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乱流的余威尚未完全散去,墨辰只觉得周身经脉仍隐隐作痛,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
玄灵界浓郁却陌生的灵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与他体内源自蓝星的灵力激烈冲突,带来阵阵撕裂般的胀痛。
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第一时间环顾四周。
段雅欣、任依楠、宁玉婷三女脸色苍白,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正竭力运转功法,试图适应这狂暴的灵气环境,但收效甚微。
她们的修为已被此界法则压制到仅相当于筑基初期的水准,且灵力转化迟缓,此刻能发挥出的实力,恐怕连玄灵界最普通的练气期修士都不如。
红毛与紫毛从微微发光的七彩琉璃玉佩中跳出,落在墨辰肩头。
红毛不安地抖动着越发鲜艳的羽毛,对周围的环境显得有些躁动;
紫毛则警惕地竖起耳朵,小巧的鼻子不断耸动,感知着空气中陌生的气息。
“此地灵气虽浓,却霸道异常,需循序渐进,不可急躁。”
墨辰沉声道,声音因不适而略显沙哑。
他运转《混沌创世诀》,功法自行调节,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吸纳、转化着周围的灵气,一丝丝精纯的混沌之气在丹田内滋生,稍稍缓解了那剧烈的排斥感。
任依楠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眼中既有对未知世界的不安,也有一丝技术宅特有的探究光芒。
她试图调动腕式电脑,却发现屏幕一片雪花,只有微弱的能量读数疯狂跳动,“这里的能量场极度异常,所有电子设备都失灵了。”
“法则不同,俗世科技产物在此界恐难有用武之地。”墨辰微微摇头,目光锐利地扫视周围环境。
他们身处一片荒郊野岭,远处山峦起伏,古木参天,植被茂密程度远胜蓝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原始、苍茫的气息。
偶尔传来的兽吼声低沉而充满力量,预示着这片土地并非善地。
“当务之急,是寻一处落脚点,了解此界情况,尽快恢复实力。”墨辰做出判断。
他神识虽也被压制,但远超同阶的底子仍在,勉强能覆盖方圆数百米。他感知到东边似乎有微弱的人烟气息。
“跟我来,小心戒备。”
四人二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崎岖的山地中行进。
玄灵界的重力似乎也略大于蓝星,让本就状态不佳的几人更是步履维艰。
宁玉婷不慎踩到一片湿滑的青苔,惊呼一声向前摔去,幸好旁边的段雅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段雅欣虽是特种兵王,此刻也香汗淋漓,呼吸急促,但她眼神依旧坚定,默默承担起“护卫”的职责。
墨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尽快提升实力的渴望愈发迫切。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翻过一道山梁,下方山谷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个大约几十户人家的小村落依偎在山脚下,炊烟袅袅。
村子的房屋大多由粗糙的青石垒砌而成,低矮而简陋,村外围着一圈歪歪扭扭的木栅栏,栅栏门口有两个拿着简陋木矛、面带菜色的汉子在放哨。
村子附近的田地看起来有些贫瘠,作物长势并不喜人。
整个村落透着一股贫穷、闭塞而又警惕的气息。
“是一个凡人村落。”墨辰低语,“暂且在此落脚,打探消息。”
他们沿着小路下山,刚靠近村口栅栏,那两个放哨的汉子立刻紧张起来,举起木矛,大声呵斥:“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从哪来的?”
他们的口音有些古怪,但大致能听懂。
墨辰停下脚步,示意三女稍安勿躁。
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和善,拱手道:“两位兄台请了。我等是远方来的旅人,途中遭遇变故,迷失方向,误入此地,只想讨碗水喝,稍作歇息,并无恶意。”
那两个汉子警惕地打量着墨辰四人。
墨辰虽然衣衫在空间乱流中有些破损,但气质不凡;
身后三女更是容貌出众,衣着样式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虽已尽量换成朴素的衣物,但材质和剪裁仍显不同)。
这显然不是附近的山民。
“旅人?这荒山野岭,哪来的旅人?看你们穿着古怪,莫非是黑风村派来的探子?”
一个年纪稍长的汉子厉声道,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另一个年轻点的则有些紧张地看向村内,似乎想去报信。
就在这时,村里突然传来一阵妇女凄厉的哭喊声:“狗蛋!我的儿啊!你怎么了?别吓娘啊!快醒醒!”
随即是一阵鸡飞狗跳的骚乱。
村口两个汉子一分神,墨辰神识微动,已感知到村里发生了何事——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似乎从高处摔下,头部受伤,气息微弱,命在旦夕。
“村里有孩子受伤了?情况危急,在下略通医术,或可一试。”墨辰立刻开口道。
两个汉子一愣,将信将疑。
那年长的皱眉:“你会医术?”
“略知一二。”墨辰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若再拖延,恐孩子性命不保。”
或许是墨辰的气质不像歹人,或许是孩子的哭声太过凄惨,年长汉子咬了咬牙:“好!俺带你进去!但你若耍花样,俺们青石村的人也不是好惹的!”
他示意同伴继续守好村口,自己则带着墨辰四人快步进村。
村子很小,泥土路坑洼不平。
村民们都已被哭喊声吸引,围在一处石屋外,面露焦急和悲伤。
见汉子带着几个陌生面孔进来,纷纷投来警惕和疑惑的目光。
“让让!让让!他说他是郎中!”带路的汉子喊道。
村民们狐疑地让开一条路。
墨辰走进石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正抱着一个昏迷不醒、额头血流不止的男孩痛哭流涕。
男孩脸色青紫,呼吸已是出的多进的气少。
旁边一个老者摇头叹息,显然已是束手无策。
“让我看看。”墨辰上前。
那妇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让开。
墨辰蹲下身,手指搭在男孩手腕上,一丝微不可查的混沌之气探入其体内。
同时,他暗中沟通璃:“璃,扫描他的伤势。”
“主人,颅骨开裂,内有淤血压迫,生机正在快速流逝。此界凡人体质虽略强于蓝星,但此伤亦足以致命。”
璃清冷的声音迅速回应。
墨辰心中已有计较。
他先是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一直有备无患),以极快的手法刺入男孩头部几个穴位,暂时护住其心脉,止住流血。
这一幕看得周围村民目瞪口呆,那手法快得他们几乎看不清。
接着,他假意从怀中(实则是玉佩空间)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下品回春丹。
此丹对修士来说只是最低等的疗伤药,但对凡人而言已是仙丹妙药。
他捏开一小半,用温水化开,小心翼翼地撬开男孩的牙关,喂了进去。
又手掌覆盖在男孩额头伤处,精纯温和的混沌之气缓缓渡入,化开药力,疏导淤血,修复受损的骨骼和经络。
整个过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在村民惊愕的目光中,男孩脸上的青紫迅速退去,呼吸变得平稳有力,甚至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眼皮颤动,似要醒来。
“活了!狗蛋活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那妇人扑到床边,看到儿子果然好转,喜极而泣,对着墨辰就要磕头:“谢谢恩公!谢谢恩公救命之恩!”
墨辰连忙扶住她:“大嫂不必多礼,举手之劳。”
屋外的村民瞬间哗然,看向墨辰的目光从不信任、警惕变成了震惊、感激和敬畏。
能这么快救回一个眼看就要没命的孩子,这绝对是真正的“神医”啊!
很快,闻讯赶来的老村长走进了石屋。
村长是一位看起来六十多岁、满脸皱纹但眼神还算清明的老者,他仔细查看了孩子的情况,又听妇人和其他村民七嘴八舌地描述了经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走到墨辰面前,郑重地行了一礼:“老朽是青石村村正赵德柱,多谢神医出手救下狗蛋性命!刚才村中汉子多有得罪,还望神医海涵。”
“赵村长言重了。路见危难,出手相助本是应当。”墨辰拱手回礼,态度不卑不亢。
老村长见墨辰气度不凡,医术通神,且言语客气,心中好感大增,警惕也放下了大半。
他叹了口气道:“唉,神医有所不知,我们青石村地处偏僻,日子艰难,时常被附近的黑风村欺压抢夺,故而对外来人格外警惕些,让神医见笑了。”
“黑风村?”墨辰恰到好处地露出询问之色。
“是啊,”老村长脸上浮现愁苦和愤恨,“那黑风村仗着村里有几个练过几手把式、力气大点的泼皮,时常来我们村抢夺粮食,甚至连我们好不容易从后山废矿洞捡来的、蕴含些许灵气的石头渣子都要抢走!我们村青壮少,又请不起修士老爷庇护,只能忍气吞声…苦不堪言啊!”
老村长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将积压已久的苦水倒了出来。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附和,面露悲戚和无奈。
墨辰静静听着,心中了然。
这青石村看来是玄灵界最底层的凡人村落,备受欺凌。
而那“蕴含灵气的石头渣子”,想必是低劣的灵石矿渣,对此界修士无用,但对这些凡人来说,或许能换点微薄的生活物资。
“原来如此。”
墨辰点点头,并未立刻大包大揽,只是道,“我等几人旅途劳顿,不知可否在贵村暂歇一两日?我等愿付些银钱作为酬谢。”
他取出几块在蓝星准备的银锭(黄金在此界未必通用,白银相对稳妥)。
老村长见状,连忙摆手:“神医这是哪里话!您救了狗蛋,就是我们村的大恩人!几间空房子还是有的,只管住下,切莫再提银钱之事!”
他当即吩咐村民去打扫一处闲置的石屋。
很快,墨辰四人被安排到村东头一处相对整洁的空院住下。
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夜幕降临,村民送来了简单的饭食——粗糙的麦饼、一碗寡淡的野菜汤,以及一小碟咸菜。
段雅欣、任依楠、宁玉婷看着这粗陋的食物,都有些难以下咽。
她们在蓝星何时吃过这个?
墨辰却面不改色地拿起麦饼咬了一口,咀嚼咽下,淡淡道:“入乡随俗。尽快适应,恢复实力,才是首要。”
三女闻言,也只好默默拿起食物。
饭后,墨辰独自站在院中,仰望玄灵界的夜空。
这里的星辰似乎比蓝星更加璀璨明亮,月光也带着一股清冷的灵气。
他感受着体内缓慢转化的灵力,以及丹田内那缕微弱的混沌之气,目光深邃。
青石村的贫瘠,黑风村的欺压,这只是玄灵界最微不足道的一角。
这个世界,显然比蓝星更加残酷,实力为尊的法则体现得淋漓尽致。
“道阻且长啊…”他低声自语,嘴角却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挑战,也意味着机遇。
就在这时,他肩头的紫毛忽然轻轻叫了一声,小爪子指向村外黑暗的山林方向,露出警惕的神色。
墨辰神识微凝,隐约感知到远处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声嚣张的呼喝。
他目光一凝。
看来,麻烦比预想中来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