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的温泉水滑,氤氲的雾气常年缭绕在别苑深处那片天然形成的泉池之上。
沈言崴伤的右脚踝,在御医精心调制的膏药、萧彻近乎偏执的“看守式”养护,以及他自己偷偷从系统商店兑换的“云南白药喷雾剂”(效果拔群,深得沈言信赖)三重作用下,终于消了肿痛,只剩下些许用力时的酸软。
能重新自由行走的感觉实在太好。当又一个晴朗的午后,暖阳透过薄云洒下,将温泉池蒸腾的雾气染成淡淡的金色时,沈言那颗被“棋艺外挂”和“流氓牌人形暖炉”捂得有些懒洋洋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泡温泉,简直是玉泉别苑的头等享受!尤其是……沈言瞥了一眼衣柜里那套阿萦新做的、质地极其轻薄柔软的素色丝质浴袍。
这玩意儿穿在身上,跟没穿区别不大,水一浸透,更是……咳,沈言摸了摸鼻子,脸上有点热。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换上了。
反正这别苑深处,除了萧彻那个人,也没别的男人能进来……而且萧彻今天似乎被几份紧急军报绊在书房了?
沈言抱着同样被温泉诱惑得“叽叽”叫的雪团,做贼心虚又带着点隐秘期待地,溜进了那片被山石和翠竹半掩着的温泉池。
温热的泉水包裹上来,瞬间驱散了秋日的微凉。
沈言满足地喟叹一声,抱着雪团,将自己更深地沉入水中,只露出肩膀和脑袋。
丝质的浴袍遇水后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清瘦却比例极佳的肩背线条,湿透的布料近乎透明,水珠顺着细腻的肌肤滚落,没入更深处,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近乎妖异的诱惑力。
雪团惬意地浮在水面上,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和一对长耳朵,红宝石眼睛舒服得眯成缝,用小爪子划拉着水花。
“雪团,”沈言放松下来,在脑海中用脑电波和系统闲聊,“你说,我这算不算因祸得福?虽然穿成了个哑巴替身,但这待遇……啧啧,顶级温泉,帝王亲手伺候,还有你这只万能兔子外挂。”
雪团在脑海里哼哼:「宿主,别得意忘形。伴君如伴虎,积分再多也买不到后悔药。你现在享受的,可都是用‘谢清晏’的身份换来的。」
提到身份,沈言的心情瞬间低落了几分。
他撩起一捧水泼在脸上,试图清醒:“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学那些东西啊。琴棋书画,谢清晏会的,我总不能太差吧?不然迟早露馅。”
「宿主学得很快,有本系统在,露馅没那么容易。」雪团安慰道,「不过……宿主,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回不去了,或者不想回去了,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沈言一愣,这个问题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漾开层层涟漪。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暖烘烘的兔子团,“我……没仔细想过。”
「那……宿主对萧彻,到底是怎么想的?」 雪团的问题直击核心,「他待你,确实……很特别。虽然方式霸道了点。」
萧彻……
沈言脑海中立刻浮现那张俊美却极具压迫感的脸。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笨拙却赤诚的讨好,比如那三筐橘子,还有那双深邃眼眸中毫不掩饰的炽热占有欲……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沈言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一个位高权重、颜值逆天、还对自己掏心掏肺,但方式有待商榷的男人,很难不产生好感。
甚至……是喜欢。
“我……是有点喜欢他。”沈言在脑中坦诚,脸颊更烫了,不知是温泉熏的还是别的,“看到他为我着急,为我做那些事,心里会……有点甜。但是!”他语气急转直下,“雪团,那可是皇帝!历史上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三千,翻脸无情?他现在是新鲜,是觉得亏欠‘谢清晏’,等他腻了,或者我哪天不小心触了逆鳞……咔嚓!”沈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伴君如伴虎,真不是说着玩的!我怕死啊!”
对萧彻,是心动,更是对未知帝王心术的深深恐惧。这份喜欢,甜蜜又致命。
「那……林牧野呢?」雪团又问,「他对‘谢清晏’,可是实打实的青梅竹马情谊。他懂谢清晏的一切,性格刚硬却正直,对你……现在的‘你’,似乎也有维护之意。而且林牧野和谢清晏还私定过终身。」
林牧野……
那个在宫宴上为他解围,给他带来山下小玩意和橘子的青年将军。高大英挺,眼神锐利却坦荡,身上带着属于阳光和战场的刚烈气息。他和谢清晏的过往,是沈言完全无法触及的领域。
“林牧野……”沈言喃喃,心情更复杂了,“他确实很好。正直,可靠,有担当,对‘谢清晏’的感情也很深。但是!”沈言抓狂地揉了揉湿漉漉的头发,“问题就在这里啊!他是谢清晏的青梅竹马!他太了解谢清晏了!我跟他待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提心吊胆,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个动作,就被他看出破绽!他要是发现他心心念念护着的竹马壳子里换了个芯儿……”沈言打了个寒颤,“那后果,搞不好比惹怒萧彻还可怕!他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对林牧野,是源于身份认同的恐惧。这份“好”,建立在他是“谢清晏”的基础上,一旦戳破,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一个是让他心动又恐惧的暴君帝王;
一个是让他欣赏却更恐惧被识破的青梅竹马。
沈言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了悬崖边的独木桥上,两边都是深渊,无论往哪边倾斜,都可能粉身碎骨。
“啊啊啊!烦死了!”沈言在脑中无声咆哮,烦躁地把脸埋进水里,咕噜噜吐出一串泡泡。他抱着雪团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把兔子勒得“叽”了一声抗议。
到底该选谁?或者说,他沈言,一个异世的孤魂,真的有资格、有勇气去“选”吗?他连自己的命运都还攥在别人手里!
温热的泉水也驱不散他心头的乱麻和冰凉。他像只鸵鸟一样埋在水里,只想逃避这无解的选择题。
就在这时——
“清晏?”
一个低沉而熟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极度压抑的惊艳的声音,突兀地在池边响起。
沈言猛地从水里抬起头,湿透的黑发贴在脸颊和脖颈上,水珠顺着精致的下巴和锁骨滚落。他惊愕地循声望去。
只见萧彻不知何时竟已站在了温泉池边!帝王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常服,身形挺拔如山岳。
他显然是匆匆处理完公务赶来的,呼吸还带着一丝微促。然而此刻,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正如同最幽暗的漩涡,牢牢地、一瞬不瞬地锁在池水中的人身上。
水汽氤氲,美人如玉。
湿透的丝袍紧贴着肌肤,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半遮半掩间,比全然的赤裸更添十分诱惑。
少年惊惶抬眸,水汽浸润的眼中带着未散的迷茫和一丝被抓包的慌乱,脸颊被热气熏染得绯红,唇瓣被水润泽得如同熟透的樱桃。
这副活色生香、毫无防备又脆弱诱人的模样,如同一把烈火,瞬间点燃了萧彻眼底压抑已久的、名为占有欲的熔岩!
帝王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他负在身后的手,悄然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目光,灼热得几乎能将温泉水煮沸,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和……几乎要将谢清晏拆吃入骨的渴望。
“朕……打扰你了?”萧彻的声音比刚才更哑了几分,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池边,目光始终未曾离开沈言,仿佛锁定猎物的猛兽。
沈言抱着雪团,僵在温泉水里,大脑一片空白。刚才那些关于“选谁”的抓狂烦恼,瞬间被眼前这极具压迫感和危险性的帝王凝视冲击得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完了!他什么时候来的?!他看到了多少?!他这眼神……是想干嘛?!
沈言抱着雪团僵在水里,像一尊被施了定身术的白玉雕像。
温泉水依旧暖融,却驱不散他脊椎骨窜上来的那阵寒意。萧彻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那里面翻涌的暗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朕……打扰你了?”萧彻的声音低哑,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钩子,刮过沈言紧绷的神经。
他高大的身影已然走到池边,居高临下,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住了池水中的人。玄色的衣袍下摆几乎要垂入水中,与谢清晏身上那湿透的、欲遮还露的素色丝袍形成强烈的、极具暗示性的对比。
沈言猛地回神,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忘了自己身处水中,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温泉水瞬间漫过口鼻!
“唔!”他惊慌地挣扎,怀里的雪团也“叽!”地惊叫一声,扑腾着小爪子。
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如铁钳般迅疾地探入水中,精准地捞住了谢清晏下滑的腰肢,猛地将他带离水面,紧紧锢在怀里!
“咳!咳咳咳……”沈言呛了水,伏在萧彻坚硬如铁的胸膛上剧烈地咳嗽,湿透的头发黏在脸上,狼狈不堪。雪团趁机跳到池边,抖着湿漉漉的毛,红眼睛警惕又好奇地盯着这两人。
萧彻一手牢牢圈着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拍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但那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薄薄衣料烙印在肌肤上,却比温泉水更烫人。
“慌什么?”萧彻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敏感的颈侧,“朕还能吃了你不成?”那语气带着一丝戏谑,更多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
沈言的身体在他怀里僵得像块石头。他挣扎着想推开,却被箍得更紧。隔着湿透的衣料,两人身体紧密相贴,萧彻身上那股熟悉的、带着龙涎香和男性荷尔蒙的强势气息霸道地入侵着他的感官。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胸膛下沉稳有力的心跳,以及……那隔着衣料也依然灼热坚硬的某种存在感。
完了完了完了!这姿势太危险了! 沈言头皮发麻,心跳如擂鼓,刚才还在脑中纠结“选谁”的烦恼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对眼前这头蓄势待发的猛兽的深深恐惧。
“陛、陛下……”沈言在脑中疯狂呼叫雪团,“快想办法!救我!”
雪团在池边淡定地舔着爪子:「宿主,淡定。根据本系统分析,萧彻目前处于高度兴奋但尚存理智状态,触发强制和谐内容的风险低于30%。建议宿主保持冷静,避免过度挣扎刺激捕食者本能。」
30%也很高了好吗?!还有捕食者本能是什么鬼形容啊喂! 沈言内心咆哮。
萧彻似乎很享受怀中人的僵硬和轻微的颤抖。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蹭到沈言湿漉漉的鬓角,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汲取那混合着温泉水汽和少年体香的独特气息。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清晏……你好香。” 那只原本拍抚着后背的手,开始缓缓下滑,沿着脊椎的凹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抚上谢清晏纤细却柔韧的腰线,甚至试探性地、用指腹摩挲着那被湿衣勾勒出的、微微凹陷的腰窝。
“!”沈言浑身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股陌生的酥麻感瞬间从尾椎窜上天灵盖!他猛地咬住下唇,才没让惊呼溢出口。这流氓……他、他怎么能……
“朕批阅奏折时,总想着你在这里……”萧彻的唇几乎贴上了谢清晏敏感的耳垂,灼热的吐息烫得他耳根通红,“想着这温泉水浸润着你的肌肤……想着你此刻的模样……” 他的手越来越放肆,竟顺着腰线滑向谢清哥平坦紧实的小腹,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意味,缓缓摩挲。
“唔!”沈言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泣音的呜咽,身体因为极度的羞耻和陌生的情潮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抬手,试图抓住萧彻那只作乱的手腕,阻止他继续向下探索的危险举动。
然而,他的反抗在萧彻眼中无异于欲拒还迎的撩拨。帝王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幽暗深邃,如同酝酿着风暴的深海。
他轻易地反手扣住了沈言的手腕,将其反剪到身后!这个动作让沈言被迫挺起胸膛,更加紧密地贴向他。
“躲什么?”萧彻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丝危险的喘息,“你是朕的……从头到脚,每一寸,都是朕的。” 他俯身,灼热的唇终于落在了谢清晏线条优美的颈侧,带着啃噬般的力道,烙下一个滚烫的印记。
“啊!”沈言痛呼出声,身体瞬间绷紧如弦!那陌生的、混合着疼痛与奇异快感的刺激让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被彻底侵占的恐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彻的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他微微抬起头,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谢清晏惊恐失神的眼睛、被他咬得嫣红欲滴的唇瓣、还有颈侧那个新鲜出炉的、昭示着占有的红痕。
那眼神中的风暴并未平息,反而更加汹涌,但似乎多了一丝……挣扎的清明?
萧彻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呼吸粗重。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欲念被强行压下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甚至带着一丝……怜惜的克制?
他松开了钳制谢清晏手腕的力道,那只在他小腹作乱的大手也停了下来,只是依旧霸道地圈着他的腰。
“……不泡了。”萧彻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平稳了一些,带着一种强自压抑的紧绷,“你身子刚好,不宜久泡。” 他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沈言惊魂未定,身体还在微微发抖,茫然地看着他。萧彻……停下来了?
萧彻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将胸腔里翻腾的火焰强行压下去。
他不再看谢清晏那副引人犯罪的模样,目光转向池边,伸手捞起谢清晏之前脱下放在那里的干燥外袍——一件同样素色但厚实许多的锦缎长衫。
“起来。”他命令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动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
他松开圈着谢清晏腰的手,转而拿起那件外袍,展开,像裹住一件稀世珍宝般,将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少年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隔绝了那身湿衣带来的、几乎致命的诱惑。
宽大的锦袍带着萧彻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气,将谢清晏从头到脚裹住,只露出一张惊魂未定、眼睫湿漉漉的小脸。
“回房。”萧彻的声音低沉,不容拒绝。他弯腰,一手穿过谢清哥的膝弯,一手托住他的背脊,竟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动作强势而稳当,仿佛怀中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
“!”沈言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搂住了萧彻的脖子,整个人被牢牢禁锢在他宽阔而火热的怀抱里。隔着厚实的锦袍,他依然能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的、如同擂鼓般急促的心跳和灼人的体温。
萧彻抱着他,大步流星地离开温泉池,看也没看池边抖毛的雪团一眼。
沈言被迫紧贴着他,脸颊埋在对方颈窝处,鼻尖充斥着那强势霸道的男性气息。刚才的恐惧、羞耻、挣扎尚未平息,此刻被这样霸道地抱在怀里,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悄然滋生。
他……最终还是停下了。
是因为顾及我的伤?还是……别的?
他此刻的心跳,快要跳出来啦!
萧彻抱着他穿过回廊,步履沉稳而急促。他下颚紧绷,线条冷硬,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只有沈言能感觉到,那箍着自己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自己揉碎了嵌入他的骨血之中。
“陛下……”沈言在脑中喃喃,混乱的心绪如同乱麻。
雪团的声音慢悠悠响起:「宿主,心跳监测显示,萧彻心率120+,肾上腺素水平飙升,但攻击性指数显着下降。初步判断:捕食者因某种原因暂时中止了捕食行为,转为……圈养守护模式?」
圈养守护模式?
沈言被这个形容噎了一下,但看着萧彻紧绷的下颚线条和抱着自己大步向前的样子,又觉得……好像有点贴切?
他偷偷抬眼,从锦袍的缝隙中看向萧彻紧绷的侧脸。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帝王深邃冷峻的轮廓,那紧抿的唇线,紧蹙的眉心,都显示着他此刻并不平静。
这个男人专制、占有欲强到可怕……
可刚才,他明明可以继续却停下了。
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挣扎和怜惜,沈言还真是有点小失落。
他对“谢清晏”……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仅仅是补偿和占有?还是……
纷乱的念头和刚才激烈接触带来的陌生战栗感交织在一起,让沈言的心跳也彻底乱了节奏。被萧彻紧紧抱在怀里的感觉,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凉意,只剩下那霸道而灼热的体温,和他身上令人心慌意乱的气息。
玉泉别苑的回廊幽深静谧,只有帝王沉稳又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怀中人压抑不住的、细微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温泉的迷雾暂时散去,而心湖的波澜,却才刚刚被彻底搅动,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