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收到张固的“空白密报”时,刘邦正在跟萧何对账。荥阳的军饷缺口越来越大,萧何愁得鬓角都白了:“陛下,再调不出粮,士兵们怕是要哗变了。”
刘邦把空白纸条拍在桌上,脸色铁青:“连个密探都查不出东西,天宇这手段,够深的。”他忽然起身,“传旨,让边郡再送五万石粮、三千匹布去荥阳,就说……就说楚军最近要增兵,需加强防备。”
萧何愣住:“陛下,这不是明着要了吗?边郡刚送来三万石,再要,怕是会……”
“他敢不给?”刘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手下的兵还挂着汉军的旗号,他还是朕封的边郡侯,难道要反了不成?”
旨意送到边郡时,天宇正在看新修的水渠图纸。李信匆匆进来,脸色凝重:“侯爷,刘邦要得太急了,五万石粮至少要掏空咱们一半的储备,布帛更是刚分给归附的部族做冬衣。”
天宇接过旨意,上面的字迹凌厉,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抬头望向关中方向,张良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陛下这是在试探底线了。”
“是啊。”天宇指尖划过“五万石”三个字,“他怕了,怕边郡太强,怕这些归附的百姓只认边郡侯,不认大汉天子。”
赵信恰好从外面进来,甲胄上还沾着尘土,闻言怒道:“给他?凭什么!咱们的粮是弟兄们和百姓一锄头一锄头种出来的,布是妇人熬夜织的,凭什么填他荥阳的窟窿?”
“不给,就是抗旨。”张良轻叹,“抗旨,就是给了他出兵的理由。”
帐内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蝉鸣越来越响,像在催促着决断。天宇忽然笑了:“给,但不能全给。”他对李信道,“备三万石粮,一千匹布,就说刚遭遇蝗灾,收成减半,只能凑这么多——再让赵信带五千轻骑‘护送’,对外说怕被楚军劫了。”
李信眼睛一亮:“您是说……”
“对。”天宇看向赵信,“带最精锐的那批,多带旌旗,走慢点,让沿途郡县都看看——边郡的兵,是能打仗的。”
赵信立刻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准备!保证让长安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三日后,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边郡出发。三万石粮车打着汉军旗号,却插满了边郡特有的狼图腾幡旗;五千轻骑铠甲锃亮,马蹄踏地的声音整齐划一,路过郡县时,百姓们都涌到路边看,连县令都吓得出来迎送。
护送队伍走了半个月才到荥阳——按正常速度,七天就能到。刘邦派去的人回报,说沿途百姓都在议论“边郡的兵真壮”“粮车装得真满”,还有人跟着队伍走了两天,说要去边郡找活干。
刘邦收到粮草时,气得把茶杯都摔了。三万石粮只够塞牙缝,可那五千轻骑的阵仗却像一记耳光,抽在他脸上——天宇用最恭顺的姿态,行了最强硬的事。
而此时的边郡,天宇正陪着新入学的孩子种树。一个刚学会写“家”字的小童举着毛笔跑过来:“侯爷,您看我写得对吗?”纸上的“家”字歪歪扭扭,却充满了认真。
天宇蹲下身,握着他的小手重写了一遍:“上面是屋顶,下面是牲口和人,有屋顶遮雨,有牲口产粮,有人一起过日子,就是家了。”
小童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问:“长安也是家吗?”
天宇望向远方,长安的方向被群山挡住,只露出一片淡淡的云。他没有回答,只是把小童抱起来,指着越来越多的新盖的土坯房:“你看,这里很快就会有很多很多家的。”
蝉鸣渐渐歇了,风里开始带了凉意。刘邦的猜忌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暂时平息,却在水底漾开了一圈圈裂痕。天宇知道,这裂痕不会消失,只会随着边郡的成长越来越深。但他不怕,因为他脚下的土地,正被越来越多的人用汗水滋养着,那些扎根在这里的“家”,就是最坚实的铠甲。