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烛火刚换过新芯,跳跃的光线下,天宇铺开了两张泛黄的地图——左侧是信都的城防图,密密麻麻标注着箭楼与暗堡;右侧是邺城的街巷分布,用红笔圈出了三处粮仓与军械库。他指尖在两张图之间划了道弧线,声音压得极低:“信都只是幌子,邺城才是咱们的真正目标。”
围站的核心将领们皆是一怔。信都是赵国西部重镇,城墙高厚,驻军两万,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而邺城虽为赵国陪都,防守却相对薄弱,只因地处腹地,鲜少有人将其列为首要攻击目标。
“将军是说……”副将林武迟疑着开口,“用信都吸引赵国主力,咱们趁机端了邺城?”
“正是。”天宇点头,指尖重重点在信都地图上,“赵国主帅李牧素有‘塞北长城’之称,最擅长正面防御。咱们若直扑邺城,他必率军回援,到时候腹背受敌,讨不到好。但若是先攻信都,他定会亲率主力死守,以为咱们要打通西进的通道。”
他拿起一支标着“北”字的木签,插在信都城外:“北路军一万,由张颌统领。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攻而不克’——用投石机砸城墙,用云梯佯攻城门,每日擂鼓呐喊,让李牧觉得咱们志在必得,但就是不真的破城。”
被点到名的张颌抱拳领命,眉头却微蹙:“末将明白‘造大声势’的道理,但一万兵力面对信都两万守军,若对方反扑怎么办?”
“他们不会反扑。”天宇胸有成竹,“李牧多疑,见咱们攻势虽猛却不破城,定会疑心有诈,只会缩在城里观望。你们每日消耗的箭簇、擂鼓的力度,都要恰到好处,既要让他紧张,又要让他松不了警惕。”他顿了顿,补充道,“给你们配三十架投石机,只砸城墙边角,不伤守城士兵——咱们要的是‘势’,不是‘杀’。”
张颌恍然大悟:“末将懂了,就是演一场逼真的戏,让李牧和他的主力钉在信都!”
“没错。”天宇转向另一侧,拿起标着“南”字的木签,“南路主力七万,由我亲自统领。轻装骑兵三千,配足马料与干粮,负责奔袭时的先锋突破;攻城器械营带十架云梯、五座撞车,随主力跟进;剩下的步兵分为三队,一队护着辎重,一队清理沿途哨所,一队作为预备役。”
他指着邺城地图上的红圈:“邺城的软肋在东门,那里是粮道入口,防守多是老弱。咱们从侧翼的芦苇荡绕过去,趁夜摸到东门,用撞车配合云梯强攻——记住,要快,从破城到控制粮仓、军械库,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将领们听得专注,有人忍不住问:“将军,七万主力奔袭,如何保证不被赵国斥候发现?”
“这就要靠‘藏’。”天宇拿出另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邺城周边的沼泽与密林,“咱们白日蛰伏在沼泽深处,用芦苇作掩护,只在夜间行军。每队派十名熟悉水性的士兵探路,避开浅滩的淤泥陷阱。抵达邺城外围后,先派死士摸掉东门的岗哨,再全军突进。”
他看向负责轻骑兵的陈武:“你的骑兵营是关键,破城后立刻分成两队,一队控制城门,阻止城内守军反扑;一队直奔赵王宫,把赵国的宗室亲眷看住——不是要杀,是要作为牵制,让城内守军投鼠忌器。”
陈武眼神锐利:“末将明白,抓活的,抓贵的!”
“物资筹备方面,”天宇继续部署,“每人带三日干粮,水囊灌满,军械营多备火箭——邺城的粮仓干燥,一把火能让他们彻底断了念想。但记住,非到万不得已,不动火,咱们要的是这座城,不是一片焦土。”
他拿起两支木签,分别插在信都与邺城的地图上,形成一个钳形:“张颌在北,每日卯时、午时、酉时各攻一次,让李牧的传令兵忙得脚不沾地,没空分兵探查南线;咱们在南,昼伏夜出,等摸到邺城东门时,正好是张颌那边‘攻势最猛’的时候。”
将领们看着地图上的钳形,终于完全明白这“声东击西”的精妙——北路军是“声”,南路军是“击”,一虚一实,一明一暗,将赵国的兵力彻底分化。
“还有一点,”天宇的目光变得凝重,“邺城破城后,立刻派人守住通往信都的快马驿站,切断两地通讯。等李牧反应过来回援时,咱们早已站稳脚跟,到时候反过头来,就能和张颌的北路军前后夹击,把李牧的主力包了饺子!”
议事厅内一片吸气声,这连环计环环相扣,从吸引注意力到奔袭得手,再到反包围,每一步都透着算无遗策的狠劲。
张颌忍不住赞道:“将军这部署,真是把‘虚虚实实’用到了极致!”
天宇摆摆手:“虚与实,全看执行。张颌,你的北路军要像磨盘,慢慢耗着李牧;咱们的南路军要像快刀,一刀致命。三日后卯时,北路军先动,午时,南路军从沼泽出发——记住,咱们的目标不是信都的城砖,是邺城的根基!”
将领们齐声领命,声音在密闭的议事厅里回荡,带着破竹之势。烛火照在他们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极了这场战术里的明与暗、虚与实。
三日后,信都城外果然响起震天的擂鼓声,投石机砸在城墙上的闷响传得十里开外。李牧站在城楼,看着城外“悍不畏死”的攻城士兵,冷笑道:“天宇小儿,这点伎俩也想骗我?”他不知道,就在他紧盯信都的此刻,七万主力正踏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滑入邺城外围的芦苇荡,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