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名字的小途安,仿佛真正成为了这个小团体的一员。
回京的路途,也因此增添了许多鸡飞狗跳却又温馨十足的“奶爸”日常。
沈言几乎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所有照顾婴儿的技能。
他能准确地判断出途安不同的哭声是饿了、尿了还是单纯求抱抱;他能笨拙却耐心地给她换上干净的尿布;他能一边哼着跑调的现代流行歌一边喂她喝米糊。
萧彻则从最初的嫌弃、不适应,慢慢变得习惯,甚至偶尔会下意识地搭把手。
比如在马车颠簸时,他会下意识地伸手护住沈言怀里的孩子;比如用膳时,他会自然地夹一些软烂易消化的食物,让沈言弄碎了喂给途安。
但他最常做的,还是坐在一旁,看着沈言忙碌。看着他那双原本用来执笔绘图、甚至操控精密仪器的手,此刻却无比温柔地为一个婴儿擦拭口水、整理衣襟。
那种强烈的反差感,总让萧彻在心中想生一个吧?可是生了清晏眼里心里还会有他吗?有他也是排第二了。
当然,帝王只是想了想,他的“醋意”并未完全消失,只是转化了形式。
比如,当沈言抱着途安,满心满眼都是那小丫头,连续半个时辰没看自己一眼时,萧彻会故意咳嗽一声,或者弄出点不大不小的动静。
沈言往往一开始会茫然地抬头:“怎么了?”
萧彻便板着脸,指指自己的茶杯:“茶凉了。”
或者指指自己的肩膀:“酸。”
沈言这才恍然大悟,忍着笑,将睡着的途安小心放回摇篮。萧彻坚决不让这小东西再睡他们中间后,便让工匠连夜打造了一个可固定在马车上的小巧摇篮,然后认命地过去给“巨婴”陛下斟茶倒水,捏肩捶背。
萧彻便会趁机将人捞进怀里,偷几个香吻,弥补一下“受伤”的心灵。
若是途安恰好醒来哭闹,他便会被毫不留情地推开,只能黑着脸看着沈言又去哄那个“小麻烦”。
这种幼稚的争宠戏码,几乎每日都要上演几回。
随行的侍卫宫人们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习以为常,甚至偶尔还会偷偷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一日,车队在一处风景秀丽的河边休整。
沈言抱着太医估算已经三个月大、白白胖了不少的途安在河边看鸭子。
小途安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叫着。
萧彻站在不远处与萧远山商议着回京后的军政安排,目光却时不时飘向河边那对“父子”。
萧远山将陛下的心不在焉尽收眼底,目光也随之望向河边。
他看着谢清晏耐心地指着水中的鸭子给怀中的孩子看,阳光洒在他柔和带笑的侧脸上,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温暖的光晕。那画面,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他沉默片刻,忽然状似无意地开口:“这孩子倒是与宸君有缘,甚是亲昵。听闻陛下打算回京后为其寻觅养父母?”
萧彻收回目光,淡淡应道:“嗯。清晏喜欢,便先带着。总归要寻个稳妥人家才好。”
萧远山笑了笑,道:“臣府中倒是清净,妻妾多也可以帮忙照顾这孩子。若陛下与宸君放心,待回京后,不如将这孩子交由臣抚养?必视如己出,绝不亏待。如此,宸君若想念,也可时常过府探望,岂不两全其美?”
他这个提议,听起来合情合理,既解决了孩子的归宿问题,又全了谢清晏的牵挂之心。
萧彻闻言,却是微微一怔,目光再次投向河边。
交由皇叔抚养?这意味着清晏会经常去靖王府?他脑海中瞬间浮现谢清晏在靖王府与孩子嬉笑、甚至与萧远山交谈甚欢的画面……
一股极其不舒服的感觉立刻攫住了他。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便直接开口回绝:“不必劳烦皇叔了。此事朕自有安排。”
他的语气有些生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萧远山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失望,但面上依旧从容,拱手道:“是臣唐突了。陛下自有圣断。”
这时,河边传来途安响亮的笑声。
原来是沈言抱着她,用草叶编了个小蚱蜢逗她玩。小途安笑得眼睛弯弯,小手乱抓。
萧彻看着,至少她是完全暂时属于他和清晏的,不会牵扯到其他任何人。
他抬步向河边走去,将萧远山独自留在原地。
萧远山看着萧彻走向谢清晏,极其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孩子,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但那小丫头居然也不认生,反而伸出小手去抓他常服上的扣子放入嘴里。
萧彻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谢清晏便仰头笑了起来,那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
萧远山默默握紧了袖中的手,随即又缓缓松开。
沈言见萧彻过来,笑着将途安递给他:“你看,途安好像很喜欢你抱呢!”
萧彻笨拙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抱稳了这软乎乎的一团,哼道:“朕是天子,谁敢不喜欢?”
沈言噗嗤一笑,凑近他小声道:“是是是,陛下魅力无边,连小奶娃都抵挡不住。”他顿了顿,想起刚才似乎看到萧彻在和靖王说话,便随口问道,“刚才和皇叔聊什么呢?”
萧彻眼神微闪,面不改色地道:“没什么,一些军务罢了。”他并不打算将靖王的提议告诉沈言,要不然自己清晏就没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抓着他衣扣啃得口水直流的小途安,伸手扯了扯,发现扯不开只好作罢。
反正宫里那么多奶娘宫人,又不是养不起。等清晏新鲜劲儿过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