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号的悬梯刚触到骸心殿外的星尘地面，金属冷却的腥味就裹着风灌进陆沉的领口。他左臂的暗核义肢突然发烫，不是零残魂苏醒时那种灼痛，是更沉的震颤——像有什么东西在水晶墙里跟义肢的暗核产生共鸣，顺着靴底爬进膝盖，让他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骨缝里的麻。
“空壳者追上来了！”银狐的声线劈着风传来，他肩上的能量枪还在冒青烟，枪管上沾的星骸雾没来得及散。小远被他按在身后，怀表残骸从男孩口袋里露出来一角，金属边缘在水晶墙的反光里闪了闪——那是他拼了半个月还没拼好的通讯器零件，总说要帮陆沉修好旧频道。
陆沉抬头扫向骸心殿。青灰色的水晶墙像从星骸深处长出来的，表面爬着淡金色的纹路，风刮过的时候，纹路会发出细碎的蜂鸣，像战前老座钟走针的声音。他攥了攥义肢上的“零”字印记，指尖触到发烫的金属，这一次没等零的残魂说话，暗核能量就顺着意识流到掌心，凝成半透明的光刃——比在母巢时稳多了，不再需要零的引导。
“林，定位平衡核心。”他的声音比水晶墙还冷，目光落在女孩发白的脸上。林正盯着水晶墙的某处，手指悬在半空，像怕碰碎什么易碎品，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殿门……有字。”林的指尖终于碰到墙面，金色纹路突然亮得刺眼，她猛地缩回手，指腹沾了点细碎的光屑，像捏了把星星的碎片。“陆沉，你看——”
陆沉刚走过去，空壳者进化体的嘶吼就撞在殿门上。那东西比在母巢时大了一圈，外壳裂开的缝隙里淌着黑雾，每迈一步，地面的星尘就被吸成小漩涡，连空气都跟着往它嘴里灌。小远突然往前挣了半步，掌心的声波炸开时带着少年特有的颤音，震得黑雾顿了顿：“陆沉哥！我拦着它，你带乐乐姐进去！”
乐乐的哭声从殿内飘出来，紧接着是影的机械臂轰鸣——那声音比平时闷，陆沉猜影的机械臂可能又受了伤。他刚要动，胸口的光团突然飘起来：是陆玥的意识碎片，比之前凝实了些，淡蓝的光晕里能看见模糊的轮廓。光团没往殿内追乐乐，反而飘到林身前，像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把女孩护在后面。
“姐？”陆沉的喉结动了动。光团似乎“看”了他一眼，光晕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腕，像小时候姐姐帮他擦伤口时的动作。下一秒，空壳者进化体的利爪拍在殿门上，光盾震得发颤，陆玥的光晕淡了一瞬，却没退——她在护林，护那个藏着父亲秘密的女孩。
林的声音突然发颤：“字……变清晰了。”
陆沉低头看向墙面。金色纹路正重新排列，拼成一行古老的文字，暗核能量碰到纹路的瞬间，文字自动译成了联邦语——“需父与子血祭，方启平衡之扉”。
“血祭？”他的指节骤然收紧，义肢的金属关节发出“咔”的轻响。零的残魂终于有了动静，声音比平时弱很多，像从很远的频道传过来：“不是……流血……是意识……你爸的日记里提过……”
话音还没落地，空壳者进化体的利爪就刺穿了光盾。陆玥的光晕猛地收缩，慌慌地蹭着陆沉的手背，像在提醒他危险。林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凉得像冰：“是意识共鸣！陆沉，你爸的日记里写过，‘血祭’是让父子的意识连在一起，不是真的要流血——”
黑雾顺着利爪的缝隙涌进殿门，小远的声波被压得变了调，少年的脸憋得通红，却没往后退。陆沉把林往身后一推，暗核光刃劈向黑雾，余光瞥见乐乐从殿内跑出来，影跟在她后面，机械臂的小臂部分断了，金属断面还在冒火花，却还是把女孩护在怀里，用没受伤的胳膊挡着星尘。
“进殿！”陆沉的吼声裹着暗核能量，震得黑雾退了半尺。他盯着墙面上的铭文，又摸了摸胸口的光团——陆玥的光晕正贴着铭文转，像在确认什么，淡蓝的光映在文字上，让“父与子”三个字格外亮。
空壳者进化体的第二击已经到了，利爪擦过陆沉的肩甲，带起一串火星。他没躲，反而往前踏了一步，暗核能量顺着意识流到殿门，金色纹路突然缠上他的手腕，往他掌心的旧疤钻——那是十二岁时帮父亲修破风号引擎，被零件划的疤，这么多年一直没消。
“父与子……”陆沉的瞳孔缩了缩，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夹的那张照片：小时候他坐在父亲膝盖上，父亲指着星图说“等阿沉长大，咱们一起去看星骸海”。现在，父亲的意识可能就在这扇门后面，而打开门的钥匙，是他和父亲的意识共鸣。
黑雾已经漫到脚边，小远的声波快撑不住了。陆沉的暗核光刃突然变亮，与金色纹路缠在一起，他看着墙面的铭文，又看了看胸口蹭着他指尖的陆玥光团，刚要开口，空壳者进化体的利爪就离他的后背只有半尺——那爪子上的黑雾，正往他的义肢上爬，像要吞掉里面的暗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