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的队伍终于抵达了京城郊外的最后一座驿亭,至此,御驾正式入京的仪程启动。
龙旗蔽日,仪仗森严,鼓乐喧天,通往皇宫的御道两旁早已被禁军清出,无数百姓翘首以盼,一睹得胜还朝的君王风采。
萧彻换上了更为庄重的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端坐于由三十六名力士肩扛的奢华銮驾之内。
这銮驾四面垂着墨色薄绸,既彰显威仪,又隐约可见内里情形,是一种地位与权力的象征。
沈言作为宸君,按制伴驾同行,坐在萧彻身侧稍后的位置。
他今日也穿着一身繁复庄重的吉服,衬得面容愈发清俊,只是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讨厌。
这衣服麻烦死了!还死沉!萧彻换上就换上了他干嘛还要穿上啊。
銮驾内部空间极大,铺设着厚厚的龙凤呈祥地毯,设有固定的桌案和软座。
行进间,虽有力士力求平稳,但难免仍有细微晃动。
萧彻正襟危坐,目光透过晃动的珠旒和薄绸,望向外面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浪,面容沉静,不怒自威。
然而,那只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却悄悄滑落,精准地覆在了身旁沈言放在膝头的手上。
沈言正低头看着自己昨日不小心被萧彻指尖划出红痕的手背,感受到手背上的温热,他眼皮都没抬,直接用空闲的右手从旁边小几上的工具盒里取过一把小巧精致的金指甲锉,抓住萧彻那根“罪魁祸首”的手指,低头便开始认真地、带着点报复意味地打磨起来。
萧彻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细微摩擦感,低头看去,只见沈言抿着唇,神情专注,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他心头一暖,方才面对万民朝拜的帝王威仪瞬间融化,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抹极为温柔的弧度。
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戳了戳沈言手感极好的脸颊,低声道:“言言这是还在生朕的气?”
沈言被他戳得痒痒,头一偏,想躲开,谁知萧彻的手指追得更紧。
沈言一时情急,想也没想,张口就咬住了那根作恶的食指!
“唔……”萧彻闷哼一声,倒不是疼,而是那温软湿润的触感和贝齿轻轻磕碰的微痒,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让他眸色骤然深暗了下去。
他看着沈言因为咬着手指而微微鼓起的腮帮子,那双瞪着自己的眼睛圆溜溜的,带着点恼怒和得意,活像一只被惹急了叼住人手指不放的小兔子,可爱得让他心尖发颤。
“呵……”萧彻低笑起来,非但没有抽回手指,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指尖微微用力,向前探去,暧昧地刮过沈言敏感的上颚。
“!!!”沈言浑身猛地一僵,眼睛瞬间睁大,里面闪过一丝迷离和慌乱。
口腔被异物侵入的感觉陌生而刺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让他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就想松口后退。
可萧彻哪里会放过这送上门的机会?他指尖不退反进,轻轻搅动,带着一种狎昵的、不容抗拒的意味,目光灼灼地盯着沈言瞬间泛起红晕的脸颊和那双蒙上水汽、显得有些无措的眸子。
他喉结滚动,只觉得一股邪火从小腹直冲头顶,另一只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开始拉扯自己腰间繁复的玉带钩,声音沙哑得厉害:“小兔子炸毛了……真让人想……现在就好好‘安抚’一下……”
沈言被他这大胆的举动和露骨的话语惊得魂飞魄散!这可是在銮驾上!外面是万千臣民!
薄绸之外影影绰绰都能看到人影!他猛地回过神,用尽全身力气偏开头,摆脱了那根作恶的手指,又急又气,压低声音吼道:“萧彻!你疯了!这是在外面!”
“外面又如何?朕等不及回宫了……”萧彻呼吸粗重,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欲念,解衣带的动作并未停下。
眼看那衮服就要被扯开,沈言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抬腿就朝着萧彻胯间顶了一下!他到底还是心疼也心疼自己以后的“幸福”,力道控制得极有分寸,与其说是踢,不如说是用膝盖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警告。
“呃!”萧彻猝不及防,虽然不疼,但那部位受到袭击的本能反应还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动作瞬间僵住。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銮驾外适时地响起了王德海那带着恭敬、却又明显提高了几分、意在提醒的声音:
“陛下!殿下!宫门已至,文武百官及宗亲命妇皆在门前跪迎圣驾——!”
这一声如同冷水泼下,瞬间浇熄了銮驾内几乎要燎原的旖旎之火。
萧彻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极度不悦的郁躁,但理智迅速回笼。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欲望,狠狠瞪了那个趁机已经迅速整理好衣冠、缩到角落一脸“不关我事”的沈言一眼,这才沉声对外面应道:“朕知道了。”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松的衣带和略微凌乱的发冠,重新端正面容,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威严莫测的大昭帝王。
銮驾缓缓停下。
沈言趁着萧彻调整状态的空隙,动作飞快地整理好自己的吉服,确认没有任何不妥后,在銮驾停稳、内外侍从准备掀开帘幔的那一刻,他抢先一步,自己动手掀开帘子,利落地弯腰走了出去。
宫门前,黑压压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宗室亲王以及命妇女眷。
阳光下,玉带蟒袍、珠翠环佩,熠熠生辉,场面庄严肃穆。
当先一步踏出銮驾的,却不是皇帝,而是宸君谢清晏。
众人只见那位传说中极得帝心的宸君殿下,身姿挺拔,面容清冷,吉服穿得一丝不苟,只是脸颊上似乎带着一丝未褪尽的红晕?
他目不斜视,对那震耳欲聋的“恭迎陛下圣驾,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山呼声恍若未闻,径直穿过跪拜的人群,朝着早已在命妇队列前方等候的阿萦等人走去。
“娘娘!”阿萦看到他,立刻迎了上来,眼中带着关切。
沈言对她微微颔首,低声道:“我们先回去。”说罢,便带着阿萦和一众宸君殿的宫人,在无数道或惊愕、或探究、或了然的目光注视下,径直离开了宫门广场,将那盛大的迎接场面和一銮驾的“未尽事宜”,全都留给了身后那位刚刚稳住心神、正被王德海搀扶着,缓步踏出銮驾的陛下。
萧彻站在銮驾前,接受着万民朝拜,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迅速远去的、带着点“落荒而逃”意味的纤细背影,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痒意。
很好,他的宸君殿下,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今晚,看来需要好好“清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