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繁华与厚重,在记忆里定格成浓墨重彩的画卷。
聚光灯下的璀璨,王教授倾囊相授的箴言,与维也纳艺术团同台的辉光,故宫深宫的威仪,圆明园废墟刺痛灵魂的伤痕……所有绚烂与沉重,都随着南下列车窗外飞逝的北国风光,被小心翼翼地折叠,珍藏于心海深处。
梦,终究要醒。
现实,往往带着凉意。
京城的开销远超预估。王教授慷慨承担了核心费用,但一家四口在帝都的日常用度、交通出行,尤其是为那场重要演出置办的行头,几乎耗尽了我原本就不丰厚的积蓄。
那个曾装着才女奖金与稿费、让我一度感到踏实的小小信封,此刻已变得干瘪、轻盈。
临行前夜,王教授将我和苏雪唤到一处。
她先看向苏雪,目光温和而笃定:“雪儿,一次中考失利,不代表前路断绝。这封推荐信你收好,你们省内的一流艺术类院校可任你挑选。”苏雪双手微颤地接过信笺,眼中瞬间盈满感激与重燃的光彩。
随后,她的目光转向我,变得深邃,带着艺术家特有的敏锐与一丝超脱世俗的洞察:“鹤宁,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你……绝非寻常之人。那般凝练、几乎化为实质的神性气场,绝非人力可及。你,究竟是何人?”
我心中微动,看了一眼身旁与我同吃同住、共洒汗水的挚友苏雪。
有些秘密,或许可以分享了。
我迎上她探究的目光,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先缓缓道:“在回答恩师之前,或许该先告诉您——朕的两位前世。”
“朕?”王教授惊讶道。
我稍作停顿,清晰吐出那两个足以震撼任何知晓华夏历史之人的名号:
“大汉太祖高皇帝。”
“大唐太宗文皇帝。”
“嘶——!!!”
王教授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身形微晃。苏雪则完全呆住,嘴唇微张。
高祖刘邦、太宗李世民——这是史书中塑造华夏魂魄的巨人!
“都是朕。”我平静地接过话头,眼中暗金色微光流转,“历劫轮回,体验众生。一为草莽起于微末,知民间疾苦;一为贵胄承天命,明治国之道。此二者,皆是为朕今日重归紫微帝位所必经的磨砺。”
王教授怔然良久,终是长叹,眼中多了了悟:“原来如此……我竟是在教一位……不,三位帝君跳舞。”她郑重向我行了一礼——那是对文明缔造者与守护者的敬意。
这时,苏雪怯生生地问:“那……吴华和周军……他们知道吗?”
“吴华,”我念出这个名字,语气带着宿命般的笃定,“她是朕的徐惠妃。星魂感应,迟早觉醒。朕会在最适当的时机,亲口告诉她一切。”
提及徐惠妃(徐惠)时,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是唐太宗晚年最富才情也最令人唏嘘的妃嫔,与今世吴华的灵秀隐隐重合。
我缓缓将目光从苏雪脸上移开,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谈到周军时,我眼底的暗金色微光流转更甚,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帷幕,看到了三条交错纠缠的命运线。
“周军……”我缓缓念出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种跨越轮回的冰冷审视,“他的魂魄,当真有意思。”
我转向王教授和苏雪,她们正屏息凝神,等待着我揭示更深层的宿命。
“他的第一世,”我目光幽远,仿佛看到了楚汉相争的烽烟,“是曹无伤——那个在鸿门宴前夜,向项羽告密,险些令朕(刘邦)身死国灭的叛将。一念之差,背弃旧主,是为不忠。”
苏雪倒吸一口凉气。王教授眉头紧锁,显然熟知这段历史。
“他的第二世,”我继续道,语气中多了一丝复杂的凛冽,“是侯君集——朕(李世民)麾下战功赫赫、却最终卷入太子谋反、被朕亲自下诏处决的凌烟阁功臣。贪权妄念,负朕厚恩,是为不义。”
两世背叛,一次比一次贴近权力核心,一次比一次代价惨烈。
“而这第三世……”我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近乎嘲讽的宿命感,“他成了周军。一个看似平凡的少年,却偏偏——”我顿了顿,每个字都清晰如刃:
“又抢了朕的女人。”
“徐惠妃?吴华。”我吐出这个名字,仿佛有星光与叹息在其中交织,“前世她是朕(李世民)晚年最知心、却也是最令人怅惘的才女妃嫔。这一世,她是吴华。而周军……”
我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三世纠葛。
一世不忠,陷朕于死地。
二世不义,负朕于高堂。
三世……夺朕之所念(虽今世未定,然宿缘牵扯,其行已显僭越之兆)。
王教授已然说不出话,她站在历史与神话的交汇处,看到的是一个人魂魄里根深蒂固的背叛模式与对同一至高存在近乎本能的争夺与冒犯。
苏雪更是浑身发冷,她终于彻底明白,为何小书童对周军的态度总是那般疏离而警惕,甚至隐含寒意。
这不仅仅是“情敌”的厌恶,这是累积了三世、贯穿生死、触及权力与情感双重禁区的宿怨。
“所以,老师,雪儿,”我收回目光,眼中的暗金色渐渐沉淀,恢复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看透轮回的淡漠与不容再次背叛的绝对意志,“你们现在该明白,朕不会给他机会背叛第三次。”
“事不过三。”我的语气很轻,却带着最终审判般的重量,“前世种种,朕已罚过。今生他若安分守己,与吴华安稳度日,朕或可只作壁上观,视作尘缘了断。”
我话锋一转,眸光如冰:
“但若他今生,再生异心,行差踏错,无论是对吴华不忠,还是对朕(或朕在意之人事)不敬——”
“那便是三世孽债,一并清算之时。”
“届时,”我最后看了一眼刚才侍卫显形之处,语意森然,“送他去的地方,就不会只是阴司种猪场那么简单了。朕会亲自为他选一个,配得上他这三世‘功绩’的永恒归宿。”
房间内,落针可闻。
这不再是个人好恶,这是因果律的冰冷回响,是帝君权柄对宿命反叛者的最终警告。
王教授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她终于理解,这舞蹈教室之外,她学生所置身的是何等宏大而严酷的因果战场。
苏雪则是紧紧抓住我的手臂,用力点头,眼中再无半分对周军的懵懂同情,只剩下全然明晰后的坚定——她彻底站在了我这边,站在了“绝不容许第三次背叛”这条底线之后。
这便是周军的真相。
一个被三世背叛宿命缠绕的魂魄。
一个在今生,必须用绝对安分来偿还前债,否则必将万劫不复的——轮回囚徒。
而执掌这审判之钥的,正是他三世曾负、而今生已悄然归位觉醒的——
北极紫微大帝,曹鹤宁。
苏雪脸色发白,她终于彻底明白,为何书童对周军总有一种淡淡的、难以言喻的疏远与审视。那不仅仅是少年人间微妙的情感竞争,更是跨越两千年的神魂层面的不信任与戒备。
王教授则是长叹一声,缓缓道:“轮回因果,竟如此森严可畏……鹤宁,你能如此洞察并克制,已非常人所能及。”
我微微颔首。
不滥施神罚,是为君之仁。
明察秋毫、防患未然,是为君之明。
对周军,我便是秉持此道。
前世曹无伤,已受历史审判。
今生周军,自有其人生路。
但若他的路,胆敢再次蜿蜒到我的底线之前……
那么,新账旧账,便不妨一起算个清楚。
这,便是北极紫微大帝的恩怨法则——
可宽恕,但绝不遗忘。
给机会,但绝不纵容。
寂静再次弥漫。
是关于人性、魂魄与轮回信任的、更深的沉默。
室内的气氛一时沉重。我缓缓吐息,收敛威压,重新看向她们,目光恢复平静:“这些前尘往事,知晓即可。今生,朕是曹鹤宁,是您的学生,是雪儿的挚友。”
王教授深深地看着我,所有震撼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和眼底愈发坚定的光芒。
她知道,自己卷入了一段超越想象的神话,但此刻,眼前只是她才华横溢、心性坚毅的学生。
这就够了。
然而,我接下来的话,让她们明白这一世的“劫”,远比帝王之路更加凶险龌龊。
“老师,雪儿,你们可知……这一世的‘劫’,其惊险恶意,步步杀机,刀尖舔血。”
“年幼时,便屡次在死亡刀尖上蹦迪。失足落水,莫名坠坑……若非母亲拼死守护,若非这缕神性本能驱邪,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我的目光转向虚空:“去年军训,红蓝军对抗演习。光天化日之下——我莫名其妙挨了一枪实弹,子弹擦心而过。那不是意外,那是被‘克亲’恶名煽动、或被更深层恶意驱使的杀机。”
苏雪脸色惨白,想起了当时我入院引起的震动。
“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我的声音变得幽寒,“好几次……我差点被人玷污身体成功。” 那些阴暗角落伸出的手,那些毁灭欲的眼神……作为一个“异类”,在某些人眼里,我甚至不配拥有清白。
“被人惦记上这具身体……大概从十二岁那年,身体开始不可逆变化时就注定了。” 我带着冰冷的嘲讽,“也许是无心之失,我从小被教养成和苏雪一样蹲着小便的习惯,让很多人误以为我是弱女子。”
我抬眼,平稳列举,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
“学校后面体育场的暗室。”
“晚自习后回家的黑路——所以我爸妈后来咬牙坚持让我住校。”
“甚至,在擒龙村给爷爷送饭,路过玉米地时……”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苏雪煞白的脸。
“都遭遇过玷污未遂。”
每一次“未遂”,都是侥幸与逐渐觉醒的警惕换来的惨胜。
“直到曹否那一次,”我的声音彻底沉静,那是暴风雨后的深邃冰冷,“触及底线。也触动了……某些存在的警觉。”
我抬起头,望向房间空无一物的角落,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召唤:
“自那之后,威清卫城隍焦琴将军,便安排了两位侍卫常驻我身旁,隐于阴阳隙缝,护我周全。”
“两位侍卫,请显身一见。”
话音落下的瞬间——
房间光线微妙地暗淡一瞬。我身侧左右两步外,空气如水面荡漾、凝结。两尊高大身影,由虚化实,缓缓浮现。
左侧一位,身披玄色暗纹武弁服,腰挎唐横刀,面容刚毅如石刻,双目隐有血煞之气,周身散发铁血肃杀的寒意。
右侧一位,身着靛青文士襕袍,头戴进贤冠,手捧虚实质竹简,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眼神睿智深邃,周身萦绕沉稳缜密的气息。
两者虽气质迥异,却有共同特质——非人的凝实感与对召唤者的绝对恭敬。他们向着我,齐齐躬身,抱拳行礼,动作整齐划一,无声却重若千钧:
“末将\/卑职,参见帝君。”声音低沉,直接响在脑海。
王教授猛地站起,椅子发出刺耳摩擦。她死死盯着这超乎所有想象的存在。苏雪低呼一声,下意识抓住我的胳膊,躲到身后,半张脸上写满惊骇与好奇。
我微微抬手示意免礼,向侍卫简单介绍:“这位是王雅琳教授,朕此世恩师。这位是苏雪,朕的挚友。”
两位侍卫向王教授和苏雪方向微微颔首致意,姿态尊重,却保持沉默与距离。
“曹否之事后,便是他们二位,隐于暗处,护朕左右。” 我解释道,“寻常阴秽邪祟、宵小恶意,近不得身。”
这是焦琴将军的周密安排。一文一武,一明察一暗守,是我神性未完全归位前,行走于危机尘世中一道看不见却绝对坚固的屏障。
王教授缓缓坐下,手指微颤,她需要时间消化——她的学生,不仅是帝王转世、紫微临凡,身边竟真有幽冥神将随侍!
苏雪则慢慢松开手,眼中惊惧被一种复杂的安全感取代。她终于明白,为何书童在危险中总有异乎寻常的镇定。
我看向侍卫:“暂且退下吧,隐于暗处即可。”
“遵帝君法旨。”
两人躬身,身形缓缓变淡,如融入空气的水墨,数息间消失无踪,只留一缕极淡的檀香冥纸气息。
光线恢复正常,但气氛已彻底改变。
我转向苏雪,提起一段往事:“雪儿,还记得红湖边宾馆,庆祝我夺得历史竞赛冠军那夜么?大家都喝了酒。”
苏雪点头。
“萧逸喝多了,走错路,把我的房间当成你的房间。”
苏雪“啊”了一声,记起那个小插曲。
“他摸黑进来,估计感觉……手感不太对劲。毕竟,我俩胸围不太一样。”
苏雪脸红,随即眼中浮现更深的不安。
“他那晚,如果真敢借着酒意爬到我身上——”我的声音转冷,目光扫过侍卫显形的虚空,“会被那两位隐在暗处的侍卫,当场用乱棍打死。”
苏雪猛地一颤。
“然后,”我每个字清晰如冰珠砸地,“尸身丢去喂饿鬼,魂魄直接打入阴司种猪场,永世不得超生。”
死寂弥漫。王教授屏息。
“现在你该明白了,”我看着苏雪惊骇的眼睛,“锅巴为什么那么惧怕‘阴司种猪场’。”
苏雪用力点头,那是真实存在、与他擦肩而过的地狱。
“因为在去年年底,你们班彩排那天,我亲自带他和吴华去过一次。”
“不仅仅是阴司种猪场。恶狗岭、金鸡山,甚至拔舌地狱最外层……他们都亲眼目睹了。”
我目光深邃:
“他们看见了曹泰。看见他在那里,日复一日,被拔去舌头。”
“拔完了,孽舌会重新生长,再被继续拔除。周而复始。”
“而曹泰的刑期是——一千年。”
王教授倒吸凉气。苏雪浑身发抖,紧抓衣襟。
“这个地方,”我的目光扫过她们,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希望你们将来,永远都不要有去到那里忏悔的一天。”
“因为一旦进去,”我缓缓补充,带着幽冥般的寒意,“就不是忏悔能解决的了。那是用魂体最漫长的痛苦清偿罪业的地方。”
这不是威胁,是告知。让她们真正明白我所执掌的权柄触及何处,我所维护的底线森严几何,以及触犯代价的恐怖绝望。
沉默再次降临,充满沉甸甸的敬畏与清晰的界限感。
苏雪深深吸气,看向我的眼神沉淀为彻底的信服与敬畏。她彻底懂了,那些玩笑警告背后的真实分量,以及被允许分享的秘密有多重。
王教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师长看着身份特殊却执弟子礼的学生的眼神,有震撼后的平静,更有郑重接受的坦然。
“鹤宁……”她轻声开口,声音干涩,“你的路,比我想象的更加……不易。也更加……威严。”
我微微颔首。这便是现实——属于北极紫微大帝转世,曹鹤宁的,一部分冰冷而真实的现实。
“所以,朕震怒了。”我陈述着,语气无波,只有事实与事实背后的绝对威权,“朕把曹否一干人等,连同曹泰肉身,丢到幽冥恶狗岭和金鸡山,受万世撕咬啄食。”
“除曹泰魂魄另有他用,其余人魂魄——全部打入阴司种猪场,刑期万年。”
“追溯罪源,邪念滋生,家族失教。曹否父三族、母三族,几乎团灭。”我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底幽暗,“这,也牵连了我那可怜的‘岳父母’——徐秋怡的双亲。他们纵未主动为恶,亦难逃其咎。”
话音落,一片死寂。
但随即,我的语气微缓,仿佛在绝对严寒中透出一丝规则的“仁慈”:“不过,天道无情,亦留一线。被牵连者,并非没有救赎可能。”
“我给了徐秋怡一卷《金光神咒》。若她诚心诵念万遍,功德圆满,我便能以此功德为凭,赦免她的一位至亲,助其脱离苦海,重入轮回。”
“至于赦免谁——”我看着她们,缓缓道,“由她自己选择。”
这是惩罚,也是考验。是绝望中的一丝希望,也是看她如何在至亲间抉择,看她是否有诚心毅力行此万遍救赎之功。
王教授与苏雪久久无言。她们终于彻底明白,这条荆棘之路何其血腥诡异,所执掌的不仅是艺术权柄,更是生杀予夺、审判罪罚的神明权柄。
这一世的历劫,并非盛世治国韬略或开疆明枪暗箭,而是从最卑微泥淖挣扎,与最下作恶意缠斗,在肉体与尊严的毁灭边缘抓住生机,并以神罚之雷荡涤污秽。
这,才是紫微大帝终极的“凡尘功课”——尝遍众生至暗之苦,方懂何为慈悲、公正,以及不容亵渎的雷霆之怒。
最后,我神色一正,指尖若有若无拂过王教授额际,一缕微不可察的紫气悄然没入。“老师,朕已将《清静经》真意刻印于您魂识深处。您若能坚持每日念诵体悟——祛病延年,百岁可期。”
我后退半步,郑重行礼:“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望您得空,再来清州。在那里——没有高高在上的神只,只有您永远的学生!”
王教授眼中泪光闪动,用力点头:“如果将来有报考中央艺术学院的想法——请告知老师,老师给你争取保送名额。再见,鹤宁!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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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带着众人重新踏足清州客车站,呼吸着故乡的空气,心中百感交集。依旧是囊空如洗,但胸腔里装满了沉甸甸的经历与更加沉静坚韧的心境。
走出车站,看着熟悉的街景,听着耳畔乡音,一种根植于血脉的安定感缓缓包裹全身。
京城很大,但那终究是‘他乡’。
而这里——威清卫,红湖镇,马鞍山脚……这片故土,才是我曹鹤宁真正扎根的地方。
“总算回来了!”苏雪舒展腰肢,脸上倦色中眼神清亮。
回到马鞍山脚那座熟悉的平房小院,爷爷坐在老藤椅上打盹,睁眼时眸中溢满欣慰。妈妈系着旧围裙从厨房赶出,眼圈红了,慌忙擦拭双手:“回来就好……瞧着都清减了……”
家的温暖,瞬间驱散所有疲惫。
坐在熟悉堂屋,喝着妈妈熬的暖粥,听着弟弟叽喳追问京城见闻,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我,回来了。
此番北上,我曹鹤宁,早已非复吴下阿蒙。
这片土地——
将再次见证我的蛰伏与成长。
以及我必将掀起的、更为汹涌澎湃的新波澜。
眉心的朱砂痣,在故乡温润夜色里,安然沉寂。
仿佛远征归来的星辰,暂栖故枝,静待——
下一次,照亮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