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旅途,因着这个小婴儿的加入,变得格外“热闹”起来,只是这热闹,大多只针对某位九五之尊而言。
好几次,夜色正好,车厢内气氛暧昧,萧彻刚把沈言搂进怀里,指尖才探入衣襟,温热的吻即将落下——
“哇啊——哇啊——!”
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就如同精准的号角,瞬间打破所有旖旎氛围。
沈言立刻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推开萧彻,手忙脚乱地转身去哄那个躺在软垫上、蹬着小腿哭闹的小家伙:“哦哦哦,不哭不哭,是不是尿了?还是饿了?”
被晾在一边、欲火焚身的萧彻:“……”
他黑着脸,看着沈言动作熟练地检查尿布、冲调米糊,萧彻嘴角扯了扯。帝王的尊严和欲望,在婴儿的啼哭面前,不堪一击。
这还不算完。
到了驿站歇息,沈言更是变本加厉,直接将那小婴儿放在了床榻的正中央,自己睡在里侧,让萧彻睡在外侧。
于是,萧彻每晚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人,中间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刚想伸手越过“雷池”去搂抱一下,沈言就会像警惕的护犊子的野兽一样,“啪”地一下打掉他的手,压低声音警告:“别乱动!小心压到孩子!”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萧彻终于忍无可忍。
一晚,他再次被拒绝后,气得猛地翻身,背对着沈言和那个小不点,用后脑勺散发着浓浓的怨气。
沈言看着他孩子气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先确认中间的小家伙依旧睡得香甜,没有被吵醒,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些日子冷落了萧彻,可是这小生命实在太脆弱了,他忍不住就想多照顾一些。
说来也怪,自打太医确诊这孩子是个女婴后,沈言心中那份怜爱之情更是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
仿佛天生就对这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多了几分想要呵护的欲望。
而这孩子也极其乖巧和萧之玥一样,病好之后,除了饿了、尿了会哼唧几声,平日里几乎不哭不闹,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东看西看,乖得让人心都要化了。
萧彻独自生了几天闷气,眼见着沈言对那小丫头片子越来越上心,甚至亲自给她挑选小肚兜,笨手笨脚却异常认真,他心里的那点不爽渐渐被一种无奈的认命取代。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东西是丢不掉了。要是他敢提一个“丢”字,沈言八成真能跟他拼命。
罢了罢了,不过是个小奶娃,还能霸占他的清晏一辈子不成?等回了京,找个可靠的人家送出去便是。他如此安慰自己。
这日,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沈言正拿着一个拨浪鼓逗弄怀里的孩子,小姑娘被逗得咯咯直笑,小手小脚乱蹬,活泼极了。
萧彻看着这一幕,阳光透过车窗洒在那一大一小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沈言脸上洋溢着纯粹而温柔的笑容,竟让他一时看呆了去,心中的那点芥蒂忽然就消散了大半。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随意地问道:“你真那么喜欢她?”
沈言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点头:“喜欢!你看她多乖多可爱!”他抱着孩子凑近萧彻一些,像是献宝一样,“你摸摸,她的小手软乎乎的。”
萧彻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指,极轻地戳了戳小姑娘胖乎乎的脸蛋。
那孩子也不怕生,反而张开没牙的小嘴,对着他笑了起来,还伸出小手,一把抓住了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
那柔软而微小的触感,以及孩子纯粹无邪的笑容,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萧彻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冷硬的面部线条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唇角微微上扬。
“既然喜欢,那就暂且留下吧。”萧彻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等回了京,再好好为她寻一户稳妥可靠的人家抚养。”
沈言闻言,惊喜万分:“真的?你同意留下她了?”他原本还担心萧彻一直不情愿呢。
萧彻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朕若不同意,你肯扔吗?”
“当然不肯!”沈言立刻抱紧孩子,一副谁抢就跟谁急的模样。
萧彻失笑,摇了摇头。
他低头看着依旧抓着他手指不放的孩子,想了想,道:“既然要留下,总得有个名字。你起的?”
沈言用力点头,看着怀中的孩子,眼神温柔而充满期盼:“嗯!我想好了。她是在我们归途中所遇,如同天赐的礼物。我希望她未来能平安顺遂,一生喜乐。就叫‘途安’,路途的‘途’,平安的‘安’。萧途安,好不好听?”
“途安……”萧彻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点了点头,“途安,平安顺遂。寓意甚好,就叫这个吧。”
小途安似乎知道在讨论自己名字,松开萧彻的手指,咿咿呀呀地叫了两声,像是在表示同意,逗得沈言开心不已,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萧彻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也泛起一丝奇异的暖意。
虽然是个意外出现的小麻烦,但看着清晏如此开心,似乎也不错。
至于回京后找寻人家的事,暂且不急,或许……可以慢慢物色。
旅途依旧漫长,但车厢内的气氛却明显变得更加融洽温馨。
多了个小生命,似乎也多了许多琐碎的烦恼和意想不到的乐趣。
而“萧途安”这个名字,也正式为这个意外而来的小成员,赋予了归属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