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的“同庆福泽”摊点,一连三日,成了京城最热闹、最温暖的所在。
金黄的炸鸡排、酥脆的菜串、香甜的蜜糖圈、热腾腾的汤面与稠粥的香气,混合着百姓们满足的笑语和孩童的欢呼,织就了一幅充满烟火气的盛世画卷。
沈言与苏云忙得脚不沾地,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脸上却始终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食物,更是一份打破宫墙阻隔、与民同乐的温情。
“今日所得钱款,一文不留!”
这是沈言和苏云立下的规矩。
每日收摊后,两人便在宫人护卫下,亲自将沉甸甸的铜钱箱子抬到京城几处善堂、育婴堂和孤老院。
看着管事嬷嬷们惊喜又感激地接过钱款,听着院内孩童和老人因为有了改善伙食、添置冬衣的希望而发出的喜悦声音,沈言和苏云心中的满足感远胜于任何山珍海味。
“皇后娘娘和可汗真是活菩萨啊!”
“这钱能买多少米面,能给娃们做几身暖和的冬衣了!”
“老天保佑娘娘和可汗长命百岁,恩泽绵长!”
善堂内外,感恩之声不绝于耳。
沈言看着那些面黄肌瘦却眼含希望的孩童,看着那些佝偻着背却努力行礼的老人,心中酸涩又温暖。
他能做的有限,但这份心意,他希望能传递下去。
苏云则豪爽地拍着胸脯:“放心!等我和萧纪大婚后,也让他掏私房钱,咱们把这善事做得更大!”
两人的善举如同春风化雨,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仁善皇后”与“侠义可汗”的美名,伴随着那些美味实惠的食物和实实在在的救济,深深烙印在了百姓心中。
甚至连一些原本对“男后”身份颇有微词的迂腐老儒,在尝过那三文钱的炸鸡排,或亲眼目睹善堂的善款后,也不得不捻须感叹一句:“皇后仁心,泽被苍生,实乃万民之福。”
这一日,摊点前依旧人潮涌动。
苏云正麻利地用长筷子从翻滚的油锅里夹起一块块金灿灿的炸鸡排,码放在竹簸箕里沥油,动作行云流水,颇有大将之风。
沈言则在另一边,耐心地为一位带着两个孩子的妇人打包薯角和蜜糖圈。
排队的人群中,几个挎着菜篮的妇人正低声议论,声音不大不小,恰好飘进了忙碌的沈言和苏云耳中。
“哎,你们看皇后娘娘,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这眉眼,这气度,比画上的神仙还好看!难怪陛下如此宠爱!”
“谁说不是呢!我娘家嫂子以前在谢府帮过工,说谢家公子……哦,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当年在府里的时候,那就是个清冷如玉的人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可惜……” 那妇人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惋惜,“可惜是个哑巴,又早早和那林家公子林牧野……唉,私定了终身。当时京城多少名门闺秀、说媒的冰人踏破了门槛,都只能望而兴叹!都说谢公子和林公子,那真是一对璧人,可惜了……”
“嘘!小声点!这话也是能乱说的?”旁边的人赶紧扯她袖子,“现在这位可是皇后娘娘!陛下要是听见……”
“听见又如何?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先前那妇人嘴硬道,“再说了,娘娘现在不是好好的?还这么仁善……”
沈言和苏云手上的动作同时顿了一下,两人交换了一个无奈又好笑的眼神。
沈言微微摇头,用口型对苏云说:“陈年旧事了。”
苏云翻了个白眼,低声吐槽:“要是让萧彻那个醋坛子听见,今晚你寝殿的屋顶怕是要被他掀了。”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加快了动作,只想赶紧把这波八卦打发走。
沈言心中倒没什么波澜,那段属于“谢清晏”的过往早已随风而逝。
只是想到萧彻那霸道又幼稚的独占欲,若真让他听到这些议论,少不得又要一番“身体力行”的“惩罚”……沈言耳根微微发热。
“夫人,您的鸡排好了!小心烫!”苏云提高音量,试图盖过那些议论,将一包用干净油纸包好的、香气四溢的炸鸡排递给队伍最前面的那位年轻媳妇。
那媳妇正听得入神,被苏云一喊才回过神,连忙红着脸接过:“谢……谢谢!”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极其自然地接过了苏云手中的长筷子和夹子。
“云珠,我来。” 低沉温和的嗓音响起。
苏云和沈言同时抬头。
只见萧纪一身靛青色常服,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苏云身边。
他身姿挺拔,眉目俊朗,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意,眼神专注地落在苏云沾了些许油星的脸颊上,自然地抬手,用干净的袖口替她轻轻擦去。
“你怎么来了?”苏云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方才那点因为八卦带来的小郁闷一扫而空。
“听说我的可汗夫人在这里‘大展神威’,为万民谋福祉,我岂能不来帮忙,沾沾光?”萧纪笑着,动作却极其利落,接过夹子就学着苏云的样子,开始翻动油锅里的鸡排,竟也有模有样。
“尝尝这个?”他夹起一块刚出锅、炸得格外金黄酥脆的鸡排,吹了吹,递到苏云嘴边。
苏云也不扭捏,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烫得直哈气,眼睛却亮晶晶的:“嗯!火候正好!外酥里嫩!有天赋啊萧纪同志!”
萧纪被她逗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夫人教得好。”
两人旁若无人地互动着,一个夹菜,一个品尝,偶尔低声交谈几句,眼神交汇间流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那份自然而然的亲昵和默契,如同磁石般吸引着周围的目光。
原本排队等着买吃食的百姓,看着这对同样相貌出众、地位尊贵的璧人如此恩爱和谐,都露出了善意的、带着祝福的笑容。
“王爷和可汗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瞧瞧,多恩爱啊!”
“沾沾喜气!等会儿多买点,带回去给家里人也沾沾!”
沈言看着苏云和萧纪如胶似漆的模样,再看看自己这边……嗯,某个还在御书房批奏折的醋王陛下。
他无奈地笑了笑,苏云找到了她的幸福,真好。
城楼之上,处理完紧急政务赶来的萧彻,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他深邃的目光先是落在自家皇后那清隽温煦的侧脸上,看着他耐心地为百姓打包食物,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
不愧是我媳妇!
他的清晏,那么好,那么耀眼,他一定要对他好好的。
萧彻的目光重新锁定在沈言身上,看着他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柔和轮廓,看着他与百姓交谈时温润的眉眼,化为深沉的占有欲。
他轻轻哼了一声,低声自语,带着一丝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近乎幼稚的执拗:
“朕的。”
他不再看沈言,目光转向正和苏云腻歪的萧纪,又看看自己忙碌的小皇后,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罢了,看在清晏今日如此辛劳、又如此得民心的份上……晚上再让他好好陪他吧。
夕阳的余晖将广场上忙碌的身影拉得很长。
食物的香气,百姓的欢笑声,帝王的注视,还有那几缕消散在风中的陈年八卦,共同构成了大婚前最温暖也最生动的人间烟火。
沈言累得几乎沾床就睡。
迷迷糊糊间,感觉一个滚烫坚实的怀抱贴了上来,带着熟悉的龙涎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气。
“陛下?”沈言含糊地嘟囔。
萧彻没说话,只是将人更紧地圈在怀里,下巴蹭着他的发顶,然后……不轻不重地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
“嘶!”沈言吃痛,瞬间清醒了几分,“萧彻!你属狗的吗?!”
萧彻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委屈和浓浓的占有欲,在他耳边磨牙:“朕听说……当年京城的名门闺秀和冰人,为了求嫁‘谢公子’,踏破了谢府门槛?”
沈言:“……” 又在我身边安插了什么人。
“你都好几天没正儿八经陪朕了。” 萧彻的指尖危险地划过沈言敏感的腰侧。
沈言哭笑不得,睡意全无,转过身,捧着萧彻那张俊美却写满“朕很不爽”的脸,主动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角,声音带着无奈的笑意和安抚:“夫君,想要我怎么陪,嗯?”
萧彻被那主动的一吻和“夫君”的称呼取悦了,但显然还不够。
他翻身将人压住,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着危险而迷人的光芒:“那夫君可要……亲自讨要了。” 灼热的吻随即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一丝寻求确认的急切。
沈言:“……” 行吧,这醋坛子打翻了,只能以身“灭火”了。
他认命地环住萧彻的脖子,回应着这个带着酸意却也无比深情的吻。
几日后,管事嬷嬷惊喜地发现,除了皇后娘娘和可汗亲自送来的钱款,内务府又送来了几大车精米、白面、簇新的棉布和棉花,还有御寒的炭火。
随行的内侍恭敬道:“陛下有旨,感念宸君仁心,特拨内帑,为各善堂添置过冬物资,务必确保孤寡老幼温暖过冬。”
善堂上下,再次感念帝后隆恩。
谢清晏善举,得到了帝王最坚实的支持。
那“同制同权”的荣光,在点滴惠民之中,愈发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