老村长忽然压低声音,对墨辰道:“墨神医,您神通广大,老朽…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墨辰心中微动,知道正题可能要来了。
他放下酒杯,平静道:“老村长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