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下发,道场迅速运转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天璇楼灯火彻夜未熄,人影幢幢。
厚重的律典堆满案头,青圭鉴的光幕上,各种法条、注释飞快地滚动,不断的进行修改、增删。
激烈的争论声时常穿透窗棂,吵的花圃里的风铃兰蔫头蔫脑,直不起腰来。
就在白玉京为立法一事殚精竭虑之时,十虎岭深处的角逐也迎来了最终的高潮。
张献忠带人伏在阴影里,此时的玄甲军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只待赤炎军与悍匪拼得两败俱伤后,便如饿狼扑出,一举收割胜利的果实。
杀声渐歇,赵屠花率领的赤炎军果然得手,正沿着预定路线向外撤出。
眼看赤炎军长长的队伍就要踏入石林的伏击圈,张献忠的嘴角已抑制不住地扬起狞笑。
然而,就在赤炎军前队即将踏入石林入口的一刹那。
赵屠花目光扫过那片死寂的嶙峋怪石。
太安静了,连鸟雀都噤声!
她果断抬手,赤炎军瞬间止步。
训练有素的赤炎军瞬间由行军纵队转为戒备森严的圆阵,盾牌铿锵并拢,长矛如林前指,弓弩手引弦待发,动作迅捷而无声。
“不对劲!撤!绕行东侧隘口!”赵屠花当机立断。
张献忠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他再也按捺不住,嘶声咆哮:“给老子杀——!”
埋伏的玄甲士兵应声暴起,箭矢如雨瞬间撕裂了石林的寂静,向赤炎军倾泻而去。
赤炎军虽惊不乱,盾牌高举,箭雨被当下一大半。
弓箭手发射声也几乎同时响起,凌厉的反击直扑暴露的玄甲军。
一方是蓄谋已久的伏击,另一方是高度戒备的反击。
石林间双方激烈碰撞,时不时有红光爆闪。
然而,玄甲军本就因强攻骨祟而折损严重,此刻又是仓促发动,失了突袭之利。
反观赤炎军,虽经剿匪疲惫,却阵型稳固,士气未堕。
赵屠花一杆红缨枪如毒龙出海,精准点向扑来的玄甲士兵要害,玉简红光频频爆开。她身边的亲卫也悍勇异常,死死顶住玄甲军的冲击。
张献忠左冲右突,状若疯虎,手中的大刀挥的泼水不进,仅凭个人的悍勇就击倒十来名赤炎士兵。
“冲!杀出一条血路!”
张献忠见势不妙,想率亲兵反冲,试图撕开缺口,却被赵屠花带人死死缠住。
最终,玄甲军残余力量被分割包围,在象征淘汰的红光不断闪烁中彻底覆灭。
张献忠本人也被赵屠花一枪点中要害,“阵亡”出局。
“玄甲军,全员淘汰!”
最终的宣告声在青圭鉴上响起。
“赤炎军胜了!”
“赵将军威武!”
无数支持赤炎的百姓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光幕上,赵屠花擦去额角汗水,收枪肃立的画面,被无数灼热钦佩的目光牢牢锁定。
数日后,华阴校场,旌旗招展,鼓角争鸣。
休整完毕的千名精英士卒,按赤炎、玄甲序列,肃然列阵。
张潇一同样一袭利落的军装,立于高台之上,少了平日的威仪,多了几分沙场统帅的英气。
她目光扫过台下整齐列队的将士,尤其是站在最前列的四百名佼佼者。
“军演大比,胜负已分!”她的声音瞬间传遍全场。
“赤炎军谋勇兼备,临危不乱,力克强敌,当为此胜!荣耀归于赤炎!”
台下掌声与欢呼瞬间雷动。
“玄甲军敢于行险,其志可嘉,虽败犹荣!”
“然,胜负非终点,乃起点!汝等千人,自万千同袍中浴血搏杀而出,乃我道场未来之脊梁……铸就我道场斩破黑暗之利刃!”
她手臂一挥。
“授勋!”
刹那间,点点金光挥洒而出,如同星辰雨落,精准地飞向所有参与对决的士兵。
金光收敛,化作一枚枚造型古朴的金属勋章,稳稳落入每一位士兵的掌心。
勋章正面,是交叉的长矛与铳枪,环绕着象征道场的无数星辰,背面则铭刻着“护道先锋”四字及军演年份。
表现最为卓绝的十人,包括赵屠花、张献忠以及数位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将士,则被张潇一亲自点名,步上高台。
她亲手将一枚更加精致的“卓越勇毅”勋章,一一别在他们的胸前。
当她为赵屠花佩戴勋章时,台下再次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轮到张献忠时,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胸前那枚象征最高个人武勇的勋章,最终还是挺直了背。
授勋仪式庄重而热烈,将校场的气氛推向了第一个高潮。
仪式稍歇,一股更加凝重而充满期待的气息弥漫开来。
“圣光、啸月,两大军团,择伴而侍!”张潇一朗声宣告。
紧接着,校场两侧的闸门轰然打开。
一边,是两百头生有双翼,通体洁白的高大骏马,它们步伐优雅而有力,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纯净的光芒。
为首者圣一,体型最为神骏,额生一支螺旋向上的璀璨金角。
它澄澈如泊的眼眸温和地看向人群,自带一种圣洁威严。
另一边,是两百头体型矫健,毛色银白的巨狼,它们沉默地列队,周身散发着肃杀和野性的气息。
狼群之首,狼一,体型比同类大出一圈,它沉默地踱步至阵列最前,目光锐利如刀,带着审视与傲然,缓缓扫过人类军阵。
“自由择伴,双向之契!众兽将选择心性相合者为伴,士卒亦凭本心引共鸣。契约既成,生死与共,荣辱同担!”
圣一目光沉静地扫过人群,最终停在了赵屠花身上。
它感受到了她枪法中那份守护的仁心,那份为士卒、为信念一往无前的纯粹与坚定。
它踏步上前,低下头颅,温热的鼻息拂过赵屠花的手背,发出一声呦呦长鸣。
“仁者,非弱。仁心,乃凝聚军魂、指引前路之不灭明灯。汝心澄澈,意志如钢,可为吾伴。”
圣一宏大而温和的意念,清晰地传入赵屠花心中。
赵屠花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郑重地抬手,轻抚圣一的额头。
光与守护,在这一刻交融。
另一边,狼一矫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最终停在眼神桀骜不驯的张献忠面前。
它绕着张献忠缓缓踱步,深蓝色的狼眼锐利地审视着这个人类,仿佛在评估一块顽铁能否承受千锤百炼。
张献忠丝毫不畏惧,眼神凶悍又坚定的看向狼一,无声回应着对方的审视。
最后狼一歪了歪头,“狡诈如狐,凶狠如狼,为达目的不拘手段。汝性,合吾族之道!追随吾,撕碎前路一切阻碍!汝,可敢?!”
张献忠咧嘴一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有何不敢!”
选择的过程,既有灵兽的挑剔又有士卒的忐忑。
但最终,四百个名额尘埃落定。
圣光天骧军团清一色选择了心性相对光明坚韧、有守护之志的战士。而啸月狼群则更青睐那些骨子里带着野性狠劲、为胜利不择手段的战士。
令人惊讶的是,大部分表现极为优异的女兵女将,获得了狼群认可多于圣光天骧,一个个昂首坐于狼背之上。
其余的六百人,则作为两大军团的预备力量,眼神中虽有失落,但更多是燃烧的斗志。
他们知道,这只是开始。
“自今日起,圣光啸月,即为道场超凡之刃!望尔等不负灵兽之择,不负道场之望,以血肉与忠诚,铸就无上军魂!”
张潇一的声音响彻云霄。
“希律律——!”圣光天骧齐声长鸣,圣光冲霄。
“嗷呜——!”啸月狼群仰天长嗥,声震四野。
众人齐声应和:“护道安民!万死不辞!”
声浪汇聚,直冲九霄,在校场上空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