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新生儿何星源(小名元元)从医院接回家,仿佛不是接回一个婴儿,而是迎接一位要求极高、且无法进行需求沟通的“首席体验官”。
何家原本井然有序的“运行系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何雨柱精心准备的婴儿房,在最初几天几乎成了摆设。
元元更偏爱父母的怀抱,或者任何他当时觉得舒服的地方,而不是那张符合人体工程学的完美小床。
夜里,元元的啼哭就是最高优先级的指令,瞬间中断所有进程。
第一次换尿布,何雨柱如临大敌。
他戴上无菌手套,铺好一次性护理垫,将湿纸巾在暖奶器上加热到精确的40度,动作严谨得像在组装精密仪器。
“注意腰部支撑,避免脊柱受力不均。”“前侧粘贴松紧度以插入一指为宜,防止侧漏。”他一边操作,一边低声复述着笔记要点。
林婉靠在床头,看着丈夫紧张到额头冒汗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何工,你是不是还要记录一下尿布的吸水量和扩散面积?”
何雨柱动作一顿,居然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方案的可行性,然后才在妻子戏谑的目光中放弃了这个念头。
喂养更是如此。
何雨柱严格记录每次喂奶的时间、时长和毫升数,试图找出规律,建立喂养模型。
但元元显然不按图纸生长,他的需求曲线充满随机性。
常常在何雨柱刚总结出“三小时间隔定律”时,元元就在两小时后用响亮的哭声宣布该定律失效。
最让何雨柱这位习惯掌控全局的工程师感到挫败的,是元元的哭闹。
哭,是元元唯一的沟通方式。
饿了?困了?尿了?不舒服?还是仅仅需要安抚?
何雨柱起初试图进行“根因分析”,像排查设备故障一样,逐一检查、排除可能性。
但往往在他还在分析数据时,林婉已经凭借母亲的直觉,将元元抱在怀里,轻轻哼唱,小家伙便慢慢安静下来。
“这不科学。”何雨柱看着在林婉怀中逐渐入睡的儿子,眉头微蹙,带着一丝技术性困惑,“我的干预流程完全按照指南,为什么成功率低于你的非标准化操作?”
林婉温柔地拍着元元的背,笑道:“因为这不是工程项目,这是心电感应。何工,你得学会用这里。”她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何雨柱沉默了。
他意识到,面对这个新生的、充满不确定性的“系统”,他那些基于逻辑和数据的模型,有时会显得苍白无力。
他需要学习一种新的“语言”——一种基于直觉、耐心和无限爱意的语言。
转变悄然发生。
他不再执着于记录每一个数据,而是开始学习观察元元的表情、肢体的小动作、哭声的细微差别。
他放下图纸,尝试着用笨拙却轻柔的怀抱去安抚哭闹的儿子。
虽然动作依旧有些僵硬,虽然元元似乎还是更买妈妈的账,但他坚持尝试。
一天深夜,元元不知为何醒来哭闹,林婉刚想起身,何雨柱轻轻按住了她。
“你睡,我来。”
他抱起元元,在昏暗的灯光下轻轻踱步。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试图分析原因,只是哼着不成调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旋律,大手稳稳地托着儿子小小的身体。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感受到了父亲怀抱里那份努力的温柔,元元的哭声渐渐小了,变成了小小的抽噎,最后在他肩头安静下来。
何雨柱一动不动地站着,感受着怀里那个小身体传来的温热和均匀的呼吸,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这比他攻克任何技术难题都更让他满足。
他慢慢坐到摇椅上,生怕惊醒肩头的小家伙。
林婉并没有睡着,她悄悄睁开眼,看着灯光下丈夫抱着儿子的剪影。
那个在实验室和图纸前挥斥方遒的何总工,此刻收敛了所有锋芒,像一个守护着绝世珍宝的骑士,小心翼翼,充满柔情。
她的嘴角弯起一个幸福的弧度,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何雨柱的“下一代系统V1.0”日志里,开始出现不再是冰冷数据的记录:
“day 18: 元元今日露出疑似社会性微笑,对象为窗边移动的光影。虽可能为无条件反射,但视觉系统发育良好。备注:此微笑对核心成员何雨柱情绪价值提升显着。”
“day 25: 首次成功独立完成夜间安抚任务(耗时22分钟)。干预方式:怀抱+无主题哼唱。结论:非逻辑性互动在某些场景下具备有效性。”
“day 33: 林婉称元元认识我了,因其在我靠近时停止哭闹。需更多样本验证此相关性,但……主观体验良好。”
工程师还在用工程师的方式记录,但字里行间,已经开始渗入温度。
家的运转,虽然因为元元的加入而变得有些手忙脚乱,却也因此增添了更多的生机与活力。
何雨柱的“幸福工程”,在加入了“育儿”这个最复杂、最不可控,却也最美好的模块后,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充满挑战也充满惊喜的运行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